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怪風
“好了！快交上去吧！”無雙強忍心中悸動，嬌喘微微道。
無雙難過，柳毅又何嚐好受，這種香豔若無他人在場的話，自然是旖旎萬份。但若是有他人在場，便會心虛得厲害了。
他聽無雙這麽說，身體連忙向後挪了一下，站起來，舉起手中的試卷，大聲道：“交卷！”
一聲高喊，聲震全場。眾考生多在苦思冥想之下，卻未想到柳毅竟然第一個便把卷子答完，交了上去。
自有書辦走了過來，接過柳毅的卷子。
秦寧坐在案幾之後，看到柳毅交卷，立時發話道：“拿來給我看看！”
這種低級考試，並不用糊名、堪合等複雜的措施，身為主考官的秦寧當然有權力當場閱卷。
那書辦聞言把卷子交給秦寧，秦寧接過卷子，隻看了兩眼，便不由得神色一變。
他在看柳毅寫《察今》之時，便認定了他是一個不學無術之人。可此時一看現在交上了的這篇文章，卻是讓他歎為觀止。文章可謂是筆底生花，驚豔絕麗。便是他浸淫經義數十年，也不可能寫出來這麽好的文章。
隻是這字體雖然讓人看著極為舒服，但卻不像是一個男兒的字體。雖然強做粗豪，但其中脂粉之氣卻是撲麵而來。所謂字如其人，字體會顯示出一個人的性格。剛學習書法之人可能看不出來，但秦寧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再聯想一下，剛才柳毅怪誕的舉動以及柳毅乃是修行者的身份，思及山伯和他講過與柳毅在一起的那女子一閃即會消失的事情，秦寧哪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心中悲歎一聲“明目張膽的作弊呀！”
“啪！”
秦寧把卷子扔到地上，冷哼一聲：“不知所雲，言之無物！”
他雖然把卷子扔到了地上，但是書辦卻是不敢讓這卷子呆在那裏，連忙撿了起來，打算以後備查所用。
“秦大人果然是冤念滔天呀！”無雙站了起來，對柳毅道。
柳毅隻是淡然一笑，擠了一下眉毛。
“就你會做人，壞事都讓我幫你做！”無雙氣哼哼的說將一句。
“嗚嗚……”
隨著無雙張嘴一吐，立時就是狂風呼嘯，飛砂走石，天日皆昏。
“刮風了！”
“快點按住卷子，別被風刮走了呀！”
“這天好好的，怎麽就刮起風了呢？”
一時之間，考場內是一片混亂，叫嚷聲不絕於耳。
“肅靜！都肅靜！”
“再有叫嚷者，逐出考場！”
秦寧看到這種情形，大聲吼叫道。
“止聲！”
“肅靜！”
考場中的眾書辦與官差也是齊聲彈壓。
便在此時，風聲突止，天色還歸清朗。風起風落，隻在轉瞬之間，事情詭異的令人發指。
“我的卷子呀！”
風聲雖止，但場麵卻沒有平息，一個考生突然慘聲大叫，他哆哆嗦嗦的舉起了手上的試卷，但看其上的一角出現了一滴豆大的墨汁。
“我的卷子上也有墨！”又一個考生叫道。
“還有我的！”
“我的！”
所有的考生都站了起來，手裏高舉著卷子，每一張卷子上都有一個墨點，每一個人臉上都是悲憤莫名。
無論哪一朝哪一科，試卷上是絕對不允許有任何的汙跡，這樣的卷子必是廢卷無矣。
“蒼天呀！我十年寒窗，為何遭此莫名之災！”一個年約六旬的老考生老淚橫流，仰望蒼天。
看到所有考生的試卷都因為這場莫名奇妙的怪風，而出現了墨點，秦寧隻覺得身如雷擊一般。他怒氣盈天，看向柳毅，眼中充滿著仇恨。
柳毅回望秦寧，眼光似海中礁石，秦寧的滔天怒氣隻一撞上來，便被擊散，絲毫不能給他帶來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秦寧強壓怒火，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證據，證明此事是柳毅所為。隻是心中暗叫：“修行者禍國殃民，罪不容恕！”
事到如今，秦寧便也隻能去給所有的考生換卷子，所幸的是他準備的備用卷紙足夠。可是便在他的眼光移動到案幾上時，竟然發現原本放在那裏的備用卷紙竟然不翼而飛。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秦寧臉色頓變，隻覺目眩神迷，忙用手扶住了桌子，這才沒有摔倒在地。
“科舉之事，乃是國家大典，豈容兒戲。一府之考，弄成這般，王法豈能容情。我身為主官官，定然要背上責任，丟官罷職都是小事，弄不好就是滿門抄斬！”秦寧的心中無比的淒涼，嘴唇發青，差一點就要支持不住了。
“秦大人，可要貧僧相助嗎？”柳毅向前一步，一個佛禮敬下。
“是聖僧呀！”
柳毅的光頭便好似明燈一般，無論是在黑夜還是白天，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整個台州府最近一月最大的事情隻有兩件。一件是聖僧斬妖救弱女，一件是百姓請願為聖僧。這兩件事鬧得沸反揚天，在場的考生哪能沒有聽說過法海這和尚的鼎鼎大名。
看到柳毅，立時便有兩人搶先拜伏於地，雙手合十罷於頭頂，連聲道：“聖僧慈悲，幫幫我們吧！”
“求他有什麽用，還是求學正大人吧！”
“是呀！學正大人有備用卷紙的！”
考場內立時就是亂成一團。
秦寧看到這種情形，知道一個處置不好，便是丟家喪命的結果，而現在唯一能破局的便是眼前的柳毅。
想到這裏，他便是再討厭眼前的這個和尚，再怕遠在聖京城的大皇子即位會滅佛之事，他也隻能先顧眼前。便強壓心中嫉恨，踏前一步，低聲道：“法海大師，你想怎麽樣？這樣下去的話，整場科舉會立即終止！到時候，你也別想中舉！”
話一出口，秦寧立時感到了一陣無比的悲哀。他心中的堅持，身為讀書人的信念和驕傲，便在此言一出時，被擊得粉碎。
“秦大人！”柳毅淡然而笑：“如果科舉進行下去的話，我就能中舉了嗎？”
“我說能，便能！”秦寧咬了咬牙，現在的他已經是騎虎難下，便也隻能答應柳毅的要求了。
想到這裏，秦寧站了起來。
看到他站起來，所有的考生不敢再喧嘩，每人的眼中都透出了一種叫做期盼的目光。
“大家都坐下吧，新的卷紙馬上就會發下來！”秦寧高聲道。
“多謝秦學正！”一語既出，眾考生采聲雲集，歡呼不斷。
“法海大師，我答應你，你此場科考定會中舉，現在請把備考卷紙交還給本官吧！”秦寧安撫住了考生，才低聲下氣的對柳毅道。
秦寧服軟，無雙自然不會再把著那備用卷紙。這東西隻會在特定的時候有用，離了考場，那備用卷紙便是廢紙一張。
秦寧隻覺得身邊一陣香風刮過，案幾之上立時便多了一疊備用卷紙，這才定下心來。連忙用手把卷紙按下，生怕柳毅和無雙再使什麽詭計，把卷紙給弄走了。
便在此時，他的耳邊響起了無雙威脅的聲音：“秦大人，隻希望你說話算話。否則的話，就算你把所有考生的試卷都藏了起來，我也能讓它們變成廢卷。隻要微一煽動落榜考生，上官一查，縱然你有八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聽到無雙的話，秦寧頹然而坐，他自然知道無雙講的並非虛言。事到如今，他除了按這兩人所說的去做，再無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