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道
天際一輪殘月，被點點繁星圍繞，其中光華流轉分外瑰麗，似乎那天際的繁星也隨之而漸漸轉動，而中心正是那輪高掛蒼穹的殘月。
夜越來越深，萬籟俱靜，天外有一顆流星劃過，而隨之身邊的騰蛇劍突然紮起一陣紅芒，卻是轉瞬即逝，張行健略有所覺詫異望向騰蛇劍。可是盯了半天再也沒有絲毫的反應，不禁再次抬頭向天，可是異變忽起，隻見天際那不停流轉的光華竟然急速的向著殘月匯聚而去，使得殘月越來越亮，越來越耀眼，其中的光華似乎就要**，傾倒而下。
就好像是天地之靈氣紛紛不由自主的向著殘月急速匯聚而去，天地都似乎陷入一種空靈的狀態，張行健仰望著這一切眼神慢慢的癡迷了起來，似乎在那殘月之上有著世所罕見的境況，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向往，可是那裏究竟有什麽呢？
是天道，還是輪回？
忽然殘月之中流轉的光華竟如洞外的瀑布一般傾斜而下，成**之勢，耳邊都似乎想起了奔雷陣陣、萬馬奔騰之聲。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甚至是在九天玄女門曆史中也不會見到的夜晚，隻見在遠方的樓閣之上悄然的挺立的一個孤獨而模糊的身影，如若你仔細聽去，會聽到這個身影喃喃的說道：“天之大道啊，千年還是萬年了，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
光華並不是隨意的傾倒而是最終都集中到了煉神鼎的上方，慢慢的消失在煉神鼎內，而鼎身之上同時也伴隨著淡淡的光暈，一閃一閃將整個鼎身完全籠罩。而天際的光華似乎無窮無盡一般，沒有絲毫停歇的一直傾倒而下，天際的殘月與地上的煉神鼎竟似乎形成了一個無盡的輪回，沒有盡頭也沒有起點。
五彩光華，瑰麗而奪目，任何人見之都將為之心為之凝，原來世間還有如此的一刻，原來世間也有希望。
兩顆閃發的淡淡光芒的蛟龍內丹自張行健胸口不受控製的飛了出來，似乎是受到煉神鼎的召喚欲要飛入鼎內，可是與此同時張行健的身畔竟然理所當然的亦出現了一層淡淡的五彩之光籠罩，拉扯著內丹不至於進入鼎內。
兩顆內丹就在兩股力道之下懸在空中不停的轉動著，帶起陣陣光暈，而張行健竟還是毫無所覺一瞬不瞬的盯著天際的殘月癡癡的凝望，不知光陰，不知過往。
兩種力道似乎展開了一種勢均力敵的比賽，互相拉扯，隻是這樣的情景異常的短暫，刹那之間兩股力道竟同時消失不見，唯有兩顆內丹還在不停的轉動，沒有停止的跡象。
接著隻見煉神鼎忽然間輕微的顫抖了起來，就似乎發現了最親近的事物一般，激動或者開心，更像是闊別了千年萬年的思念，水乳交融的思念，永不分開的思念，一道五彩光幕猛然自煉神鼎內迸射而出穿破內丹將張行健完全的籠罩了起來。
張行健就沐浴在這神光之中，沒有所覺，沒有時間，隻有望著天際那輪殘月中玄機，究竟哪裏有何物，為何會使他放下一切也忘記一切！
東方，遙遠的東方，有一顆閃閃奪目的孤星，它耀眼、奪目、明亮，它也代表的著希望、光明，當迷失了方向的遊子看到這顆懸掛於蒼茫的孤星時候就會找不到一條歸家的路，這條路雖然不甚平坦，也充滿荊棘坎坷，但是有了希望有了光明，這世間已沒有任何艱難險阻能難住他！
很亮，很亮，那顆星！
那顆星照亮了一切，蒼穹，大地，九天玄女門、煉神鼎，甚至是張行健，消失，一切都消失，隻有一聲歎息，一聲無奈的歎息，很無奈也很無助，對於世人的無奈對於自己的無助。
張行健已緩緩的低頭，眼前是兩顆暗淡無光的內丹，沒有光澤，沒有靈性，失去了生機給予了希望，然後破裂，風來，化為飛灰，煙消雲散。
張行健沒有在意，他更加在意的眼前的煉神鼎，它古樸、粗拙，沒有華麗也沒有色彩，可是它卻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或許你認為它僅僅隻是一個死物而已，可是它有神通，有著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夠窺得全貌的神通，那就是天地之道！
張行健或許窺的天地之道，也或許他本就無心窺那天地之道，他隻想輕輕的撫摸，撫摸煉神鼎那粗糙而古樸的身體，於是他的手放了上去，輕柔的，緩慢的，就好像它已屬於他，而他也已屬於了它，兩者已不分彼此。
一縷五彩之光順著張行健的手臂自煉神鼎內流出在他的身體內循環了一周之後竟又流回了鼎內，沒有阻礙，沒有隔閡！
張行健卻毫無由來的歎了口氣，他的手離開了煉神鼎，然後轉身望向旁邊，旁邊是九天玄女門唯一的兩個女子，夢雪桐以及其師傅！
也許世間有人會傳言九天玄女門的門主究竟是誰，那可能一定是他無聊的太厲害了，因為這個世界就算是夢雪桐也不知道，或許就算是她本人也早已將那個僅僅隻是為了用來稱呼的名字遺忘了，遺忘了也好，煩惱至少少了不少。
而此時，她臉上是祥和的光澤，淡淡的道：“貧尼自千年以前歸入九天玄女門，早已將世俗瑣事遺忘殆盡，還望不要過多相詢，就讓她煙消雲散，永埋塵埃吧！暫時就稱呼貧尼為青葉吧。”
夢雪桐詫異的望向自己的師傅，自入門以來從來沒有見過她竟然能談起出家之前的事情，可是此時竟然主動要求張行健不要相詢，難道張行健已明了了一切？
張行健點了點，側步走了幾步，抬頭望著遙遠的天際，那顆孤星還在高高在天，可是它的光澤早已消失了所剩無幾了，低聲道：“前輩千年之前既能拋開一切毅然投入聖門，可見已然將紅塵俗世完全拋諸了腦後，可是卻不知在前輩的心底是否將那個身影完全的遺忘？”
青葉淡然一笑，似乎深知張行健會有此一問，無所謂道：“實不相瞞，就算是這千年歲月已過，卻也難以完全忘懷，這也正是貧尼心中的一道坎，如若這道坎能夠度過則大道之日可至。”
夢雪桐實在想不到自己師傅心中竟然還有難以忘懷的人，這一發現或許是夢雪桐自懂事以來最為震撼的時候，隻見青葉轉頭微笑慈祥對著夢雪桐道：“雪桐，紅塵繁華，豈是說忘懷就能忘懷，我們隻能做的就是將其放在心底，是品嚐也罷，還是煎熬也好，都隻能慢慢去領悟，你今世雖然一塵不染，但是前世卻也有著世俗間的萬千糾葛，當你曉得的哪一天到來的時候你就明白了。”
“是啊，前輩說的是，紅塵繁華又有幾人能夠拋卻，神仙自有神仙樂，紅塵總有紅塵甜，神仙永遠也不了解紅塵的甜，如果它們能夠明白當辛酸悲苦也是一種甜的時候，那麽它們早已不是神仙了。”張行健略有所思的道。
“你既能得此機緣窺得天地之道就該明白這就是天意，天意難違！”青葉的臉上說道這些的時候終於露出一絲無奈。
“嗬嗬，天意，天意，我既能窺得天地之道卻終究不能窺得自己的前世今生，這是何故，這也是天意，嗬嗬。”一個似乎就是可以看透世間所有一切的人卻不能看透自己那將是多麽的可悲，而張行健卻正是。
良久，良久，青葉忽然道：“你先稍等一會兒。”
張行健和夢雪桐均不知青葉究竟要做什麽，隻是夢雪桐忽然道：“你既然已經窺得天地之道，自然曉得眼前的這場浩劫，師傅昨日已然推算出禪宗的道成大師已於三日前圓寂，接下來就是一場天地浩劫即將展開，到時不免生靈塗炭人民再次流離，神州危矣！”
張行健眉頭緊皺，低聲道：“寒玉宮首當其衝。”
“對，師傅曾言，這場浩劫隻有你有能力能夠阻止，這次比當年妖獸禍亂還要凶險萬分，當年的雖然亦是危機四伏，可是它們終究是獸類，而這次卻是人類，希望你可以盡快前往阻止，因為大亂已是迫在眉睫！”
張行健忽然轉頭望著夢雪桐聖潔的麵龐，道：“我需要考慮，還記得當時不知是誰千方百計的阻止我殺青雲？”
夢雪桐臉上沒有絲毫的變色，依然平靜無波，道：“此一時彼一時，如若你當時真的殺了青雲，那就不會發生今日的事了，這就是天意！”
“天意，又是天意，我卻寧願不要這天意，也不想要今日的種種，你可知道？”他向著夢雪桐厲聲質問。
就在這時，忽然背後傳來青葉的聲音，道：“或許你已無需考慮！”她踱步而來，手中似乎還拿著一件物事。
“哦？”張行健詫異出聲。
“因為你心中已有了答案，不是嗎？”青葉盯著張行健的雙眸靜靜的道。
張行健忽然無助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是的，我心中既然已有了答案，又何須考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