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豔沒好氣的用肩膀頭將李然頂開,然後橫了她一眼道:“什麽哪一步啊?還是老樣子,我天天不都和你在一起的麽。”
李然一臉悻悻然,搖著頭咂吧著嘴:“嘖嘖嘖,某些人真可憐啊,天天這麽費心費神的,卻不知道對著的是石頭樁子還是木頭棍子呐。唉~~~阿彌陀佛啊”
唐豔被李然那副搞怪的悲天憫人狀逗的又笑了起來:“快好了吧,還說我,每次周崖請客吃飯出去玩的時候,你能夠手下留情,別那麽使勁的血洗人家就OK了,還跟我這兒裝佛祖下凡。”
“呦,我就說嘛,怎麽可能沒有進展呢,這不是這麽快就重色輕友上了麽?咋啦,我宰他你心疼啦。哦嗬嗬~~”李然怪笑起來。
“嘁,懶得理你,工作工作!”唐豔不搭理李然的調侃,扭過臉去收拾起辦公桌上的一堆文件來。
“好好,不理我拉到,我也知道呢,燈泡在哪裏都不吃香滴。哈哈”李然嘴上還是繼續打趣著唐豔,然後也轉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整理起文件來。
唐豔借著工作轉移了李然的視線,阻止了李然的調侃。但是裝著低頭整理文件的她卻是心中波瀾起伏不定。雖然經過上次聽演唱會那麽一出以後,她對周崖不再刻意排斥推拒,但是心中的結卻並未徹底解開。
唐豔是一個具有精神潔癖的女孩子,她向往的情感是一種不摻雜任何雜質的情感,所以當她感覺到沈烈對她的情感不是單純的愛情之後,她很堅決的選擇了放棄,沒有象很多處於這種狀況的其他女孩子那樣猶豫徘徊,糾纏不休。
雖然很痛苦,很憤怒,但是她還是選擇了勇敢的離開熟悉的地方,就是不接受任何人憐憫與同情,哪怕是來自象表姐琳琳那樣的親人的疼惜。
遇到周崖的時候,她並沒有重拾愛情的準備,但是一切就那麽讓她無法拒絕的發生了,李然雖然說這是緣份到了無法擋,然而她並非傻子。
唐豔知道緣與份的區別,與之相逢相識是緣,與之相知相伴乃為份。這裏麵的緣固然是帶有天定成分,但是份卻更多的在於人為。
在她與周崖的緣份裏,屬於緣的部分十分平凡,不過是跟隨李然赴了一次聚會而已,而且那次聚會在跟隨李然出席的所有聚會中,不過是一場很小型很簡單的聚會而已。
通過聚會認識唐豔後,對她感興趣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其中不乏多金的財團少爺,不乏才學兼具的青年俊少,也不乏持重老成的成熟男子。
然而不管是用重金來博美人一笑,還是用才情來挑惹美人春心,或者展現人生滄桑曆練來吸引美人眷顧的方式,都在唐豔冷冰冰的拒人千裏的態度下铩羽而歸。
惟獨隻有周崖這種如同春水般慢慢滲透,無聲浸潤著唐豔的芳心的方式,讓她的心門終於逐漸開啟。唐豔知道,周崖采用的這個方式並非無意,反而更多的時候是周崖殫心竭慮營造出來的結果。
唐豔無力抵抗於這種細膩的侵占,也感動於周崖的盡心竭力,更是在後來的交往中逐漸折服於周崖的聰明睿智。但是她還是有道心結牢牢緊鎖,那就是她的過往。
她覺得她必須要告訴周崖她的過往,然後才能真正的坦然麵對這份情感,否則她總覺得自己是個欺騙者一樣,但最大的問題是她目前有些無法做到這一點。
過去的傷痛雖然因為新的環境,新的工作,新的朋友以及新的情感,逐漸有所平複,但是終究是一根橫亙在她心中的尖刺。揭開心中的傷疤,去麵對血淋淋的舊創,她還沒有足夠的勇氣。
告訴周崖以後需要麵對的他的選擇,同時也讓唐豔惴惴不安。於是就這樣,唐豔的心在矛盾中無法自拔,一麵是周崖無法割舍的溫柔,一麵是自己糾結痛楚的過往。
唐豔的這一切,全都落在李然的眼裏,做業務的人對人的情緒與心理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感覺。
通過與唐豔這麽長時間的相伴,李然逐漸的摸清了唐豔的性格。她看得出來唐豔的偽裝在平靜下的糾結,作為朋友,李然覺得她有必要幫助唐豔。
從唐豔最初到來的時候,李然就本著業務人員的敏銳與同為女子的立場,發覺了唐豔的冷漠是源自情傷,於是本著什麽病用什麽藥醫的原則,她努力的說服著唐豔,死拖硬拽的扯著唐豔參加著各種聚會,結識著各色人等。
但是經過一段時間以後,唐豔還是冰冷依舊,不管什麽類型的男人,什麽花樣的追求手段到了唐豔這裏都被冰封三尺,這讓李然很是無奈,而她一心想讓唐豔走出舊日陰影的希望也逐漸被現實消磨。
而那次的驢友聚會,李然知道參加的人大多不是有家有口,就是已經心有所屬的了,所以她壓根沒希望通過這次聚會來拯救唐豔。隻是本著帶她散心的想法,將唐豔帶了過去。
可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這次小小的驢友聚會,居然讓李然的希望末路逢生。周崖,這個看起來斯文秀氣的男人,居然讓唐豔這個絕對溫度負指數的冰山,有了消融的跡象。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作為旁觀者的李然,自然是很快的看出來周崖是用的什麽方法讓他與唐豔的關係逐漸升溫的。而通過這些時間的接觸,李然也能感覺到周崖對唐豔的真心,所以她更是對二人的關係日漸上起心來。
李然在暗自做了很多的配合與協助後,總算看到唐豔與周崖的關係有了突破性的飛躍,這讓她頗為振奮,更是加快了撮合的力度。
然而就眼看著兩人的關係即將明朗明確化的時候,卻又遇到一道頑強的阻力,那就是唐豔心中還有至關重要的一個關卡沒辦法通過。
對於這點,一直就睿智冷靜的周崖早已發覺,他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唐豔對他徹底信任,從而完全敞開心扉,但是事實狀況顯然是非他所願的情形。
他不願意采取詢問的方式去硬行揭開唐豔的心底創傷,害怕這樣會讓她再次開始逃避開始拒絕,於是他選擇了另一種方式,那就是努力的通過各種方法傳遞給唐豔一個信息,那就是他不在意她的任何過往,隻需要她願意讓他陪伴就行。
可是事實的狀況依舊非他所願,唐豔還是遊離在麵對與逃避之間,很多次他都看到她欲言又止的傷痛神色在眼底掠過,但是他卻毫無辦法,對此,周崖也日益苦惱無奈起來。
看著兩個身陷局中的人各自獨守著苦惱的障礙無法度過,李然自然也是心頭著急。私下找周崖長談一番,把各自對唐豔的了解與分析結果互相印證了之後,二人一致認為唐豔目前這種再度畏縮不前的狀態,是因為她需要先能夠度過麵對自己的過往這關。
既然周崖因為局中人的立場,如果強行出麵去迫使唐豔麵對過去,容易造成很多不確定的結局,那麽這件事就需要轉個彎去解決。如果通過李然,這個兩人共同的朋友出麵,就使得事情有了很大的緩衝性,對唐豔的傷害性也會小很多。
於是,李然大半晚沒睡,深思熟慮一番以後,決定就在今天之內,讓唐豔邁出麵對過往的第一步。
“豔豔,今天下午咱們把手上的事情早點處理完,早點下班好不?”李然抬起頭來問唐豔。
“怎麽?有什麽特殊安排麽?”唐豔放下手裏的文件,抬起頭來,目光迎向李然詫異的問道。
“嗯,想讓你陪我去泡吧。行不行?”李然笑眯眯的回答道。
唐豔聞言眉頭微微有些皺起,麵帶疑惑的繼續問道:“泡吧?然然,你是不是又要拽我去參加什麽酒吧聚會啊?我實在對這種聚會不敢興趣啊,要不你讓周崖陪你去吧,你喝多了他還能送你回家呢。”
“多想了吧你,不是什麽聚會啊,我最近工作的感覺有點累,想去放鬆放鬆,就咱倆去,也不帶周崖那眼睛裏隻有你的小子去。咋樣?願不願意跟姐姐我單獨約個小會啊?”李然衝著唐豔色色一笑,飛了一個曖昧的媚眼過去。
唐豔早就對李然的肉麻攻勢習以為常,白了李然一眼後,低頭重新看起文件來,邊看邊應承道:“哦,那你請客啊,另外不許喝醉,我可把你背不回去。”
唐豔對李然的說辭沒有半點疑心,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她們的工作量確實不小,總部下達了最新的任務指標,並且伴隨著指標的達成有不同的獎勵政策。
其中最高的獎勵是去德國總部接受為期半年的主管培訓,培訓合格後將視個人的素質能力分配到世界各地分公司去任命業務部主管。
李然為了晉升主管這個目標一直都在拚命努力著,而唐豔雖然對培訓升職沒有什麽太大的想法,但是身為李然的下屬分組成員,又有感於李然對她的多方照顧,她自然也是想幫助朋友達成目標,所以她這段時間在工作上也是拚的很凶很累。
故此李然提出不帶周崖,隻讓她陪著去泡吧放鬆,唐豔不但沒有半分反對的意思,反而覺得很有幾分貼心的感覺,最近自己也何嚐不是身心俱疲呢?趁此機會,也順便緩解下自己的壓力。
迅速的整理好手頭的文件,列出當天的待辦事項,將需要在公司內部各個部門處理的事務全部放在上午,而將是需要出外勤去各個客戶那裏解決的事務全部安排在下午,這樣她們就可以不用再回公司,辦完事情直接溜號。
再次核對好了各種事項後,李然與唐豔一起如穿花彩蝶般穿梭於公司的各個部門之間,奔波忙綠起來。
與李然和唐豔井井有序的忙綠不同的是,遠在茫茫蒙古草原上的燕懷榮現在有些手忙腳亂狼狽異常,造成這一切的結果源於一塊烤兔肉。
燕懷榮因為豔羨沈烈與羅莉能夠和小白,這個罕見的蒙古草原白狼擁有親密無間的情誼,所以他趁著因為沈烈的無端困乏而倒頭大睡,遠離了大隊組員的機會,開始了與小白的鬥智鬥勇。
當燕懷榮牽著黑風坐到沈烈的身旁,用霸占著小白最親近的事物的方式,引誘著小白逐漸降低戒心,慢慢的向著他們靠攏過來的時候,燕懷榮犯了一個錯誤。
他想加速與小白的情感親密速度,於是他想到了訓練動物最常用的手法之一,那就是食物的誘導。於是,他從行囊裏掏出早上沒有吃完包起來的一塊烤兔肉,本著進一步降低小白戒心的原則,他先啃了幾口,然後撕下一塊來,對著十來米外的小白,扔了過去。
原本以為小白會因為他自己先吃過,緩解掉幾分狼天性中的多疑,從而讓小白能夠安心吃下他喂出的食物。
但是燕懷榮卻低估了狼這種動物的高傲天性,而草原白狼更是天生的草原狼中的王族,故此,這個如同喂寵物般的喂食舉動,不但沒有讓小白降低戒心,反而讓小白感覺到了侮辱,於是,小白憤怒了。
小白雖然憤怒了,但是狼與狗不同,狼憤怒了不會象狗一樣不管不顧的衝上去鬥勇鬥狠的肉搏,反而是冷靜的開始用大腦發動充滿智慧與狡詐的反擊。
小白雖然還很小,但是畢竟身上傳承的是草原狼中最高貴的白狼血統,故此它的智力不可小覷。小白決定要讓眼前這個輕侮自己的家夥,得到教訓。
小白邁著小步伐向著燕懷榮的方向挪了過去,慢慢的接近了燕懷榮扔的那塊烤兔肉,就在燕懷榮眼裏露出喜色以為此計得逞的時候,小白卻連嗅都沒有嗅一下那塊肉,迅速的轉身跑開了。
燕懷榮得滿懷期待一下子落空,不免有些喪氣,但是他還是將之歸於了狼的多疑本性上去,未作多想。無奈的搖搖頭,在腳邊揪了一把青草,喂到了身邊早就嘴巴伸到他手邊的黑風嘴裏後,他親昵的拍了拍黑風的鼻梁,心想還是黑風好哄啊。
黑風也仿佛聽到了他心中的話語般似的,配合默契的低聲嘶鳴了一聲,然而伴隨著黑風的嘶鳴聲,燕懷榮聽到了一聲更響亮的帶著驚惶的馬嘶。
那是來自於他自己的坐騎的嘶鳴聲,燕懷榮趕緊循著聲音來源望去,這才發現自己的坐騎正在百米遠的地方驚慌失措的竄跳著,而一條白影如電般的穿梭在它的腳邊,眼見著是小白那家夥逮著機會就撲上去撕咬一口。
燕懷榮大急,這小東西要是把馬給弄驚了,撒腿跑了,那他可就慘了,這茫茫草原上去尋找一匹跑開了的驚馬,簡直無異於大海撈針。
嘴裏趕緊打起召喚坐騎的呼哨,然後燕懷榮也朝著那邊飛奔了過去,小白一直糾纏著燕懷榮的坐騎直到燕懷榮與坐騎之間的距離僅剩幾米遠的時候,它才停止了騷擾,轉過身衝著燕懷榮呲起鋒利的獠牙,低聲咆哮起來。
這一下子讓燕懷榮大驚失色,一個急刹車,收住了飛奔的腳步,堪堪穩住前衝的身形後,燕懷榮深深吸了口氣,擺出一個格鬥的架勢。卻不想奸詐的小白隻是對著他虛張聲勢了一下,看到他擺起架勢,立馬收聲扭頭飛竄了。
這讓燕懷榮又好氣又好笑,苦笑著收起姿勢,然後帶住自己坐騎的韁繩,輕輕撫摸拍打著馬頭馬頸,將它因小白的騷擾而受驚的情緒,漸漸緩解下來。
當燕懷榮牽著情緒平複下來的坐騎轉身準備朝著沈烈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出現了讓燕懷榮氣歪了鼻子的一幕。隻見在沈烈和黑風的邊上,小白趾高氣揚的蹲坐著,紅紅的舌頭還在嘴邊意猶未盡的舔來舔去。
燕懷榮注目一瞧,果然剛才扔在地上引誘它的那塊兔肉已經不見蹤影,明顯得是已經落進了那個狡猾的家夥的肚子去了。
更有甚者,當小白看到燕懷榮注視的目光後,還故意的起身在黑風邊上繞噠了一圈,接著低頭對著沈烈的臉連嗅帶舔了幾下,然後在一人一馬的中間,姿勢高雅的一蹲,尖尖的狼吻四十五度角揚起,伸向高高在上的長生天。
小白的高傲姿態,可著實讓燕懷榮吃癟。要知道雖然燕懷榮一直保持著謙遜內斂的姿態,可從小被譽為天才神童的他內心和小白一樣的高傲。
然而今天卻被一條小狼反將一軍,這讓燕懷榮覺得很沒麵子。忿忿之下,燕懷榮決定跟這小家夥死磕了,氣呼呼的牽著坐騎,燕懷榮很快的就靠近了小白。
然而讓燕懷榮無奈的是,當他牽馬走近小白附近十米左右的距離後,小白就站起身來,低頭弓背,再次呲著獠牙,豎起頸背上的狼毫開始發威。
見此情形,燕懷榮將馬韁套在手腕上,然後雙手疊放,雙手掌心斜斜的衝著小白的方向,凝神運起體內的能量波,一步步的緩緩朝著小白挪了過去。
狼的感官天生就知覺敏銳,尤其對著潛在的危險信息有種超乎尋常的感知力,而小白這時候就很敏銳的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壓感,這個感覺讓它很不舒服。
但是或許不僅僅是隻有初生牛犢具有大無畏的精神吧,小白這匹年輕的小狼也帶著那麽一股子年輕氣盛的味道,麵對著這絲莫名的威懾力,它選擇了繼續抵抗。
更凶狠的還略帶著一絲稚氣的低沉咆哮聲,從小白的喉間發出。它的前半身伏得更低,細細的狼腰也弓得越緊起來,那副躍然擇人而噬的神情如同搭在拉緊了的弓弦上的利箭,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