所以,羅生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沈烈就是洛姬要尋找的命定之人,他隻覺得自己身陷囹圄辜負了洛姬的期望,心中滿是愧疚,又得知了秦興被沈烈所誤殺,擔心洛姬會被王午欺辱,便想請求沈烈如果一旦進得魯口城,務必要保護洛姬的安全。
其實,羅生這都是瞎操心,隻要洛姬就是羅莉,那她就是沈烈的**,他怎麽可能讓她受一點點傷,所以此時此刻,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進城了。
“羅大哥,你快說說,我要如何才能進城?莫非這魯口城有什麽密道……”
“很簡單,破城!”
“破城?”
沈烈萬沒想到自己聽到的會是這個不著調的答案,頓時就有些泄氣,莫說他現在的實力已經銳減了三分之一,就是全盛時期的自己也沒有可能單槍匹馬攻破魯口城啊!
咦?不對!
他自己當然不行,但是燕軍可以啊!
沈烈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後,立刻就又找回了精神,而且也猜到了羅生的用意,“羅大哥,你可是有什麽攻城妙計?”
羅生深思了一下後,抬頭望著沈烈的眼睛,非常謹慎而又鄭重的問道:“你可是決定要答應我的請求了?你可能指天發誓在破城之後,必定保護我家小姐的安全?”
“羅大哥,既然你與秦興相熟,應該知道他左手掌心有一道血符吧?”
“那是當然,那道血符正是我家小姐賜予他保命用的。”
沈烈沒有接羅生的話,而是拿出了自己懷裏的兩道血符遞給了羅生,羅生見之大驚失色,先是攥緊了秦興的那一道,然後又用顫抖的手指著沈烈的那一道,嘴巴張張.合合卻愣是吐不出半個字來。
“羅大哥明白了就好,還請你盡快將破城之法告訴我,以免耽誤了時間,危及洛姬!”
羅生聞言點頭如搗蒜,再看向沈烈的目光中便又多了幾分敬畏和好奇,大有將沈烈視為半個主子的意思,而且沒說一段都要停下來看看沈烈的意思,在得到了他的首肯後才繼續講解,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直到快要接近破曉時分,兩人才為了養精蓄銳而休息一下,可是說實話,沈烈根本就睡不著,他滿腦子都是洛姬的名字和影子。
洛姬,原來我離你如此之近……
------
“梆梆梆!”
悠遠的更響聲飄飄忽忽的鑽進了安平殿外內侍的耳朵眼裏,似乎是有點癢又有點吵,他下意識的想用尖長的小指甲去掏耳朵。
可是手卻朝著自己的大腿伸了過去,然後在最柔軟的皮肉上死命的掐了一下,整個人頓時疼得打了個激靈,瞌睡蟲不見了兩隻眼睛亮的放光。
他看向對麵的內侍,那人用手在自己的喉嚨處橫抹了一下,嚇得他趕緊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仿佛他現在不是安平殿外的內侍,而是閻王殿外的小鬼,隨時會被裏麵暴跳的閻羅王扔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此時,安平殿裏傳來一聲怒吼:“你們都給我滾出去!來人啊!把呂護給我找來!”
然後安平殿門大開,五六位文臣瑟瑟縮縮的退了出來,兩名內侍趕緊下跪行禮,結果卻發現這幾位大人剛一轉身就收起了那副灰頭土臉的模樣,一個個吹胡子緊鼻子滿臉的不屑與鄙夷,好像他們之前參見的不是自己的君主而是自己家裏那最沒見識的**小妾似的。
泄.欲的時候,自然要摟在懷裏從頭讚到腳,完事之後,肯定就是一腳踢開順帶著還要罵上幾句賤人。
兩個內侍將這一切看在眼裏,臉上卻極為默契的表現出根本什麽都沒看見的模樣,這就是王宮的生存之道,可是殿裏麵的王午絕對不可能像他們這般置身事外。
他一口氣砸掉了宮女呈上去的三個茶杯,直到看見整個殿內的宮女內侍都跪在地上抖如篩糠,才稍稍找回了一些自己身為安國王的自尊和威嚴,喝下了第四杯茶。
先開城投降,再以謀後策?
王午再度想起剛才那幾個混蛋說的話,當時氣得將手中的第四個茶杯也摔了個粉身碎骨!
哼!你們是想讓本王開城投降,被慕容恪力斬於城下在先,你們再投靠燕國謀以後策在後吧?你們這些混蛋都以為本王是傻子嗎?
等本王搞定了慕容恪,第一個就先殺光你們這群沒良心的白眼狼!
昨天慕容恪退兵後,依然在魯口城外五裏處安營紮寨,據王午猜測他不是在謀劃攻城的計策,就是在等待攻城的時機,總之是根本就沒有半點撤兵的打算,而反過來,自己已經將手中唯一的籌碼冉操給獻了出去,再沒有什麽可以與之談判的條件了,照這樣下去,隻怕慕容恪等不了幾天,就會卷土重來!
到那個時候,沒有了秦興這條看門狗的庇護,他豈不是要在這安平殿裏坐以待斃?
不行!絕對不行!
但是不行又如何?
自從得知了秦興的死訊後,洛姬那個賤人就搞什麽閉關自修,害得他一天三次都沒有見到半個人影,逼得他實在沒辦法隻能找來那幫廢物們出主意,卻不想他們竟然打算著要“賣主求榮”。
真是該被千刀萬剮!
所以,現在放眼整個魯口城,除了那道十幾米高的城牆之外,唯一能讓王午依靠的就隻有大將軍呂護了,雖然這個人嫉賢妒能,天天盼著秦興死,但似乎對自己還算是忠誠,也確實有些本事。
至少在這魯口城守不住的時候,他也可以護著自己從南城門逃跑。
思及此,王午頓感無力的癱軟在王座上,目光所及之處,無不令他心酸不舍,禦案上的白玉王印才剛刻好兩個多月,再加上平日也沒什麽政令發布,他滿打滿算也才不過用了十幾次,還沒有用夠啊。
還有他這個金碧輝煌的安平殿,這可是用數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堆起來的啊,難道就這麽拱手送人嗎?還有他後宮裏那些尚未寵幸的嬌滴滴的美人,就算他從今天開始,冒著精盡人亡的危險,每天寵幸十個,恐怕也還是會有輪不到的……
這叫他如何舍得?
如何甘心?
他噌得一下從王座上站起來,嚇得跪在地上的宮女內侍們禁不住打了激靈,條件反射性的高喊:“王上恕罪!王上饒命!”
可是王午卻恍若未聞一般,雙手捧著白玉王印,兩隻眼睛瞪得嚇人,裏麵更是精光四射。
不到最後一刻,不到萬念俱灰之時,隻要哪怕還有一絲希望,他就斷不會選擇棄城逃跑,因為失去了魯口,他也就不再是安國王了!
“啟稟王上!大將軍呂護覲見。”
王午循聲望去,一顆心竟然慢慢往上躥,大有要躥出嗓子眼的感覺,呂護啊,呂護,本王的身家性命榮華富貴可就全靠你了!
“宣。”
呂護應聲進殿,剛要撩袍跪倒行君臣大禮,就見王午已經走下禦台,親自將他虛扶起來,並親昵的拉著他的手走向禦台,一邊走還一邊說:“近日來呂將軍日夜堅守城池,實在太多辛苦,讓本王感動得寢食難安,今日還是忍不住要見上一見……”
“王上,保家衛國乃是末將的職責,何來辛苦之說,倒是王上為萬民計,日夜操勞著實令末將慚愧。”
呂護人雖在城門可是眼線卻遍布安平王宮的每個角落,所以無論是今日王午被洛姬連拒三次,還是剛剛被幾位文臣氣得跳腳,他都一清二楚,而且就連王午傳喚自己的目的,也已經猜出來七八分,索性就直接配合王午演這仁君忠臣的戲碼,至於心裏嘛……
哼!
洛姬肯見你的時候,你怎麽不找我?秦興稱霸魯口的時候,你怎麽不找我?現在人人棄你如敝履了,你才想起來找我?
晚了!
但是既然你找了我,那我也不好意思讓你白找……
於是,就在王午幾乎將呂護拉到自己的王座上,同時嘮嘮叨叨讚揚著他的軍功政績之時,呂護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腳步,然後再度撩袍跪倒,幾乎是聲淚俱下的訴說著自己的感動。
那模樣活像是一個重見天日的冷宮棄妃!
“王上!末將一直以為您已經不再相信末將了……可是,可是沒想到,王上您還記得那些陳年舊事,您……王上,您對末將的恩寵,末將永世難忘,所以,隻要末將有一口氣在,就萬不會讓王上折損一根頭發!”
“護!快起來!你追隨本王多年,本王就算死了,也不會忘記你啊!”
王午聽到了呂護那番肺腑之言,強忍著內心的惡心,從眼角擠出兩滴眼淚,然後連拉帶抱的將呂護拽了起來,就差君臣二人抱頭痛哭了。
看得那些依舊跪在地上的宮女內侍都肉麻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難怪人家能做王上,做將軍,自己卻不行,別的不說,單這演戲的本事就夠自己學個十年八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