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南非(拾)
會麵隻花了不到一個小時,鄧詩陽沒在開普敦逗留。他離開酒店後馬上前往機場,到南非航空的櫃位預訂了下午兩點二十五分的機票,接著在機場餐廳吃了頓簡單的午飯,然後坐飛機返回德班。
與此同時,在安哥拉首都羅安達的陽光海岸酒店內,塞姆勒正一言不發地坐在房間的單人沙發上。他的神情焦慮,不住地一支接一支吸煙,看上去顯得坐立不安。在沙發旁的橡木小圓桌上,平躺著一盒沒剩幾支的“大衛杜夫”,旁邊還放著個碩大的玻璃煙灰缸,裏麵插滿了煙頭。
昨天晚上他才和基思通過電話,後者對目前的進度感到不滿,除了催促他加緊工作外,還定下一個星期的最後限期。基思在電話中提到,下星期將會有一名新成員抵達德班。塞姆勒知道這是某種警示,如果不能在期限前完成任務,德班的兩位主管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撤換掉。
到達羅安達後,他馬上到郵局寄出了一封航空加急郵件。那是封他親筆寫的長信,收信人是個住在索約的姆本杜部族首領。他在信中自稱正為某間私營軍事公司工作,希望在部族中招募一批士兵。他承諾會為每個人支付五十美元介紹費,並且在信中附上聯絡方式,要求對方盡快和自己聯絡。
隨著蘇聯為首的東歐集團崩潰,安哥拉政府在一九九〇年放棄社會主義路線,開始引入多黨製。翌年五月,在前宗主國葡萄牙調停下,“安人運”和“安盟”簽定和平協定,結束了曆時十多年的內戰。
但在一九九二年九月,兩黨因為總統選舉再度交惡,並於十月爆發第二次內戰。因此塞姆勒加入EO後不久,就被伊賓·巴羅派遣到位於安哥拉西北部的港口城市索約,訓練一支由姆本杜人組成的部隊,去保護當地的石油設施。他就在那段時間認識了當地最大部族的首領。
到了一九九三年,“安哥拉武裝部隊”在“安盟”進攻下節節敗退,“安人運”的統治變得岌岌可危。安哥拉政府於是和EO簽訂合約,雇傭該公司與“安盟”作戰。塞姆勒在那一年開始擔任軍事顧問,負責整訓政府軍士兵,直到九五年被派往塞拉利昂為止。
以羅安達和索約的距離,加急航空郵件大約要花兩到三天才能寄到收件人手上。但自從昨晚那個電話之後,塞姆勒一直覺得心神不寧。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再過兩天索約那邊還沒回音,他就會動用在“安哥拉武裝部隊”的關係,透過那些相熟的軍官招募一百名退役士兵回去交差。雖然這樣做可能會驚動安哥拉政府,但他不能失去眼前這份工作,到了緊要關頭也不會顧慮那麽多。
瞟了桌麵上的煙盒一眼,他把剩下的半截香煙拿到嘴邊用力吸了一大口,然後在煙灰缸裏摁滅。
就在他站起身走向房間門口時,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三月的安特衛普和奧斯坦德一樣寒冷。馬克·弗拉明克打了個冷顫,接著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外套。
在他身上穿著一套筆挺的鐵黑色西裝,裏麵是件漿洗得很幹淨的白襯衫,脖子上還係了條帶有米白條紋的暗紅色領帶。由於身材關係,那套西裝穿在身上感覺有點別扭,再配上他下巴刮得發青的粗獷麵容,看上去有種怪誕的不協調感。
高大的比利時人顯然也不習慣這種穿著。他伸出右手鬆開領帶,接著解開領口扣,這才感覺舒服了點。
和灰暗陰沉的天氣相反,馬克現在的心情很好。他剛剛離開位於中央車站附近的FEMAS遠洋船務公司總部,結束了關於買船的第一次會麵。
花了一個早上時間,他仔細地查看了該公司提供的出廠記錄和船籍資料,還有一些可以證明“克裏斯托號”維修和保養狀況的單據。
就手頭上的資料看,“克裏斯托號”背景幹淨,所有證件也一應俱全。而且這艘船已經有一套固定的船員班底,包括船長和大副在內的十八名船員都是老練水手。改名後就可以馬上出航,免去了重新招募船員的麻煩。
就目前看來,這艘船的各樣條件都相當理想。唯一令人不滿的是,盡管馬克已經表現出足夠的誠意和購買意向,但賣方在售價方麵一直不肯鬆口。他隻得在分手時告訴對方,自己對“克裏斯托號”感到很滿意,但必須征得買主同意後才能有進一步動作。
離開FEMAS公司後,他給一個在奧斯坦德從事船運工作的朋友打了電話,拜托對方查證資料的真偽。然後在市中心的“頌巴”餐廳吃了午飯,接著步行到斯海爾德河邊的的士站,坐出租車返回下榻的假日皇冠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