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來的不是這麽的容易的。有康等待良機之後,從享受中醒來發現自己身材依舊如此,胖子實則單純無比,為王十年都是甘願為國丈喜幹傀儡而無所謂,於是喜怒形於色,一臉失望的看著沈烈,那副表情讓沈烈看了想笑,又忍住了。

瞪著他沈烈道:“日後勤加鍛煉,多和魏遼等武將學習強身之術,不勞而獲之事哪裏會有?不過造化好,輪回時撞入夏王宮中,所以生來便是錦衣玉食無憂無慮,才落到如今這個模樣,若是生於平民奴隸之家,你便是想如此而不可得。”

有康不說話,靜聽大帝教誨。

“世間苦多樂少,天下蒼生大部勞碌一生僅僅糊口,每日奔波辛苦,汗流如雨,那等命運你又怎麽能體會?但身為帝王怎可不知?若世間不寧,王位便覆。”

“是。”

“便是本帝神通,也不可知這天下所有之事,不然每日婆媳爭吵,夫妻耳語,小民鉤心,鄰裏盤算,諸事盡知,本帝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是這個道理,有康想想失笑起來,才笑就覺得失態,緊張的看看坐在那裏的沈烈,趕緊又裝出一副老實模樣出來。

沈烈苦笑著搖搖頭:“不害人,不損人,凡事本心就是,何必這等拘束,真當本帝是蚩尤部流言中魔王降世不成?你看這天下如今可有刀兵?”

有康想想也是,於是又忙附和。

眼見這怕死的胖子是拘束無比,輕鬆不了了,沈烈也不強迫他去自如自在,這個世界的人和自己其實本該無交集,也並無真正了解,與其放任,不如留下一番恐懼束縛恐怕更利於行事,想到這裏,沈烈忽然問道:“有康,本帝離世如此之久,如今這天下可有什麽奇妙之處?”

“奇妙之處?”有康是十年才出宮這一次的宅男,他一下暈了,在那裏用心的絞盡腦汁的想了起來:“奇妙之處?”

看看沈烈那副穩當的模樣。他哪裏知道沈烈也在努力的挖掘著自己搶自魏遼,管寧,蚩尤,有康,以及喜幹的一些記憶,偏偏沒有發現什麽。匆忙的探尋掃描或有遺落,所以沈烈才問。不過記憶中倒是有些什麽蠻荒傳言,比如自己來的地方,說那裏猛獸雲集毒草遍地,不可近人,但也僅僅這一片而已。

突然的,沈烈想到了點什麽,也就在這個時候宅男開了口,有康在那裏莫名其妙的道:“沒有,除了蠻荒,石壁,女媧大神補天等處,再無什麽上古遺落,至於神奇之處,卻是沒有。”

“召集名士,仔細詢問在野傳言。去吧。”

沈烈不耐煩的趕走了他,看著胖子出去了,沈烈才想起來這是他的地方,趕緊又叫住了他,而胖子正在一臉迷糊不知道晚上去哪裏呢,沈烈氣的擺擺手:“你去休息,明日起來辦事。”說完就走。

轉眼又竄到了蚩尤營中。

蚩尤正坐在帳中搬弄著那隻祖先傳下來的牛角頭盔,曆經數千年歲月,曆代王者盤弄,那上古巨大犀牛的牛角已經給摸的烏亮,而那據說九天神石打造的頭盔也光可照人,蚩尤一邊摸著,一邊想著是不是把這個奉給大帝。

帳中燈光一暗,已經有一人影在麵前,蚩尤嚇得手按腰間苗刀正要開口,已經看到了沈烈的臉,漢子忙騰的一下站起,喝退帳外宿衛而後拜倒在沈烈麵前。沈烈看他外表粗豪心思敏銳,不由的點頭笑了,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拿起了那盔。

輕輕地曲指一扣,聽著悅耳的金聲,沈烈隨手又把這盔放了一邊,要蚩尤起來,坐於一邊,而後道:“上烈酒熟肉,陪本帝一醉如何?”

蚩尤大喜,立即竄了出去,這時候帳外才隱隱知道是炎帝到了,宿衛們咋舌著剛剛就沒見到人影,當真是大帝神通,他們卻不知道他們自己站在帳外本就有些距離,沈烈又是裝神弄鬼故意貼地從死角跑來的,他們哪裏能看到沈烈的身影?

蚩尤吩咐不得外傳炎帝到來的消息,這句話才出口,蚩尤部宿衛無不麵色激動,這群戰爭狂和他們的大佬想的一樣,大帝是不是帶他們準備坑大夏一把了?沈烈聽著外邊這些家夥神神秘秘的自作多情,坐在那裏隻想發笑,打個毛啊打,一群瘋子。

一會熟肉烤羊全部傳了上來,大罐的烈酒也打開了封。

蚩尤部在大夏西南方向,氣濕風寒,所以蚩尤部男子無不酷愛烈酒,以抵苦寒濕冷。

拿起一罐。沈烈就飲了下去,酒量如此之豪看的蚩尤發愣,他舉起罐子,沈烈勸住了他要他慢慢來,蚩尤也就不作聲了,開玩笑呢一大罐子肚皮也裝不下去的。端起海碗陪沈烈幾次之後,沈烈開口道:“莫多想了,天外有天,區區一片中土之地值得如何廝殺麽?本帝不來,你輩就算滅了大夏又如何?”

蚩尤隻好點頭。

“有康那豬頭說大夏東北有石壁?直插雲霄不可攀爬,山下野獸毒草無數,人不可近,蚩尤部之地也有?”

“有,傳言是上古大神盤古開天之後留下的數根柱子,立於天地之間,天地本平,但刑天大王怒撞不周山之後天便傾斜了。”蚩尤看著沈烈不敢奇怪炎帝何必問自己這些。

“你所知這天地有幾住?”

“有八柱。現有七柱,俱在大地之極邊地帶,不周山已破,哪裏唯留女媧大神補天後的七彩雲天,離地萬仞之高,方圓不過數百尺,但神光百裏之外可見。”

“這些年可曾有移動?”沈烈奸詐到極點。

蚩尤果然道:“不曾,就在我蚩尤王城東南處,神光日夜照耀我城,世人也因此稱我部王城為七彩城。每日天烏橫過神光周圍,夏在南東在北,神光於是大盛,照我王城,城耀七彩。”

“天下還有何奇怪處?”

“……..”蚩尤納悶的搖搖頭,沈烈趕緊歎息,看看蚩尤麵色大變的看著他,沈烈才低聲道:“你是本帝真正後脈,也罷。”

蚩尤魂不附體,趕緊豎起耳朵。

神棍歎息了一聲才道:“蚩尤部傳言不假,確有魔王降世,但不是本帝,而是九天之外法力無邊的神魔撒旦,廣成仙師和軒轅師兄正在率兵和它大戰,本帝則悄悄下凡整合兵馬,探尋他欲出此世之門,而後全力殺之,一旦此魔降臨,則洪水無邊風雲變色,便是本帝和他搏殺也要耗費數千年功力才勉強可勝。”

蚩尤終於明白了,為何大帝嚴令不得妄動,一心整合兵馬,且悄悄詢問天下異常之處。

“此事本帝連魏遼也未曾告知,你留於心中暗中幫我查詢就是,不可流傳出去,讓天下不寧。”沈烈一本正經的告誡道,眼中滿是一種祖先對後代發自內心的關愛信任,仿佛在說,你才是俺的人,他們全不是。

感動的蚩尤舞蹈下拜,發盡了誓言無數,沈烈坐在那裏眼看他快要說到海枯石爛級別的誓言了,神棍惡寒不已,忙阻止了他然後道:“打住,打住,本帝知你性情,當世無雙剛烈男兒,不然本帝為何單單找你飲酒密談?”

蚩尤努力控製著激動的情緒,感動的點點頭。

沈烈緊張兮兮的在想著,假如這些家夥知道自己是個忽悠的話,就算打不過自己恐怕也要玩命,假如知道什麽九天之外類似的真實信息的話,估計這些家夥哪怕就是建立通天塔也要爬上南極,然後紮木筏渡海來找自己玩命的。

戰爭狂可不是一般的偏執,沈烈緊張的想了想,掩飾的抓起了酒罐又**了一頓,一抹嘴,看看蚩尤:“秘密尋找。蚩尤一部上古流傳下的巫師一脈現可存在?”

宗教永遠是把握人間最好的利器,同時他們的一些看似荒謬的所謂流傳神話,預言,往往隱藏了天地之間最大的真相,不過這些超過了人的理解範圍,所以顯得不現實,但一旦應驗,那就晚了。

何況,在這樣檔次的文明中,不是大智慧大能力者,如何能建立宗教布信天下?

麵對沈烈的詢問,蚩尤臉上有點尷尬。

沈烈看著他,眼神清澈,剛剛的幾罐烈酒對他仿佛沒有任何的影響,看著沈烈蚩尤隻能硬著頭皮稟告:“回大帝,巫術餘脈現已大不如前了。”

所謂巫術大概就是和自己一樣的裝神弄鬼吧,上古時期或者有人開發智力進化突出,甚至能有些異能,於是便影響大政蠱惑人心,不肖者甚至會操縱帝王將相,國之大事,人都有私心,假托上天之名為己謀利的事情必定層出不窮。

這等人大部分於國必有大礙,看這個時代的文明層次,分明也已經到了奴隸製崩潰的前夕,雙方本該開始的一場大戰或者就是奴隸製的終點,蚩尤部軍功說話,奴隸有脫籍的可能,乃至為將封侯,而大夏固步自封官員苟且,不是沈烈到來,蚩尤部或者擊敗管寧所部,或者等待管寧百年之後,大夏再無人可戰略上對抗蚩尤。

大夏將亡。有康有子性格暴烈,民間有說亡國就在數代之內。

這等層次的文明,這等文明的當政怎麽會允許巫術之流左右自己?不是沈烈出世異能連連,完全是超越了他們數千年層次的手段作怪,再加上機緣巧合配合了傳說,恐怕沈烈也逃不過大軍征伐,勇士前赴後繼廝殺糾纏,最終狼狽逃竄的下場。

想的這些,沈烈也裝的不動怒,反而開始繼續長歎,繼續裝腔作勢:“恩,果然如此,人心反複,生而為私,三代之後世風日下,那等假借天意為非作歹者,也確實不配大巫國師稱謂。”

蚩尤心中石頭放下,越發感慨大帝之賢,忙道:“十數代前,有大巫亂政,宮中大亂一代帝王被其蠱殺,後來將軍薑離憤而起兵,擊殺亂臣,在群臣擁護下登基再為蚩尤,國脈才得以繼續,但自此以後巫術不興,舉國鄙視。”

說到這裏,忙拍馬屁:“大帝當真無所不在。”

“世事不過如此,本帝剛剛還和有康說話,說這天下鄰裏盤算,婆媳爭吵,兄弟勾心,父子猜忌層出不窮,本帝怎會俱知。隻不過天下事逃不過一個利字,想那代蚩尤薑離恐怕也早在積蓄死士,待機而動,所謂群臣擁護不如說是刀兵威脅,虧他是蚩尤血脈名分也夠,不然哪裏能隨即登基還傳承至今?你說可是?”

蚩尤頓首,不敢再狡辯。

“定有巫術暗中流傳,此等密事瞞得過王侯,瞞不過小民,速去查探,並告之天下,公示之中寬其心,就說本帝欲征兆大巫後人一見,詢問往日部署後代。”

“小王領命。”蚩尤說幹就幹,竄出去不管半夜三更就揪出文官,隨即發布告示,立即向著四麵八方而去,就連大夏境內也不放過,原因無他,敵之敵吾之友,蚩尤處不可存敵國處卻是生機,大巫後代也非無能之輩,這種文明中悄悄遷移他國也不是太大難事。

等蚩尤跑回來,沈烈已經叫來了魏遼,把魏遼已經灌趴下了,他一個人還坐了那裏,眼睛賊亮的看著蚩尤:“本帝將遊走天下,諸事多多用心就是。”

“是,不知大帝何時可回。”

沈烈一笑:“何時不可回?”

蚩尤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大帝是上神,萬裏不過舉足就至,自己不是在說廢話麽?沈烈咳嗽了下,也不再廢話,隻說工匠諸行能人,巫家嫡係後代一旦到了,就好好招待,並暗中好好查詢神奇之處,隨即就布袍飄飄的向著外邊走去。

大營之東是興建中的炎帝城,昔日大夏蚩尤兩邊的邊關如今成為了城池的東西城門,南北正在劃地砌牆相連之中,無數的平民百姓日夜不停的輪番上陣,挖土燒磚,破山取石,十數萬人一心,正在為沈烈建城。

看到一個人從軍營中走來,而後看他越來越近,有平民看清是炎帝西行,無不跪倒在地,隨即一片片的人跪倒在了大路兩邊,一時間四野之中俱是問安之聲,無數頭顱頓地不已,虔誠無比,這裏的平民之前都是些任由貴族斬殺的奴隸而已,不是沈烈仁政,他們此生再無任何希望,隻能渾渾噩噩等死,而今卻是完全不一樣。

縱然額頭還有金印刺青,身上還有鞭痕累累,卻已經可以昂首挺胸隨意走於大道之上,再不擔心被肆意羞辱宰殺,且前來報恩,炎帝還令一日三餐不得耽誤,要這些人如何能不感激涕零?

沈烈站在人潮人海中,聽著周圍的一陣陣發自內心的歡呼,不過因為目的而下來,不過自己隨心一句話,可如今的一切卻讓他真實的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一切。

他的眼眶有些濕潤,低頭攙扶起一個斷臂的老人,老人連連後退頓首,生怕自己身上的灰塵汗水汙了炎帝之手,沈烈手如電身一動,隨手就拿住了他,而後按在了他的傷口之上,斷臂處的經脈扭曲折疊堵塞著,淤血藏於其中日夜折磨神經末梢。

沈烈舉手,病除,歎道:“可惜相遇太晚,畢竟天有定數,本帝不能令枯樹開花斷臂再生啊。”

老人號哭不已,涕淚連連,身邊的少年也是紅著眼睛一拜再拜,沈烈一笑,摸了下那個少年的頭:“魏遼可做你的師父。”

魏遼是誰?炎帝弟子,如今天下誰人不知?

周圍的平民們全都轟然了,無不叫那少年趕緊謝過炎帝,少年心智忽開,叫道:“師祖再上。”

沈烈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

周圍的平民們趕緊再次低頭,百姓純樸,無不替少年歡喜,感激沈烈,少年在那裏道:“姬發拜見師祖。”

姬發?和周武同名?

沈烈藏著詫異,低頭看著他:“先祖何人?”

“相傳先祖乃是姬棄,正是大帝一脈,是吾輩不肖,愧對祖先。”這是那個獨臂老頭開了口。

沈烈嘴角抽搐,半響,點點頭:“果然緣分。”

老頭再拜,再抬頭,沈烈已經在百米之外,眨眼,人影如電,沈烈努力調整腳底的肌肉力量,使自己蹦躂的很遠很高,但是又要保持儀態,因為所謂神仙總不能跑的快跳的高,卻舉止醜陋的像個螞蚱吧?

這可是十數萬人在這裏,還好他娘的天沒亮,太遠的人看不到自己。

額頭黑線的沈烈努力在半空作月球步,大袍子飄飄,嗖嗖的,轉眼從十數萬人的中間穿過,而後消失在了漫漫的野外天地之間。

那邊十數萬軍民還在祈禱感慨,有遙遠處不能親見大帝的,聽著姬發被大帝收為徒孫的傳言後都在感慨小子好命,姬發祖父捂住自己不再酸痛不可忍耐的斷臂處哭的死去活來:“感謝大帝,感謝大帝,我姬家終能恢複先祖光榮。”

傻小子姬發在那裏繼續傻笑。

周圍喧嘩聲自然驚動了軍隊,而後自然有人能把這等事情傳給了蚩尤,蚩尤聽了之後不敢怠慢,大帝說的話當然要辦,當即一腳把還癱在那裏的魏遼踹了半死,魏遼滿眼金星的爬起來正要和蚩尤打架,蚩尤連忙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