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公主??外篇 番外

我叫寒亦誠,是寒氏企業的第一繼承人,據說曾是個經常榮登報紙娛樂版榜首的花花公子,就是那種配了大幅彩照的圖文,當然圖片裏不隻是我一個人,總是會有不同的女人和我搭戲,或摟或抱,態度親昵。你問我為什麽我要用“據說”這個詞?因為我不記得,是的,我不記得的。二十七歲那年我經曆了一場生死大劫,開著車子撞到了高架橋的橋墩上,車子翻了,滾出去好遠。

當然那張圖片又被放到了報紙的頭版上,然後就有人指著圖片中殘破不堪的車子告訴身邊的人說:“看看!這就是報應!”可惜,我卻沒死,在昏迷了二十四天之後,我竟然奇跡般地醒了過來,於是又有人指著老天罵:“你怎麽不開眼呢?”可是,那些人卻不知道,我雖然沒死,寒亦誠卻死了,是的,他死了,自從我醒過來,我的腦子裏就再沒有他一絲半毫的記憶,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叫做承德的男人的記憶,很長,整整二十三年的記憶。我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我也分不清楚我到底應該是寒亦誠,還是那個叫做承德的男人。

寒亦誠的父母,哦,不,應該說是我的父母,對我能活下來就感到心滿意足了,所以不在乎我現在是不是忘了他們,他們說,隻要我活著,就足夠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很想哭,因為在那個叫做承德的男人的記憶裏,也有個女孩子這樣和他說過,她說,她什麽都不介意了,隻要我活著,就足夠了。醫生說我的病情也很奇怪,他見過失憶的,可是沒見過我這麽失憶的,因為我不但連讀寫的能力都喪失了,而且還忘記了所有與現代社會有關的事情。他說的沒錯,我現在還記得第一次看到牆上那個扁盒子裏出現小人的時候,我驚呆了,覺得又新奇又不可思議,這世上怎麽還會有這麽小的人?而且,我也很好奇,怎麽喂他們呢?

第一次用電話,我總想扯著線找到和我說話的人藏在哪裏,後來他們給我一個沒有線的,我才知道,原來真的有千裏耳這樣神奇的東西……第一次坐汽車,我感到很不舒服,惡心,想吐,他們說我是因為出車禍,所以對汽車有著潛意識的畏懼,當時我還不懂什麽叫潛意識,後來我才知道我不舒服不是因為什麽潛意識,而是因為我暈車……太多的第一次,終於讓我慢慢熟悉了這個社會,也讓我更加堅信,我不是寒亦誠,我是這個世上的一股幽魂,我是承德,我是瓦勒的三皇子承德。可是,榮兒呢?她在哪裏?她就是生活在一個這樣的地方麽?在醫院裏住了近兩個月後,醫生和我說他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好消息是我身體的各項生理指標都過關了,我可以出院了。壞消息是他至今也搞不明白我為什麽會失憶的這樣徹底,還說如果我想要重新融入這個社會,我得從頭學起了,最好從小學開始,不,他很快就改口,說還是從幼兒園開始吧,先學學abc再說。最後,他又用很樂觀語調的告訴我,經測驗,我的智商很高,學東西會很快的。

我的父母說沒關係,就算我什麽也學不會也沒事,家裏的錢足夠養活我很多輩子。

開始我卻還是開始了學習,我迫切地想融入這個社會,想從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找到我的榮兒,我知道,她就在這裏……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可以在報紙上、電視上登尋人啟事,也不知道可以從公安局查人的戶籍,我不認識這個世界上的字,雖然它們看起來都很簡單,可是我卻仍需要時間來熟悉它們。

開始的時候,由於我的心急,我試圖讓別人代筆寫了些尋找榮兒或者楚楊的告示,並在一個晴天的午後沿著街邊一路地貼,可是還沒等我貼出去幾張,就有胳膊上帶著紅布的老太太製止了我。

她說:看你穿的人模狗樣的,怎麽幹這麽沒素質的事情啊?罰款!我的父母也發現了我的怪異,他們問我在找誰,我說在找一個女人,他們還以為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就問我要找誰,我說我要找一個叫做榮兒或者楚楊的人,他們有些糊塗,問這是幾個人,我回答這是一個人。他們又問她長得什麽樣子,我想了想,回答說不知道。是的,我不知道,因為我的樣子已經變了,我不知道榮兒變了沒有。我現在的父母說他們幫我找,可是我得趕緊的學東西,學漢字,學外文,學怎麽管理企業,因為他們就我這麽一個兒子,我是寒氏的第一繼承人。我笑了,人總是貪心,我剛醒過來的時候,他們說隻要我活著就知足了,而現在,他們卻又不知足了。他們決定送我出國,一是國外有更好的醫生,二是我可以學習更多的管理知識,三是有一個外語的環境,我恢複我的外語能力應該更快一些。其實,我心裏知道,他們著急送我出去,還有一個更大原因是他們怕我重新又回到那種鶯鶯燕燕、夜夜笙簫的日子。我知道現在的自己,不是那個手握大權的瓦勒三皇子,我必須屈服於一些事情,而韜光養晦向來就不是我所陌生的事情,我懂得忍,也懂得該怎麽忍。榮兒,你在這裏,我知道,我會回來找你。上飛機前我這樣和自己說,然後頭也不會的上了飛機。當然,在飛機上,我又吐了,我不但暈車,而且暈機,我開始懷念我的馬,還有瓦勒皇家的馬車。兩年後,我再回到這個城市時,沒有人知道我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就連我的父母都想象不到,他們隻是覺得我更陌生了,有一次,我的母親推心置腹地和我交談,說現在的我讓他們看不透了。

我暗笑,我隻是開始適應了這個社會,已經成為能在現代社會中生存的承德。

我進入了寒氏企業,開始正式接管這個龐大的家族企業,我發現,其實這些並不難,起碼遠不如朝堂上的權利爭奪複雜。自從回來後,我就一直沒有停止過尋找榮兒,隻是這世界原比我想的要大,我心裏開始升起隱約的恐懼,開始懷疑我真的能找到她麽?直到那一天,我在電梯門合上的瞬間聽到外麵的那聲“楚楊”……聽著她推門進來,我竟然沒有勇氣去看她,更不敢去直接問她是不是榮兒,我害怕,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果然,她還是讓我失望了,她說她不認識這些文字。突然間,我覺得有些疲憊,揮揮手讓她出去,自己卻忍不住拿起文件夾來再看一眼榮兒曾寫給我的那幾個字,沒想到隻一眼,就讓我驚得說不出話來,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看那紙上的唇痕並沒有消失,這才明白這不是眼花,這是她,是榮兒!巨大的驚喜浪頭般拍了過來,差點把我拍暈,我興奮地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才又想起來她竟然騙我,她竟然敢不認我!這個丫頭,估計現在正要打包袱走人,可是,我怎麽可能讓她再跑!

衝到她所在的部門,那裏所有的人都驚呆地看向我,我顧不上理會他們的視線,大喊著:“榮兒——”,四處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一屋子的人,找不到我熟悉的榮兒,我這才猛地想起來,她也已經是變了相貌,她以為隻要她不應聲,我就找不到她。我笑了,迷著眼睛笑得很開心,我相信自己能找出她來,哪怕她的相貌變了,我也能找出她來!我走向裏麵的角落,看到了故作平靜的她,那個果然又在準備打包走人的她,相貌變了,個子也要高了些,可是我知道,這就是榮兒,這就是我的榮兒。“這回又想往哪跑?”我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