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河殤 第十三回 河畔拜把子 南下尋親人
石鳳翔給王天霸出的主意,便是要天霸到武漢空軍某部去找他的親哥哥王琦少將。fhzww點com
原來,石鳳翔和天霸昨日在王倫餐館幹活時,遇到丁零鎮人民公社通訊員小楊送來的一封調查公函。是王天霸的哥哥王琦寫給當地政府的一封信。
舞陽縣檔案館曾委托丁零鎮人民公社給王琦所在部隊發了一封調函,尋問王琦與原駐丁零鎮國民黨師長尚振華的早期關係,以及王琦與其父親王臭兜等家庭社會關係。
王琦在複函中說,當年他和尚振華一同在武昌農**動講習所學習並加入**。後來尚振華被組織派回家鄉開展地下工作,曾擔任豫中特委書記。而王琦則參加了粟裕的華東野戰軍,在淮海戰役中王琦指揮的攻擊縱隊以神速的動作,晝夜兼程,殲滅了黃伯韜兵團的四十四軍大部,立下了赫赫戰功。
尚振華在一次和地下黨秘密接頭時被國民黨特務逮捕,後叛變脫黨,以後逐漸走向反動。1945年的時候擔任偽綏靖第一軍師長。抗戰後,又任國民黨華中戰區三十五師師長、參議員、聯防司令等職,曾長期駐守丁零鎮。解放後隱藏在貴州遵義、四川重慶做小生意,1951年被熟人認出隨即被押回丁零鎮槍決。
而王琦的父親王臭兜則因說了幾句狂話被尚振華的特務連密密殺害。
王琦解放後調任武漢空軍某部任參謀長。從參加革命工作起,王琦一直沒有回過家鄉。
王琦在給丁零鎮人民公社的複函中說:“我的同學尚振華是一個叛變革命的反動分子,我的父親王臭兜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我早已同他們斷絕了一切關係。我的叔叔王倫是一個大好人,他悉心照料著我的弟弟王天霸,請代我向我的叔叔致以崇高的革命敬禮,請轉告我的弟弟天霸,要他好好做人,好好做事,以報答叔叔的養育之恩。……”
石鳳翔清楚記得,那封信函的末尾地址是:武漢洪山卓倒泉空軍某部大院。
所以,在王天霸決定離家出走之時,石鳳翔附在天霸耳邊說的悄悄話正是王琦少將在武漢的這個地址。
天霸對石鳳翔道:“我哥哥現在是少將,不如你我一同去找我哥哥,要求參軍,當一名威武的解放軍,不比呆在咱小小丁零鎮強百倍啊。”
“你去吧,我不去。這次找到你哥哥,如能當上兵,當然是件好事情。就是當不上兵,讓你哥哥給你找一份好工作,說不定以後還能混出個人模狗樣哩!”
一句話把個天霸說得笑了起來,屁股上的疼痛全忘到了九宵雲外。
石鳳翔望著天霸,思索良久,道:“不過,按理說你現在最好是回去給你叔叔道個歉,認個錯後再走不遲。你就說你在鎮上辦了丟人的事,不如出去避避風聲,待以後事情過後一定再回來孝敬他老人家。”
天霸聽石鳳翔說的有理,便說:“到底是你有主張,這次就依你說的辦。我走後,還要多多拜托你照顧好叔叔身體。餐館裏的事情,你也要多費些心。”
二人商議妥當,便又返回王家餐館,天霸見到王倫,不由分說跪倒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道:“親叔叔,這次你侄兒鬼迷心竅,做了敗壞門風的醜事,怕是在家混不下去了,還望您老人家原諒侄兒。我剛才和鳳翔弟商議,準備去武漢找我哥哥王琦,讓他給我找一份事做。這樣,一來我可以避避風頭,二來也不給您老人家再招麻煩。這餐館裏的營生,有鳳翔弟幫您照料,您以後也不必太費心費勞,要多多注意身體。孩兒所說這件大事還望你老人家恩準。”
聽完天霸訴說,王倫心裏卻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種滋味一齊湧上心頭。王天霸從小失去父母,是王倫一把屎一把尿將他撫養長大成人,個中甘苦滋味幾人能知?
如今天霸一失足成千古恨,挨了叔叔毒打,不但不忌恨叔叔,反倒知情明理,一席話直說得叔叔心頭悲喜交集。
想想侄兒從小爹娘全無,王倫心中直覺侄兒可憐,遂落下幾滴傷心的眼淚。看到侄子長跪地上不起,便歎了一口氣,上前將天霸拉起,道:“我兒也是個明理之人,就是脾性太過乖張,有時做事不分青紅皂白,往往到了節骨眼上管不住自己手腳。常言說的好,‘窮則思變,變則動,動則通’。你這次既想去武漢找你哥哥,叔叔也同意。隻是到了那裏,不要再象在家一樣胡瘋勾當。人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你若換個環境痛改前非,象你哥哥那樣混出個人樣,也算給咱王家祖宗爭了光,叔叔心裏也高興,待你日後回來,叔叔要高接遠迎。你若還象在家這等混混模樣,那就永遠不要再進叔叔家門了!”
說罷,王倫老淚縱橫,掏出手帕子惉了下眼淚,回到裏屋,打開一個紫紅匣子,從裏麵拿出一迭錢來。走到外屋,遞與王天霸,交待道:“這二百元錢你裝好,權做個盤纏。窮家富路,這一路上我兒要吃好喝好,叔叔才能放心。到了武漢,找到你哥,記著給叔叔回個信兒,好讓叔叔放心。以前,叔有對不住兒的地方,還望你多擔待些。”
“叔叔雖未生我,卻從小為我擦屎刮尿,侍應孩兒長大成人,此養育之恩天霸終生難忘。孩兒這次出去,一定要混出個人樣,到時回來接叔叔去養老,讓你晚年吃好穿好,過上幸福生活。”
這叔侄二人情真意切,直感動得一旁觀看的石鳳翔心中一陣陣激動。這王天霸全沒了往日混混模樣,像變了一個人兒似的。而王倫也一改往日嚴竣的表情,一臉慈祥。
石鳳翔說:“王伯伯,天也不早了,讓我送天霸哥啟程吧。”王倫點頭應允。
天霸再次跪下給叔叔磕了一個頭,深情地望了叔叔一眼,道:“以後孩兒不在家了。還望叔叔多加珍重。”
看著天霸忽然成熟起來,王倫淚水泉湧,不禁失聲抽噎起來,泣不成聲道:“孩兒上路吧,讓你鳳翔弟送你一程。日後家裏有你鳳翔弟照應,孩兒在外盡可放心。”
天霸收拾了幾件隨身衣裳,裝進一個帆布提袋中。石鳳翔接過提袋,道:“讓兄弟給你掂著吧。咱們過河去看看,那兒有到裴城的騾馬趟車。”
石鳳翔與王天霸這兩個兒時一塊長大,卻又時常打打殺殺的怨家對頭,此時卻象一對親兄弟一樣親切。二人並肩走出王倫餐館,沿順河街朝水門碼頭走去。
走上河堤,但見兩岸排排沙拉楊挺拔翠綠。穿過楊樹蔭,隻見寬闊的河麵上,老農會主席關長河站在一隻鷹船上,拿著竹槁敲擊著水麵,趕著七、八隻鸕鶿入水捕魚。關長河終生喜愛捕魚,他可是個有經驗的捕魚能手哩。
那鸕鶿不愧是鳥類中優秀的潛水明星。在竹槁敲擊水麵的樂聲中,在老漁夫“喲奧嗬嗬”的吆喝聲中,鸕鶿們爭先恐後地將腦袋紮進水裏追蹤著魚兒。
鸕鶿的翅膀已經進化到可以幫助劃水。在清澈的沙河底,鸕鶿腳蹼和翅膀並用,無論多麽靈活的魚兒怕也難以逃遁。
鸕鶿捕到獵物後,紛紛浮出水麵吞咽。可老漁夫放出鸕鶿之前,都在鸕鶿的脖子上套上了一個橡皮圈,大凡稍大的魚兒鸕鶿們並不能將它們咽進肚子。
隻見河中鸕鶿捕到魚後一一被關長河用竹槁勾到鷹船上,在老漁夫的手中將嘴裏的魚吐進船倉。也有個別貪吃的鸕鶿不上船,而是躲在一邊拚命吞咽。這時,老漁夫便追上去,用竹槁頭上的鐵抓子將鸕鶿勾上船,再用手從鸕鶿脖脛中將魚擠出來。
有時,遇到幾十斤重的大魚,單個鸕鶿叨不動時,其它鸕鶿會一起上前團結協作共同將大魚抬出水麵。
石鳳翔和天霸自小就常在河邊看關爺爺趕鸕鶿捕魚。這次天霸要遠行,看到關爺爺捕魚,心中不由有些戀戀不舍,本想和關爺爺搭聲招呼,可想到昨晚自己在關秀兒身上做的醜事,不禁啞口無言。
欣賞著關長河熟練的捕魚身姿,鳳翔高聲叫道:“關爺爺,今天捕了多少條魚了啊?”
“捕了好多哩,待會兒你們挑大個的撿幾條去飩湯喝啊!”關長河渾厚的聲音,在河麵上回蕩。
天霸看著波光粼粼的沙河水,突然感受到一種母親般地溫柔和可愛。他對石鳳翔說:“兄弟呀,哥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不如我們就在這沙河邊上結拜為兄弟,你看如何?”
“行啊!我們就插草為盟,麵南而拜吧。”
二人就著河灘柔柔的沙地,拔了三枝新鮮艾蒿杆插在地上,麵南跪拜。
天霸道:“玉皇大帝在上,我二人今世雖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石鳳翔道:“從今往後,我二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相互幫扶,至死不渝。”
二人拜罷起身。此時,石富海和白秋玲的渡船也從對岸向這邊劃了過來。
“鳳翔,天霸,你們倆不在餐館幹活,在這兒做甚?”船離岸還有大老遠,白秋玲便笑盈盈地在船上喊起來。
“娘,天霸今日要去武漢找他哥哩。王伯伯讓我送他一程。”船靠了岸,石鳳翔和天霸前後不離腳地跨上了船頭。
石富海望著兒子,詭秘地笑了笑,問道:“你倆剛才雙雙跪倒在沙灘上做甚?”
王天霸臉兒紅紅地道:“我們倆結拜為兄弟了,以後就是好朋友,再不會翻臉了。”
聽罷兒子言說,石富海對天霸道:“以後還會不會再找叔叔嬸嬸的麻煩?如果再有運動鬥爭我倆,你會不會再赤膊上陣?”
“看叔叔說哪兒去了。以前你侄子年輕不懂事,現在都長大了,怎麽會再做那些對不起叔叔嬸嬸的傻事兒啊。”
白秋玲看這爺兒倆個說到了痛癢處,忙叉開了話題,道:“天霸這一去,最好別再回來了,讓你哥在武漢給你找個工作幹幹得了。你哥是個將軍,找個工作怕是不難。若可以的話,這次不如讓鳳翔也和你一起去武漢瞧瞧,倘能沾你哥哥的光,也給俺翔兒謀個好的工作幹幹,也算俺石家祖宗積德了。”
“俺也是這麽想的。”天霸道,“就怕叔叔嬸嬸不願意,才沒敢開口。既然嬸嬸這樣說了,不如今日我兄弟倆一塊去武漢得了。”
石富海繃緊著臉,朝白秋玲道:“你休要在那裏隻管信口胡說。天霸去是找他哥哥,能不能找到工作還是個未知數。鳳翔跟了去,不是給人家添麻煩嘛。再說了,翔兒現如今在王倫羊肉泡幹得正得意,王倫對翔兒也不薄。@今兒個真是忽然走了,那王倫處也不好交待。我說翔兒,你送完天霸,好好回你王倫伯伯餐館幹好你的營生,再莫生其他癡心念想。”
白秋玲招個沒趣,不好意思道:“看你拉著個臉,好象誰招你惹你了似的。俺隻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去不去,咱倆說了都不算,還由翔兒自己決斷哩。”
石鳳翔道:“爹,娘,你們別爭執了。我哪兒也不去,我離不開爹娘和王倫伯伯。送完天霸哥,我馬上回王伯伯的餐館幹活就是了。”
石富海吱吱扭扭搖動雙櫓,那小船兒載著石鳳翔和王天霸箭也似向河對岸駛去。
河中央正在捕魚的關長河一左一右輕點竹槁,將鷹船劃了過來,手中提了兩條魚,道:“倆位小夥子留步,關爺這兒給你們送魚來了。這兩條沙河鯉魚,你們拿回羊肉泡餐館做一飩鮮魚湯吧,放點海鹽五料,軟香滑嫩,包你們吃了還想吃呐!”
“謝謝關爺爺。”石鳳翔順手接過鯉魚,放進爹爹船倉內,又說道,“天霸哥今日要去武漢找他哥哥,王倫伯伯讓俺送他一程哩。”
“噢!是去找王琦將軍呀,那孩子可是個好樣的!當年跟著粟裕打黃伯韜,威振淮海,可給咱丁零鎮人露了臉,爭了光咧!天霸這一去可得好生跟你哥學學,做個好漢子吧。”
“天霸記住了。謝謝關爺爺指教。”王天霸想起昨晚事情,越發覺得對不起關爺爺和關秀兒,不覺流出了幾滴悔恨的淚水。
““喲奧嗬嗬嗬……”關長河亮開嗓門,彎腰劃著鷹船,驅趕著他的鸕鶿向著河的遠方捕魚去了。
石富海這邊也把渡船劃到了對岸。岸上早有幾個拉趟車的漢子在等候。
石鳳翔從幾個拉趟車的漢子中,看到一個非常熟悉的麵龐,覺著好象在哪兒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那熟臉龐漢子拉著騾子車吆喝道:“哎,來來來,咱這騾子車又快又穩,賽過長江的小火輪。咱這騾子車又利又好,賽過縣官坐的八台轎。”
天霸聽那漢子吆喝地起勁,便拉著石鳳翔的手朝熟臉漢子走去。
“到裴城多少錢?”天霸問道。
“便宜得很,兩塊錢,保管來回。上車吧,讓你們體會一下俺的小趟車,保證這次坐完下次還讓你們想著坐哩。”
石鳳翔、天霸坐上了車。石富海和白秋玲也從船上跳上了岸,白秋玲揚了揚手,向天霸道:“好侄子,一路順風啊!”
“一路順風啊!”石富海也揚起蒲扇般粗大的手,向天霸告別。
天霸和石鳳翔向眾人揮手道別。熟臉漢子一個響鞭,騾車飛快地順河堤向裴城方向奔去。
河兩岸,正是秋柿子掛果成熟的時節。一叢叢的柿子樹上,掛滿了燈籠柿。有的黃澄澄的,象金元寶;有的紅鮮鮮的,象紅燈籠。
河灘上,牧羊的老人和孩子們悠閑地揮著鞭兒,趕羊兒吃草。河麵上,一群群野鴨貼著水麵飛翔,它們是在尋找著魚群,尋覓著理想的棲息地。
黑黑的驢騾頭上掛著紅纓子,脖裏掛著銅鈴鐺,昂首挺胸,“叮鈴叮鈴”拉著板車一溜小跑著。車把式突然來了興致,嘴裏哼起了豫劇《馬二牛學剃頭》的唱詞:
誰人不知我馬二牛,
十三歲上我學剃頭。
解放前剃頭難糊口,
我挑著那擔子四處遊。
正南到過老河口,
回來路過信陽州。
俺大伯,俺二叔,
俺姑姑,俺舅舅,
都說俺輩輩都是種地戶,
我不該學那下九流,
我走到誰家誰不留。
…………
“老板唱得不錯啊!是不是在劇團唱過大戲啊?”石鳳翔問道。
“還真讓你說對了。我就是俺們村劇社的演員哩,年年春節村裏演戲都有俺的角色。”
石鳳翔忽然想起了什麽,附在天霸耳邊說了幾句。天霸會心一笑,便對車把式道:“老板莫不是下澧村人?”
車把式吃驚地看著天霸道:“是啊。你怎知道?”
石鳳翔道:“老板家中住的莫不是三間茅草房?”
車把式更加吃驚地望著石鳳翔道:“對呀,你們怎會知道?”
天霸道:“你媳婦前些時是不是得了邪病,見神見鬼的?”
石鳳翔道:“現在你媳婦的病一定是見輕了,或者是痊愈了。”
車把式露出驚詫的神情,道:“俺今天一定是遇到神人了。你倆個怎會知道我家事情?”
石鳳翔和天霸相視而笑,石鳳翔道:“天機不可泄露。”
車把式忙從兜中掏出一盒香煙,抽出兩枝分別遞給石鳳翔和天霸,道:“快說給咱聽聽,你倆是怎麽知道俺家情形的?”
三人點著香煙,石鳳翔道:“你忘了?你曾在王寨何仙姑處為媳婦看過邪病?當時,我倆也在場啊。”
車把式一拍腦門,道:“怪不得我看你倆人有些麵熟,就是記不起在那裏見過。原來我們在何仙姑處相遇過呀。告訴你們吧,那何仙姑也並非什麽神人,我媳婦的病她並未瞧好,是我後來帶她到許昌精神病院過電,才看好的。現在媳婦能吃能喝,幹活還是生產隊裏壯勞力呢。”
三人坐在騾車上,天南海北,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已到了裴城火車站。他們在裴城街東頭一棵電線杆子前停了車。
車把式解下騾子韁繩,栓在電線杆上,然後對石鳳翔說:“你二人快去買票吧。等你朋友上火車後,你還到這裏尋我,我哪兒也不去,就坐在這裏等你回來。”
石鳳翔和天霸來到車站候車室。這裏隻有三間房子,既是售票處,又是候車室。
候車室的連椅上坐著幾個穿著黃軍裝,戴著紅袖章的年輕小夥兒和姑娘們,好象在熱烈討論著要到什麽地方去。
天霸和石鳳翔來到售票窗口。裏麵一個戴著黃軍帽、留著小胡子的售票員,也戴著紅袖章,在翻看一本嶄新的《人民畫報》。
“買一張去武漢的車票!多少錢?”天霸問道。
小胡子朝外張望了一眼,道:“現在全國的紅衛兵都在大串聯,火車可以免費坐。不需要買票啦,到了一個地方,還有紅衛兵接待站,管吃管喝管玩,美得很哩。一會兒開往漯河的火車就要進站,到漯河後你們再搭開往武漢的火車,免費旅遊去吧!”
“還有這等美事兒?”王天霸聽完小胡子言語,正在將信將疑間,忽聽候車室外傳來一聲火車鳴笛聲,候車室內那些穿著黃軍裝的紅衛兵們忽拉拉都站起來奔站台而去。
“鳳翔弟,既是坐火車不要錢,今天你我幹脆一道去武漢得了。”天霸拉起石鳳翔的手,也隨紅衛兵們朝站台走。
一節節綠皮車箱從眼前轟隆轟隆駛過,最後慢慢停在了站台上。透過車窗往車廂裏看,裏麵坐滿了紅衛兵。他們大都穿著黃軍裝,戴著紅臂章,車內不時傳出一陣陣吹口琴和唱革命歌曲的聲音。
站台上的紅衛兵開始往車門裏擠,可火車裏早已上滿了人,那裏還能擠得上去。
此時,從近門車窗處探出一個穿著藏族服裝的女孩兒,對正在猶豫的石鳳翔喊道:“哎,革命造反派的同誌們,紅衛兵戰友們,車門擠不上,你們可以從這兒爬上來呀。”
人群開始向車窗處湧去。在人群中,石鳳翔費勁地推著天霸的屁股,好不容易才把大個子的天霸推上了火車,並將他的手提袋遞給他。
天霸回過頭來,要拉石鳳翔上車。石鳳翔道:“你去吧,我還得回王伯伯羊肉泡餐館幫忙哩。那裏活計忙,王倫伯伯年歲有些大了,生意上離不開我。”
此時,火車汽笛已拉響,火車馬上就要開動了。天霸急道:“先別管甚麽羊肉泡餐館了,咱們兄弟沾沾革命大串聯的光,先到武漢做一次免費旅遊再說。”說著,伸出雙手就要強拉石鳳翔上車。石鳳翔仍在猶豫時,火車已經緩緩開動。要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