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問不出的原因

“我……”她用力的咳嗽,“你放開我。”

“你回答我,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明知道我愛你愛得那麽深,為了你,我拋妻棄子,為了你,我跟父親反目成仇,為了你,我背叛了一切,可是你,為什麽要背叛我?為什麽?”懶

林影兒隻能無助的凝視著他,眼中積蓄的淚花強忍的模樣楚楚可憐。

涵禦的理智占了上風,手漸漸失力,憤怒的甩開她,轉過身對著黑夜,用力的呐喊,“啊……啊……”

林影兒順著車門滑坐在地上,哭得很悲傷,很無力。

涵禦喊到無力,喊到喉嚨嘶啞,才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夜很靜,風很大,呼嘯著吹過臉龐,連心都是涼涼的。

深秋的夜晚,氣壓很低,寒氣逼人,林影兒凍得手腳都是麻木的,淚水被風吹幹,皮膚幹得難受,看著他不斷顫抖的背影,心也像針紮似的疼痛。

八年前,兩人恩愛的畫麵漸漸閃過腦海,這些年,她從未忘記過那一段,八年,她也經常夢到他,夢到他溫柔的笑眼,然後在淚水中醒來,對他的慚愧與內疚,隨著時間的增長而增長,也曾想過找到他,勇敢的麵對,取得他的原諒,但她更害怕麵對,寧願像個蝸牛一樣躲在自己的殼中。

這樣一拖再拖,八年時間,就從指間流過。

這是她八年來,第一次回國,她以為一切都會隨時間的流逝而消逝,卻不料,竟然還是要麵對,聽到他發自心底的悲痛,她的心也跟著撕裂,疼痛的感覺在身體中蔓延。蟲

涵禦很久才平複心情,緩緩轉過臉,看她凍到發抖的身體,臉色慘白的臉,她比起以前,變化並不太大,隻是褪去了青春的青澀,多了一份女人成熟的魅力與嫵媚,摻雜著恨與怨的感情裏,還是存有幾分心疼,是的,他還是心疼她,心疼她單薄的身體在夜色中輕抖時的脆弱,心疼她哭泣傷心時眉宇間的憂傷,這份心疼就像一種習慣,在他的血液中,靈魂中,就算是恨,也抵不住這種習慣使然。

如果是八年前,他會毫不猶豫脫下外套,溫柔的披在她身上,然後將瘦弱的她緊緊的擁入懷中,感受她冰冷的小手漸漸變得溫暖,可是此時,他隻能緊緊的拽著拳頭,冷冷的注視著她,對她瑟瑟發抖的身體視而不見。

“影兒。”他喃喃的念著她的名字,蹲在她麵前,單手拖起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她就擰眉,眼神悠怨的凝望著他。

“你叫影兒?”他苦笑,“我今天才知道你的真名。”

林影兒垂下眼簾,凍成冰的淚水往下滴落,滴在他的手背上,滑成一道淚渠。

“為什麽哭?”他聲音很輕很輕,像一根最弱的音符,卻重重的敲上她的心房。

“涵……”她喊出他名字的一瞬間,聲音哽咽住,更多的淚從眼中湧出,無法控製。

“你終於肯認我了?你還記得我嗎?”他幫她擦著淚水,動作一如從前一般溫柔,他這才知道,原來要徹底的恨一個自己深愛的女人,是多麽艱難的事情,他竟連大聲都不敢,怕她傷心,她的淚水明明是冰冷的,卻像滾開的水一樣燙疼了他的手,他的心。

她哭得厲害,伸出冰冷的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大手,他的手依然如以前一樣柔軟厚實,溫暖,她把整張小臉都埋進了他手心,愧疚,悔恨,自責,有太多的情緒讓她無法平靜,可是他卻是真真實實的在眼前,一如從前一樣溫柔。

他越是這樣,她越是難過。

“涵……”她不敢抬起臉,抽泣的肩膀無助的顫抖,“涵,我知道你很恨我,對不起,八年前是我對不起你,真的很對不起。”

他擰眉,沉默的凝視著她,身體像被凍住,一動也不能動。

“對不起,涵,現在你找到我了,如果你無法解恨,你可以打我,罵我,可以告我當年詐騙,可以把我關進大牢,我都願意承受,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傷害了你,我無話可說。”

聽著她的述說,他隻想笑,卻笑不出來,嘴角劇烈的顫抖,最後扯出一個稱不上笑的笑,“你就隻想跟我說這樣的話?你以為把你關進大牢,我就可以高興了?這麽多年的委屈和心酸就能抹平了?林影兒,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你為什麽還不明白,我要的是什麽?”

林影兒抬起臉,一雙眼睛已哭到紅腫,涵禦攬住她的雙臂,看進她的眼睛,像催眠一般輕問,“影兒,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做這一切?你對我沒有一點感情,完全隻是為了錢嗎?當年的那一段都隻是演戲?你的真正目的是什麽?如果你說為了錢,我現在就放了你,以後也不會再糾纏你,更不會把你關進大牢,我隻會,對你完全死心。”

她吃驚的看著他,心狠狠的扯痛了,這個男人對她竟還未死心?從很早之前,她就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麽愛情,愛情,隻是男人為了玩弄女人所耍的手段,可是八年了,她狠心傷害他之後八年,他竟然還要來問她這樣的話,還要說他沒有完全死心,是什麽樣的力量支撐著他?

“涵……你……”她不敢相信,淚水中,他的臉漸漸模糊,又漸漸清楚,他比以前更加沉穩,深邃的眼神也像一個無底洞,讓她看不明白。

她還清楚的記得八年前的他,喜怒全都寫在臉上,在她麵前猶如一個調皮的孩童,每天變著法的逗自己開心,他有無限的精力與活力,在他身邊的那一段日子,真的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日子,可是她當時太過害怕這樣的日子會有盡頭,雖然她不忍心,但還是狠心離開了他。

愛情,就像一朵開得正豔的花,花期一開,自然就會凋零,這是她當時的想法。

“怎麽不回答?”他捧起她的臉,不讓她逃避,“我最後問你一次,八年前,你對我沒有一絲感情,隻是為了得到我的錢才接近我的嗎?”

她悲痛欲絕,無法回答,身體縮在車門邊瑟瑟發抖,她沒有谘格求他原諒,沒臉再談以前的事情。

他的期望漸漸變成失望,徹底的失望,“不回答,就是默認了,對不對?”

她倔強而脆弱,明明那麽想開口挽留,想開口解釋,可是嘴巴就是不聽使喚。

他的心如撕裂般疼痛,八年的尋找,八年的等待,他以為她是有苦衷的,他以為,隻要找到她,隻要她給一個解釋,哪怕明知是騙造的謊言,他也想想去相信。

八年,他靠著這一點的以為,這一點的幻想支撐著自己,沒想到,原來竟是自己太傻了。

他的手無力的垂下來,像突然間老了十歲,身體也變得緩慢而沉重,緩緩的站起身,對著沉沉的夜空歎了口氣,“起來吧,我送你回去。”

她的手和腳都是麻木的,仰頭看著他悲痛的眼神,每一口呼吸的空氣都是冰冷刺骨的。

他拉她起來,打開車門,推她坐進去,然後自己坐到主駕駛室,啟動車子。

一路無言,車子開回市區,停在擁擠的路邊,涵禦伸手推開車門,不看她一眼,冷聲道,“下車。”

林影兒低頭,動作緩慢,雙腳一沾地,車就走遠了。

腦中又想起很多往事,他們在一起的甜蜜時光,可是她卻親手毀掉了那一切。

現在看到他如此冷漠,她又有什麽谘格感到悲傷?一切隻是咎由自取。

在路邊站了很久,才聽到包包裏的手機在響,她無力的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周遷尋的來電顯,已經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剛才因為心裏太亂,竟一直沒有聽到。

周遷尋的聲音很急,“表姐,你沒事吧?”

林影兒輕輕吐出一口氣,初冬寒氣氤氳,小手被凍到通紅,“我很好。”

“你現在在哪裏?易涵禦有沒有為難你?表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遷尋,我好累,先回家了,我明天就回英國。”她沒有解釋,掛掉電話,攔了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