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
賈母的轎剛至山門以內,賈母在轎內因看見有守門大帥並千裏眼、順風耳,當方土地、本境城隍各位@?泥胎聖像,便命住轎。這裏賈母帶著眾人,一層一層的瞻拜觀玩。外麵小廝們見賈母等進入二層山門,賈珍站在階磯上,叫了管家林之孝,到賈珍跟前。賈珍道:“雖說這裏地方大,今兒不承望來這麽些人。你使的人,你就帶了往你的那院裏去,使不著的,打發到那院裏去。把小幺兒們多挑幾個在這二層門上同兩邊的角門上,伺候著要東西傳話。你可知道不知道,今兒小姐奶奶們都出來,一個閑人也到不了這裏。”
林之孝忙答應“曉得”,又說了幾個“是”。接著又叫了賈蓉讓其騎馬去叫自己娘母子去,過來伺候老太太且不說。
且說那張道人扯著賈珍說了一番話,這賈珍笑著將他拉著他到了賈母跟前,那張道人是當日榮國府國公的替身,曾經先皇禦口親呼為“大幻仙人”,如今現掌“道錄司”印,又是當今封為“終了真人”,現今王公藩鎮都稱他為“神仙”。
賈母和這張道人說著話,自是都非常討賈母喜歡的,後不知道說到了那裏,那張道士把寶玉的那塊通靈玉用托盤拿了去,林黛靜靜地看著,卻忽然心中莫名的不安起來,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悄悄地,林黛悄悄的退到了一處角落裏,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以至整個人的臉色異常的難看。
“玉兒,你身子不舒服嗎?”賈母這次出門,並沒有忽略在他心中身體一直不好的林黛,她關切的看向林黛。
“我……”林黛蹙起了眉頭,單手按在了自己的太陽穴處。
“許是今兒天氣太熱了,這兒人有這麽多,我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不舒服,玉兒上樓去歇一會兒吧。”
“我……老太太,我想現在回去。”林黛雙手絞著手中的帕子。
“回去?玉兒,今兒難得出來,做什麽回去,那多沒意思……唉,算了,叫外麵備車子,雪雁,你陪你家姑娘回去吧。”賈母看著臉色越來越不好的林黛,最後無奈的說道。
林黛拜別了賈府,雪雁扶著她走出了道觀,到了外麵上了馬車,雪雁看著不安的林黛不解的問道。
“姑娘,您到底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我們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不是,我沒有不舒服,隻是,隻是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非常不好,就好像……好像……”林黛一時也說不清為什麽會這樣。
“算了,姑娘,等會我們就回去了,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嗯,我知道。”林黛長長地喘了一口氣,馬車在平整的山路上緩緩地行駛著,雪雁難得出來一次,雖然也很擔心姑娘為什麽這麽不安,但是這絲毫不能遮掩掉她看外麵真實的自然風光。
一盞茶的功夫,馬車進了城裏,走在甘寧街上,林黛挑開車簾,隨意的掃了一眼,又把簾子放下,雙手按在胸口,微蹙著眉頭。
“姑娘,還麽有好嗎?”
“……”林黛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知道他怎麽樣了?”現在想著有些不應該單獨給他留在賈府,那個王夫人表麵上看著死板,一點兒不靈活,可是這樣的人在老太太不喜歡的情況下,卻能在這榮國府穩穩地站住腳跟,不能不說她有些本事。
很快馬車到了賈府的大門口,還沒等林黛下了馬車,呼拉拉的裏麵就衝出一夥子小廝。
“這是怎麽了?”先下來的雪雁不解的問道。
“林姑娘。”有一個看著很機靈的小廝應該是見過林黛的,所以恭敬的說道。
“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不過現在府內都鬧翻天了,太太遇刺了!”
“啊!”雪雁驚訝的叫了起來,林黛的那顆心頓時提了起來,他不是擔心王夫人怎麽樣,而是想起了小傑,這件事情一定是他做的。
“那太太怎麽樣?”雪雁急切的問道。
“太太好像沒什麽大礙,不過倒是要哪個行凶的跑了,不過我們已經報官了,就是現在太太正在園子裏發火呢!”
“那個人跑了?”林黛反問道,心中有些許的放下,也是小傑身上的輕功那麽厲害,怎麽會被他們抓住。
“跑是跑了,不過應該受傷了,而且傷得很嚴重。”
“什麽?”聽這個小廝說完,林黛頓時覺得手腳冰涼,眼前有些發黑,最後終於暈了過去,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賈府這邊早已經在報官的同時,到清虛觀回了老太太、老爺等眾人,賈母那邊問了有沒有受傷之類的,便也無心再在這邊逗留,留下來幾個無關緊要的人匆匆的備車、備轎往回趕。
所以還沒等這解了啞穴的王夫人要對這林黛做些什麽,那邊已經邁進了大門,進了園子。
一回來寶玉、鳳姐、邢夫人、尤氏、薛姨媽、寶釵、一並三春和李紈都過來看王夫人,那王夫人躺在床上,臉色一片死灰,像是被嚇傻了一般,叫那寶玉看著頓時痛哭起來,其他人也掉著眼淚,那鳳姐有些明白是怎麽回事,拉著周瑞家的到了無人之處,細細的詢問起來事情的端由。
那周瑞家的自是沒有隱瞞,將自己看到的說了一遍,自是隱去了想要栽贓袁成傑的那件事情。
“這麽說來,應該就是那個丫頭所為了,你去看了嗎?他有沒有在老太太的房中?”
“這……這倒沒有,夫人因為沒有抓住那人,有些發狂,所以一直都沒倒出時間去看看。”
“那邊現在就去吧,悄無聲息,如果他在自是一切好說,若是不在你也不用聲張,隻管回來告訴我便是。”王熙鳳叮囑的說道。
“是。”周瑞家的領了他的話,便悄悄地摸到了賈母的住處,可是這時賈母已經從林黛那邊回來,林黛哭哭啼啼的在她的麵前,她也隻是以為她是為了王夫人的緣故,竟哭成了這樣,更是疼愛這個‘心地善良’的玉兒丫頭了。
等他回來,屁股剛一沾椅子,就想起了早晨走時還在臥床的小傑,剛要派人進裏邊看看他,那周瑞家的就過來了。
那賈母便叫住了她,問起了白日裏的事情,周瑞家的隻好撚些無關緊要的說與老太太聽,這賈母聽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人倒是得罪了哪方的陰鬼,竟然這般的糾纏她?記得前些時候,不是說她那邊鬧鬼嗎?好模樣的,憑什麽就他那裏不安分,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的事情,讓人給找上門而來了?”賈母沉聲的問道。
“嗬嗬……”周瑞家的聞言,訕訕的笑了笑,心中老大不願意的說道:“這老太太說的哪裏話來,太太一直深居簡出,對待下人也是極其慈善、極好的,怎麽會得罪別人,倒是不知道是為誰擋在避難了,才有這一番劫數。”
“哼!”賈母不愛聽他這話,冷哼了一聲,那周瑞家的也覺得自己說的不穩妥,連忙又說道:“老太太,這園子裏鬧騰了一天,這時候突然想起了林大小姐還在咱們府上病著,不知道今日之事有沒有嚇到林姑娘,所以太太方才清醒過來的時候,囑咐小人過來看看,不知道林大小姐現在怎麽樣了?”
“傑兒啊,可說呢,鴛鴦你且進去看一看,他的病好些了沒有,若是沒有再請個郎中過來,好好地看看。”
鴛鴦細細的答著,移步走到了裏麵,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走了出來。
“回老太太,林大姑娘在床上躺著呢,好像是睡著了,我便沒叫他。”鴛鴦說著瞧著站在一邊的周瑞家的,周瑞家的臉色微變,很是困惑的皺了一下眉頭。鴛鴦一切瞧在眼裏,心中暗暗奇道,這人是怎麽回事?平時也沒見這麽關心這位林大小姐啊,今天這是抽的那股子邪風?
“睡著便好,那就不要驚擾她了。”賈母放心的說道。那周瑞家的見此也便沒什麽話說了,揣著疑惑,回到了鳳姐那邊,回了話,鳳姐也是皺著眉頭,想不明白如果不是他,那還會是什麽人?
不過當初她也是不信那個裝神弄鬼的是小姐,隻不過王夫人一口咬定,便也那麽認為了,現在想起來好像不是那麽一回事了有……
袁成傑的房中,等鴛鴦走後,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盯著房梁上方的水溶,輕柔的一笑。
“謝謝。”
“謝什麽?”水溶從上麵跳下來,來到他的床邊,掀起了他的被子,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才道。
“幸好你遇到了我,否則你這條命就沒了,在這件事上,你也太大意了。”他看了看傷口並沒有在滲出血來,知道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便又幫他把被子蓋好,看著他慘白的臉頰。
“玉兒妹妹有你這個好哥哥,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我……”
“不要說了……”袁成傑製止了他。
“其實,本王還是覺得你在外麵養傷比較好,回到這裏……”
“郡王爺,我知道,您現在去看看妹妹,她現在一定在為我擔心,您叫她……過來。”他低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