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婚期?如果他陳季珽有婚期,那麽對象隻會是一個人,隻會是她而已,不如她來告訴他,這樣他們要怎麽分開?

他對她不是憐惜,更談不上同情,他並不是個慈善家,金錢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不可能任意揮霍自己為數不多的感情。

當年她拒絕過他一次,他以為可有可無就輕易放了手,當他想幫助她時,又再次被她倔氣地拒絕,他算是知道,但凡是經他手的,她都不會接受的。他也有脾氣,漸漸沒了耐心,索性丟開不管,完全沒想過有後來。

有時候一次錯開,就處處錯開了。

如果他多一些耐心,又或者像現在這樣,哪怕對她狠一些,將她留在自己的視線裏,她又怎麽會經曆了那些苦楚?

陳季珽想起了她受傷的手指,那是被重物砸傷而造成的。

不過他也從沒想過自己對她的感覺可以綿延數年而不衰退,成就了他們的後來。

可有很多話很多事,不是說出口就能讓人相信,讓她相信的。

她的心裏有一杆秤,要放什麽東西上去,由她做主,而他也不願自己所做的事被她簡單衡量。

既然已經糾纏開了,何妨再糾纏更深一些?

所以他沒有回答林淼。

林淼則以為他默認了。

陳季珽很快就知道林淼口中所說的“婚期”是什麽意思,有些事根本無須他刻意去查,不過林淼流產那天做了什麽事見了什麽人,都原原本本地被送到了他的跟前。

許愛怡,謝佳綺,還有……寶玥?

外界突然有傳言說陳季珽的公司擴張過了頭,導致資金壓力加大,已有股票震蕩下行的信號,都說陳季珽太年輕,野心太大。

而此時許氏當家人透出風聲,表示看好陳季珽,如果機會合適兩家公司不排除合作的可能,這無疑是雪中送炭。

隻是陳季珽一概不予回應。

春節已至。

在出席一個大型新年宴會時,當有人問到許愛怡,她和陳季珽什麽時候好事近,她都但笑不語,似乎是默認了外界的猜測。

這些羨慕嫉妒的目光,對許愛怡來說就是最好的讚美,她看著不遠處在舉杯交談的陳季珽,那些公司危機的傳聞似乎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影子,依舊那樣從容,讓她欣賞,繼而愛慕。

光是這樣看著他,她的心裏竟然已經開始有了緊張和期待,癢癢麻麻的,也許是因為過分關注一個人,連他稍薄的嘴唇也覺得性/感迷人。

許愛怡的服裝品牌漸漸打開了市場,在業內有了名氣,家世又雄厚,與很多媒體大咖都相熟。

有個雜誌主編就笑著打趣:“二位都紅光滿麵,兩家公司要合作開發歐洲高科技項目的消息也傳得沸沸揚揚,估計婚期將至了。”

許愛怡媚眼如絲地笑看著對方,沒說是,沒說不是。

兩家的長輩交好,彼此都有聯姻的意思,其實她是討厭這種趕鴨子上架的撮合,婚姻於她不是生意,她有自己的驕傲,可如果對象是陳季珽,那又不同了。

越了解,越覺得他夠資格當自己的男人。

征服不隻是男人才有的*,女人也有的。

她年輕,她也有這個資本去爭取,若真要算起來,他們還是青梅竹馬,其他人怎麽跟她比?

許愛怡大膽地過去邀請陳季珽跳舞,他挑起眉,很給麵子地沒有拒絕,她笑得更加地燦爛。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問:“季珽哥,我爸爸讓我請你到家裏來吃飯,你什麽時候有空?”

“哦?我昨天才見過許叔,他沒跟我提起,不過我最近也忙,抽不出時間。”

“你忘了上次欠我一頓飯?”許愛怡不滿地嘟起嘴,洋溢著年輕的俏皮,她抬起眸睨著他,手指在他衣領不安分地遊走,“還是……你在忙公司的事。”

陳季珽是個觀察敏銳的人,他總能從一個人的神情舉止中看出他(她)的目的,可是唯有一個人,一雙眼澄淨無比,無論過去和現在,經曆了多少事,仍然不違初心。

可惜了,她對他無欲無求。

要是她這樣看著自己,恐怕所有身家都能拱手奉上。

所以,林淼隻能有一個。

她簡單得過了分。

而許愛怡要什麽,他不感興趣。

他撥開她的手,點到即止:“抱歉,我最近是有些忙。”起碼的風度還能維持,是給許叔的麵子。

“我……可以幫你的忙嗎?”許愛怡咬唇看著他問。

“聽我母親說,你是做服裝設計的,莫非也對做生意也有興趣?”他媽媽總是找機會撮合他,讓他不勝其煩。

“誰叫我爸爸隻有我一個女兒,多少也要懂一些,隻是讓我進公司我是不願意的,最多找個人嫁了,讓他幫我爸管著。怎麽,你要我幫嗎?”許愛怡這話說得很有意思,她看著陳季珽,以為他也對自己有意思,不然怎麽會知道她在做什麽?

男人愛麵子而已。

但是她不知道,在陳季珽眼裏,她這樣做,隻像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

許氏要由誰管,他一點興趣都沒有,有人想管到他頭上來,隻是自找沒趣。

但是他一向敬重許叔,多少還要留幾分情麵。

其實他已然怒極。

多少個許愛怡許氏,都比不得他的孩子重要。

“你還年輕,有些事還是問過許叔再做比較好,外麵的謠言,我會找時間澄清,不會困擾你我太久。”他鬆開了她的手,舞步停下來,眼神很平靜,可是越平靜,越讓人害怕即將掀起的浪潮,如同黑夜裏的海。

許愛怡惱羞成怒。

但她不知,這已經是陳季珽的底線。

陳季珽新年的應酬多,林淼因為身體不舒服,已經找了個理由沒有回家陪父母過節,陳季珽平常又很晚回家,阿姨很盡心盡力,除了年三十和初一休息了兩天,其餘每天都來公寓陪林淼坐小月子。

“她怎麽樣了?”陳季珽一進門就脫了衣服,身上有煙酒的味道,林淼聞著會難受。

阿姨搖了搖頭,歎聲:“她隻吃了半碗飯,馬上又吐了,不過我剛才送上去的烏雞湯都喝下去了。”

“謝謝您,您先回去吧。”陳季珽對阿姨很客氣。

他上了樓,進房間時林淼正捧著雜誌,耳朵塞著耳塞,仿佛在聽什麽,一看到他就摘掉隨手放在口袋裏,屋裏開著暖氣,她穿著不太厚重。

陳季珽裝作沒看到,就在衣櫥前一邊換衣服,一邊問:“我記得你是明天複診吧?我陪你去。”

聞言,林淼覺得有些意外,轉過頭看著他問:“你有時間?”發現他脫得隻剩下內褲,露出精壯的身體,她又急忙忙地別開眼,耳根一下子燙了。

也不是第一次看,害羞什麽,她心裏罵自己矯情。

不過他怎麽會有空呢?聽說他公司的股票跌慘了,也不知道她那個音效師同事有沒有喊救命,她從醫院回來沒多久,就跟薑杭提出了辭職的事,薑杭問她理由,她說不出來。

一來是頻繁請假不好意思,二來她真的覺得累了。

或許休息一段時間是對的。

那件事過後,佳綺打了好幾回電話給林淼,不停地跟她道歉,林淼嘴上說沒關係,可當她又說要約自己出來見麵解釋的時候,林淼猶豫了。

她還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雖然佳綺說因為許愛怡是讚助商她不好拒絕,可因為這個見麵所造成的傷害,還是讓她心裏有了疙瘩。

她果真太缺乏安全感。

同時又反思,她都能這樣懷疑自己的朋友,那別人懷疑她是不是也是正常?

陳季珽的聲音拉回了她的胡思亂想,他笑著說:“去複診又花不了多長的時間,我明早開車送你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坐到了自己的跟前。

他的力氣總是很大,還總愛把她當娃娃似的抱來抱去。

她抬頭問他:“你的公司沒關係?”

“怎麽,你怕我公司倒了,養不起你了?”陳季珽忍不住低頭親了她一下。

好像還很高興她這麽問,真是個怪人。

林淼無語,推著他嫌棄道:“我一點兒都不擔心,你好臭,離我遠一點。”

她已經決定要遠離他的溫柔。

其實,陳季珽是在高興她還有在關注自己,隻是她自己自欺欺人罷了。

第二天他們一起去看了醫生,一連做了好幾個檢查,沒想到醫生看了檢查結果之後,判斷說林淼的恢複情況很好,各項指標都正常。

可實際並不是那樣,她最近吃得比貓還要少,還邊吃邊吐,本來就夠瘦了,現在一抱淨是摸到骨頭。

陳季珽背著林淼去問醫生,醫生說這跟心理影響有關係,人流手術對女性的身心影響很大。

“那我應該怎麽做?”

“她的心理壓力大,說明對流產的事還耿耿於懷,有條件的話可以換一下環境,親人的陪伴開導也很重要。”

陳季珽陷入深思。

等他們回去以後,陳季珽就把一直擱在抽屜的資料給林淼看。

在陸翊送來的那麽多的地方裏頭,陳季珽選了bsel,不但是因為那裏環境好,還有別的原因。

林淼還沒看那厚厚一疊的資料,看著他一臉疑惑。

陳季珽摸著她的頭問:“之前聽你提起過留學,現在有沒有打算重新申請?我讓陸翊找了些資料,你看一看。”

“留學?我可以嗎?”林淼驚訝地問著他,連自己那麽主動地靠近都不自知。

因為她從未想過還能有這樣的機會。

她睡衣的領口很低,低頭就能瞥見內裏的風光,陳季珽的呼吸開始不穩,但是考慮到她的身體,還是按捺下來,握著她的手說:“怎麽不行,隻要你想去。”

林淼翻看了一下,裏麵介紹的都是瑞士,隻有瑞士,這不是她以前申請的地方,所以這不是她想去,而是他想她去吧?

從未見他為公司的事表現出心煩,是已經解決了?要和許氏合作,和許愛怡結婚了吧?

她想起出院那天自己對他說過的話,確定婚期他們就分開的話。

隻是沒想到要去那麽遠……他到底想做什麽,她從來猜不著。

“你已經決定了?要我去那裏?”她全然沒了剛才乍然而來的興致。

陳季珽看她奇怪的表情就知道她誤會了,卻沒打算解釋,眼下解釋估計也被她解讀為掩飾。

他隻是抱著她說:“你聽我的,去那裏對你好。”

“好,我去。”林淼沒再猶豫地點了頭。

他總是要她乖一點,那這次她這麽爽快地答應,他應該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