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嫩棒子一番話說的我有些稀裏糊塗,‘千嬌引’指的是昨夜的媚藥麽?藥勁不是已經過了麽?我暗道,也不覺的心裏燥熱了啊,又想起昨夜嫩棒子吐血的事情,那就是在運功逼毒?

“如今公主道被封也有幾個時辰了,據說這‘千嬌引’在體內存的時間越長危害越大,逼出來也更為費力,南宮兄還是早做打算吧。”嫩棒子關切的說道,別有深意的看了我兩眼,又笑道:“不過也好說,南宮兄和公主兩情相悅,也許用不著耗費內力逼毒,南宮兄也不是迂腐之人,嗬嗬,嗬嗬。”嫩棒子又幹笑了兩聲。

我終於有些隱約明白嫩棒子的意思,隻覺的南宮越抱我的雙手在隱隱發抖,抬頭看去,見他眼中似燃了兩簇火苗,映的眼睛都紅了似的。

南宮越一直把我抱到馬車上也沒開口,我看他臉色陰沉的嚇人,憋了一肚子的話也不敢問出聲來,馬車走的不慢,車晃蕩的也有些厲害,我坐在車裏都有些像不倒翁了,卻發現南宮越像屁股上長了釘子般絲毫不動,不由的心裏也是一陣佩服。

我想總這麽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也隻得幹咳一聲,南宮越終於看向我這裏。

“你昨夜……怎麽會到宮裏去?”我輕聲問道,心裏一直納悶呢,南宮越怎麽會來的這麽巧?

南宮越看了看我,低下頭去躲過我的視犀說道:“葉帆給我傳的消息。”

“葉帆?你和他有聯係?”我奇道。

南宮越輕輕點頭,解釋道:“因為江家的事情,我一直在找葉帆,後來得知他在宮裏便聯係上了。”他正說著,碰巧馬車輪子不知道壓到了什麽,車身一下子顛的厲害,我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後栽了過去,本以為又會撞到車廂上,卻沒想到撞入到一個結實的懷裏,扭頭正好看見南宮越的臉,他似有些尷尬,別了臉過去。

我忙直起身來,知道這個時候越是不說話越是尷尬,忙傻笑了兩聲,大方的說道:“多謝扶了一把,這車也忒顛了,骨頭都要散架了。”

南宮越一直默默的注視著車外,沒有理我,我隻覺的有些無趣,一時又找不到什麽話題,也沉默了下來,冬天的街道上人並不多,隻有外麵的車輪聲和車夫時不時揮動馬鞭的聲音傳來,顯的格外的清晰。

有些話,明知道說出來會傷人,可是卻不得不說,我張了張嘴,努力了幾次,一咬牙,終於把話問出了口。

“可不可以送我去承德那裏?”我輕聲說道。

南宮越臉色一變,臉部的線條更加堅硬,“不行。”聲音雖低,卻明顯的帶了些怒氣。“我不會再把你送給他,他隻會害了你。”

看他如此,我更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隻得岔開話題,問道:“剛才那嫩棒子說的什麽意思?你怎麽會和他認識?又答應了他什麽?”

“嫩棒子?”南宮越一怔,我才想起來這裏的人可沒有“高麗棒子”這個稱呼,想給他解釋解釋為什麽要叫棒子,可是自己卻也是糊塗這個外號的來曆,幹脆就笑了笑,說道:“就剛才那高麗人,我給他起的外號,你不覺的他像棒子麽?”

南宮越似也想了想嫩棒子的模樣,搖了,回答道:“不像。”

我看他回答的一本正經,不由的笑了起來,南宮越看我笑的開心,臉上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些,露出些疲憊的笑意,我趁他心情稍好,便把昨夜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包括在床底下撞見嫩棒子並被他點的事情,還有他自己運功吐血的情形。

“剛才嫩棒子說的‘千嬌引’是什麽東西?”

南宮越靜靜的看了看我,過來握住我的手,我一怔,想把手抽回去,卻發現他攥的是那樣的緊。

“你不用擔心,不管怎樣我都會護你周全,沒人再能傷了你。”南宮越低聲說道。

我心中更加酸楚,隻覺的他的情這輩子我都還不清了,越是覺的還不清,也就越不想欠他的情。

“剛才那人叫李元炙,明麵上的身份是高麗國在瓦勒的副使,實際上卻是高麗國監國大將李正的兒子,是高麗在瓦勒的細作首領。”南宮越說道。

難怪他會在宮裏出現,我暗道,隻是不知道他深夜潛入老皇帝的書房有什麽打算,如果不是昨夜親眼看到他行事的狠辣,我還會被他那日在晚宴上的表象所騙,以為他不過是個愛拽文的高麗使臣,誰曾想李元炙會是高麗的間諜首領!

“你救過他?”我問道,想起李元炙剛才說南宮越對他的救命之恩。

南宮越冷冷一笑,輕聲說道:“有次他被瓦勒人追殺,被我遇到,無意間救過他一命。”

我心中更是疑惑,不禁問道:“既然你對他有救命之恩,那這次他又要你答應什麽?我怎麽聽著他沒說好事呢。”

南宮越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似有些猶豫,沉默了片刻,這才突然問道:“你還記得江家武林大會麽?”

我點了點頭,武林大會的事情過去不到一年,很多事情都似發生在昨天,在破廟中和葉帆的結識,與孟安陽的不打不相識,和南宮越水中的重逢,四人一起搭伴去江家看熱鬧……

那晚柔柔吹過的風,和南宮越一樣拽的黑馬,高高的城牆,水中鋪散的璀璨鏽,順著南宮越發梢低落的水滴,一起都是那麽清晰,閉上眼仿佛還能嗅到水汽中野草的香氣。

可是終歸是錯過了,如同江家牆外那飄飄揚揚的海棠,隨風吹去,飄落甚遠。

南宮越看我低頭不語,還以為我是困乏了,替我裹了裹毯子,低聲說道:“累了?一會就到了。”

我一下子醒了過來,抬頭看了看他,忙笑道:“沒事,我正想江家那一摞摞的藏寶圖呢,也不知道後來怎樣了。”

“風陵寶藏卻有其事,”南宮越說道,“不過卻不是江安邦給的那圖。”

我聽了很是驚訝,當初在武林大會上遇見承德,還以為江安邦是和瓦勒串通好了來殺害大周武林豪傑,記得當時我還取笑瓦勒的做事是放屁脫褲子,好好的弄那麽多的假地圖,把人騙了過去再一個一個的滅,還不如一包藥下在江家的水井裏,一盤端了的簡單,如今聽來好像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

“在瓦勒建國之前,北方曾有過一個很強盛的國家叫做殷,在傳到其第四個皇帝武皇帝手上時,國力達到頂峰,武皇帝曾幾次親率大軍掃蕩四周不肯降服的國家,掠奪了大量的金銀、武器和奴隸,各國均來朝拜,自請為殷國藩屬。”南宮越緩緩說道,“後來武皇帝怕周圍藩國叛亂,便把從各國掠奪來的金銀和武器都埋入一隱秘之地,人稱風陵寶藏。”

“那江家搞個假圖是怎麽回事?”我奇道。

“為了引出真的寶藏地圖。”南宮越說道。

我這回更加不明白,誰要是有真的寶藏地圖還會去偷那假的啊,用假的還能把真的引來?

南宮越看我一臉的迷惑,揚眉笑了笑,又恢複了些以前的那幅拽樣,解釋道:“因為這寶藏中埋了大量的金銀和武器,金銀自不必說,隻那些兵器就足以讓各個國家動心了的,曾有過傳言說道‘得風陵者得天下’,你說各國的皇帝們能不想要麽?後來這地圖還真被瓦勒人尋到了,可惜還沒有等他們有機會尋到這寶藏,瓦勒朝內便發生了政變,當時的齊王寒昭,奪了先太子寒荊的太子之位,把一派幾乎斬殺幹淨,連太子寒荊也失蹤了,原本在寒荊手中的半張地圖也隨著下落不明了。”

“半張?”

“嗯,寒荊手中隻有半張,當時瓦勒尋到地圖,生怕被周國弄去,便把地圖分作了兩半,聖德皇帝手中半張,太子寒荊手中半張。”南宮越沉聲說道。

“你等會,我自己順一順!”我叫道,南宮越一下子往我腦子灌了這麽多東西,我隻覺的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弄半天還真的有風陵寶藏這個東西,而各國對這個東西又是虎視眈眈的,地圖被分作了兩半,一半被先太子寒荊帶賺另一半自然是應該落到老皇帝手中了啊,老皇帝有了這一半地圖,自然會想把它湊全了,起出寶藏,然後實現他得天下的夢想吧。

“我明白了,”我興奮的叫道,“江安邦就是想用假的地圖引出那真的半張地圖來,想誰有了太子寒荊手中的半張地圖都不會甘心,一定想得到另外半張,這樣才能起出寶藏!”

南宮越含笑的點了點頭,我忽又想起有點不對,說道:“也不對啊,江安邦既然知道地圖是半張的,做假也得做的像些啊,那日我們看到的地圖分明是整張的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風陵地圖本就那樣,一半繪有地圖,一半說的是風陵之法,當初武皇帝設計的風陵寶藏甚是機巧,如無之法,即便知道風陵寶藏在哪裏也尋而不到!”南宮越說道。

“這麽說江安邦隻是為老皇帝賣命的了?”我問道,“後來引出那半張地圖沒有?”

南宮越嘴唇抿起,搖了。

“沒有?”我一看他,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竟然隱約有些失望,弄了半天沒有引出來,那承德不是白忙活了麽?

“引出來了,可是卻又沒了下落。”南宮越說道,神色又黯淡下來。

我心中雖是好奇,可看南宮越似不願再說下去,也不好再問,突然想到剛才我問他答應李元炙什麽條件,他還沒有回答我,於是又問道:“你還沒說你答應李元炙什麽呢。”

南宮越微皺眉頭,說道:“還能有什麽?高麗也不過是打風陵寶藏的主意罷了,曾被我撞見過,他這次就是要我不要再插手了。”

原來也是為了風陵寶藏!我暗道,這麽說昨夜李元炙潛入老皇帝的書房,恐怕也是為了這個去的吧,卻無意間撞見了那麽一場鬧劇!

腦子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皇帝哥哥恐怕也惦記著這個寶藏呢,他派誰來奪呢?是芷桑麽?

忽又想起葉帆來,問道:“葉帆呢?他怎麽和江家扯到了一起?”

南宮越看了看我,問道:“你可知道葉帆並不是個小姑娘?”看我點頭,他又接道:“他原叫範野,是前瓦勒將領範子諸的兒子,寒昭發動政變後範子諸受到牽連,便也沒了蹤跡,寒昭一直派人追殺他,年前終於被江安邦尋到,一夜之間全家被殺,隻葉帆一個孩子逃了出來,葉帆去江家,應該就是為了去給家人報仇的吧。”

聽到這裏我不禁打了個冷戰,難怪葉帆要扮成女孩子的模樣棲身在破廟裏,才十多歲的年紀就如此冷漠,原來他身上竟然負了這麽深的家仇,想他一個孩子,還不知道當時是怎麽熬過來的呢。

一想葉帆家人雖然是被江安邦所殺,可也算是老皇帝的命令,這殺父仇人算到頭也會算到老皇帝頭上去,怎麽葉帆又會被承德送入宮中,跟在賀蘭貴妃身邊呢?這不等於放了把刀子在老皇帝身邊麽?

正想再問南宮越,卻發現車已經停了,南宮越先躍下車去,回身又伸手過來抱我,我略有些尷尬,避開他的手隻想自己跳下車去,可是身上卻因怕冷一直緊裹著那張毯子,行動起來甚是不便,還沒有爬到車口處便自己踩了毯子角,一下子往前滾去,被南宮越接個正著。

南宮越也沒說話,隻一下子打橫抱起我轉身就往門裏賺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見裏麵一個清脆的聲音喊“南宮大哥!”

我抬眼望去,見一個身量苗條的白衣少女從院裏往這邊跑來,正是十六七歲的嬌俏年紀,略現瘦削的瓜子臉上一雙含水的杏核大眼甚是矚目,因為天寒,白瓷般的雙頰上已帶了些,沒想到正是在江家時認識的少女林依依。

我一怔,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林依依。

林依依也顯然沒有想到南宮越會抱了一個大活人回來,更沒有想到這個大活人會是我,看到我窩在南宮越懷裏表情也是一僵,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不好意思的衝我笑笑,低低的叫了聲“小姑姑”。

她這一聲出口,不僅我的笑容僵在臉上,連南宮越表情也是一怔,有些納悶的看著林依依,不明白林依依怎麽會如此稱呼我。

嘿!這傻孩子還真是實誠,我信口開河騙她的話,她竟然還都信了!我有些哭笑不得,生怕那日假冒南宮越姑姑的事情被林依依說穿,忙嘿嘿幹笑兩聲,對林依依說道:“傻丫頭,你怎麽在這裏?”一邊說著還一邊衝著林依依使眼色,希望她能記起那日我和她說的話,我騙她說南宮越並不想讓人知道我是她的小姑姑。

南宮越看了看我,眼中有些疑惑,又帶了些戒備,我忙又衝他幹笑了兩聲。

南宮越卻沒有受我迷惑,看了林依依一眼,問道:“你叫她什麽?”

林依依更加扭捏起來,不好意思的看了南宮越一眼,然後又心虛的看了看我,雙手幾乎都要把衣襟擰成繩了,低著頭囁嚅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我一看這孩子都這樣了,生怕她再把自己給憋壞了,忙接過話頭,對南宮越笑道:“行了,你這小子別為難依依了,她能叫我什麽啊,人家叫我姑娘呢,見到你一緊張磕巴嘴了,是不是啊,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