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寶釵聽黛玉這樣說,便說道:“話雖如此說,可是林妹妹可能不知。雖說我們是皇商,讓外人想來,家裏全都是銀子才是,可是這生意上難免會急著用銀了,所以家中雖有些銀子但也用在生意之上,一時之間要拿出這麽多也不容易。所以才請林妹妹無論如何要幫幫我才是。”黛玉不禁暗歎寶釵打的好主意。
隻是這銀子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手裏,隻怕這次要是再借給寶釵的話,這銀子是再也回不來的。
黛玉淡笑了一下說道:“外祖母讓嫂子來還銀子時,是怕我在這裏需要用銀子,手裏要是沒一些,隻怕為難。是已湊齊了還來,也正好解決我燃眉之急,不如嫂子再想想別的辦法?”
寶釵看黛玉怎樣都不肯鬆口,便知今日是不可能成功了,寶釵便試探地問道:“林妹妹在這裏住了些日子,不知道東平王可曾來看過妹妹?”黛玉聽寶釵冷不迭地問起這個,更是厭煩起來。
紫鵑見黛玉麵露不豫之色,便知黛玉不耐煩了。紫鵑給雪雁使了使眼色。雪雁會意,便走到黛玉跟前說道:“姑娘,藥隻怕涼了,姑娘還是先回屋裏喝了吧。”
黛玉聽雪雁如此說,便趁勢說道:“你們到是記得清,既這樣,二嫂子就請恕我不能相陪了。紫鵑、月影、月如替我送送寶二嫂子吧。雪雁陪我回房喝藥吧。”
月影答應後,與月如一起走到紫鵑身旁。紫鵑說道:“寶二奶奶,車已備好了。”寶釵見黛玉已向後院而去,本想快走幾步攆上黛玉,怎奈月影和月如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寶釵的路,寶釵眼睜睜地看著黛玉離去。竟也沒有辦法。隻得帶著鶯兒一起坐車離開了黛玉這裏,可是寶釵在車上坐著也不安寧,今天出來竟一件事也沒辦成。這可如可是好?寶釵有些亂了。
一直以來,寶釵都是說一不二的。雖說沒有鳳姐的雷厲風行,可是卻與鳳姐不差上下。自己何曾遇到這樣的事情,
如今銀子沒借成,鐲子也沒有著落,寶釵越想越煩心。等寶釵回到家後,文杏說薛姨媽來過,寶釵更是煩心了,寶釵先去了賈母屋裏,給賈母回明了已將銀子還給黛玉後。賈母放了心。
臉上也沒有沉重的表情,寶釵強顏歡笑,陪著賈母又說了幾句話後,賈母像是想起來似的問道:“你也有些日子沒有見著親家太太了吧?”寶釵不解賈母之意,但還是答應了一聲。
賈母又接著問道:“今日,親家太太過來了,不過我看她臉上卻像是有心事一般,是不是你嫂子又給她氣受了?”
寶釵一聽這話,心裏便知母親是捺不住性子,想過來打探一下,不想自己竟沒在家,隻好找了借口。
寶釵隻得說道:“回老祖宗,我也有些日子沒見著媽媽了,也不知她再家怎樣。”賈母點點頭說道:“也是,不過你那嫂子不是說是讀過書嗎?怎麽還是這樣,總給親家太太氣受,我看她竟老了一些。”
寶釵不好答話。隻得笑了笑,賈母也不指望寶釵能說些什麽。便略說了說,就讓寶釵下去休息了。寶釵緊接著又來到王夫人的院子。給王夫人說了今日之事。剛巧探春也來請安,王夫人不好讓她馬上走。
探春原也因為王夫人近些日子待她冷冷淡淡地。探春心裏也不安。這才帶著侍書來給王夫人請安,可巧聽到寶釵說才從黛玉那兒回來。探春有些心裏不舒服了。她知道是上次自己沒有辦好王夫人交待的事,惹怒了王夫人。
可是這事要怪隻能怪惜春了。若不是她那古怪的性子,怎麽會讓自己不計後果與她置氣。現在又得罪了王夫人,隻怕是日後自己也不好過了。探春有些神傷,不免有些怨恨起趙姨娘來。若自己生在太太的肚子裏,自己又何至於此呢?
王夫人因為還要問一些話,不想讓探春聽到,便說讓探春先去給老太太請安。探春不敢有違,隻得帶著侍書先走了。
等探春走後,王夫人這才問道:“今日過去,可曾說了寶玉的事?”寶釵因為自家的事遭到黛玉的拒絕,哪裏還會提寶玉的事來。聽王夫人這樣問,寶釵便將早已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太太,我隻向林妹妹略略提了下寶玉,沒想到林妹妹竟將臉沉了下來,不讓我再說。”
這話讓王夫人一聽,心中的火騰然而起。“這狐狸精竟然忘了寶玉待她的好了。當初她來時,寶玉對她諸多照顧。如今隻讓她替寶玉想想前程,她便是這樣。虧得老太太想著給也還銀子。”
王夫人剛提起銀子,便問道:“那銀子給她還了沒有?”寶釵裝出一付後悔不迭的樣子說道:“本想著先將銀子還給她,隻怕她會感念老太太一片苦心,這時在提出寶玉的事,不怕她不答應。可是沒想到,林妹妹竟為了攀上東平王,生生的想和咱們撇清。就連紫鵑和雪雁都看不過去。可是林妹妹全然不顧。”
王夫人一聽寶釵已將銀票還了。暗暗埋怨起寶釵來,可是聽了寶釵這樣,王夫人方緩了神色說道:“這也不怪你,這銀票是該先給的,可是沒想到那狐狸精竟然能這麽狠心。”
寶釵暗暗鬆了口氣,這關總算是過了,黛玉如此不肯幫著自己,那麽自己又何苦那麽好心呢?王夫人見這事沒有辦成,心裏埋怨起賈母來。是她非讓自已將銀票拿出來。如今可好,隻怕這銀票是再也回不來了。王夫人有些心痛。
而這邊的探春帶著侍書來到賈母處。賈母因探春是女孩,日後還能幫著這個家,所以對探春依然是笑嗬嗬地說著話。
探春也知現在這情景隻能是牢牢地抓住賈母,雖說如今看似王夫人當家。但探春深知,這真正的權人是賈母。
賈母聽探春剛才有意無意地說寶釵在王夫人那兒,賈母就暗暗算起來,想來是王夫人授意寶釵去對黛玉說了些什麽,隻怕黛玉是拒絕了。這婆媳倆說不定現在又在商量著什麽。隻要別壞了自己的事才好。賈母有些擔心王夫人。
她知道王夫人一直都嫉妒著自己的敏兒,又惱恨敏兒得了如海的心。可是賈母也知王夫人根本不能和敏兒比。但是她終究是四大家族的人,權衡下來,賈母還是為賈政選了這麽個媳婦。
本想著林家也襲過爵位,自是有著根基,可不曾想,女兒出嫁沒有多久,如海竟與皇上起了爭執,讓皇上一怒之下貶了如海到蘇州去,從此竟不得再回京裏。讓自己的算盤竟落了空,還好最後,皇上念及舊情,讓如海當上了巡鹽禦史。
這使賈母又想將敏兒牢牢地抓在手中。可是敏兒福薄,竟早早走了,沒辦法,賈母又打起了黛玉的主意來,一直用敏兒做借口,讓如海無法拒絕。這樣,黛玉才來到了自己身邊。
賈母將黛玉看得牢牢的,卻又不忌諱寶玉在旁邊,有時賈母還會裝做看不見,讓寶玉隻管和黛玉玩。慢慢地賈母也發現黛玉的心朝著寶玉了,可是元妃的一次省親,讓賈府將黛玉的銀子花完了,再加上如海去世,黛玉可算得上是孤女了,賈母不得已才打上寶釵的主意。
但寶釵隻重眼前利益,自是不能和黛玉相比。可是她的財產卻可以讓家裏再興旺起來。但是她畢竟是王夫人的人,和自己並不是一條心,如此一來,賈母還是不免擔心起賈府的未來了。
可是如今鳳姐已不能再用,隻能先看看吧。賈母繼續和探春說著話,而探春也隻說些賈母愛聽的。一時哄得賈母樂嗬嗬的。這時,邢夫人帶著鳳姐也過來了,見賈母如此高興,邢夫人也笑道:“探丫頭說了些什麽?讓老太太這麽高興。”
鳳姐也笑道:“可不是?怪道老太太不想著我了,原來是三妹妹在跟前呢。”賈母笑指著鳳姐道:“你們快聽聽,她不說自己隻顧討好自己婆婆不肯過來,反而說我的不是。”
這話說得大家都在那兒笑。王夫人和寶釵過來正好聽到賈母說的話,王夫人也笑道:“這可不是老太太的不是,成天價的慣著鳳丫頭。”
賈母更是笑道:“才說來一個能幫著我的,沒想到還是說我的不是。鳳丫頭聽到沒,都說我慣著你的。”
鳳姐忙走到賈母跟前故意斂身下拜道:“老祖宗,孫媳在這兒先陪個不是,讓老太太受委屈了。”賈母指著鳳姐笑著說不出話來。邢夫人也走上前來對賈母說道:“老太太,回去我替老太太出氣,不讓璉兒去她房裏。”
這話說的鳳姐臉都紅了。賈母更是高興。寶釵聽著心裏卻不是滋味,雖說家裏都說鳳姐醋性大,可是看看這家裏,也隻有鳳姐還有個人能真心疼愛她。
寶釵不無醋意地笑道:“隻怕是璉二哥也不會答應。”鳳姐說道:“瞧寶妹妹,這一成親連俏皮話也會說了。”
這下寶釵的臉也紅了。王夫人雖然是笑著,心裏卻有些奇怪,寶釵和寶玉成親這麽長時間,居然一點消息也沒有。看樣子是該替寶玉選個屋裏人了。
寶釵注意到了王夫人若有所思的目光。心中一跳,可是她也有些懷疑,為何到現在也沒有消息?該去找個大夫瞧一瞧才是。但這事也需瞞著他們,隻能讓媽媽幫這個忙了。可現在因為哥哥的事,媽媽還顧不上她,隻能等這事了了才行。不過襲人是不能留了。
寶釵想好後,依然是陪著她們繼續說笑。伺候著賈母用了飯後,寶釵方才和王夫人向賈母告退。邢夫人和鳳姐也一起走了。
出了賈母院子的門後,王夫人客套著與邢夫人說了幾句便帶著寶釵走了。邢夫人也不在意王夫人對她的態度。和鳳姐一起上了車,回到那邊的院子。而王夫人見沒有外人後,漸漸地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寶釵也不敢隨意說話,隻跟在王夫人的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