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太太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秋菊慌忙地跑進秦氏的臥室,匆忙間險些跌倒,還好掃院的丫頭扶了一把才免於跟大地親吻。她也顧不得失態,三步並作兩步走,擰起裙角,大步流星地跑了進去。秋桂正給閉眼小憩的秦氏打扇,聽到秋菊一路大喊而來,秦氏不悅地蹙了蹙眉。
秋桂見此,告了罪走出去看見秋菊便指著她鼻子大罵:“你都多大了,還知不知規矩,這萱園豈是呐喊奔跑的地方,昨兒我才處罰了幾個不守規矩的丫頭,今兒你自己就帶頭做壞,是存了心跟我作對是吧!”
“不、不是的,真的是出大事了。”秋菊連氣息都沒調整過來,搖頭擺手地解釋。“剛剛二門的秦婆子來說,大少爺在外頭惹了事,對方找上門來。本來今日李大當值,真想趕人,卻被左管家碰上了。”
“有這等事?那大少爺呢?”秋桂聽了也一驚。
“不知道,聽說是先了那人一步到家,興許跟老爺在一起。可是這事讓左管家知道了,老爺怎麽可能不知道!”秋菊急得一頭汗。
“秋桂秋菊,你們在外頭做什麽?”忽然聽到秦氏的聲音從內屋響起,秋桂狠狠瞪了秋菊一眼,才帶著她進去。一進門,秋菊連忙跪下請罪,又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隻見秦氏氣得怒震扶手,“你們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去大院!”
秦氏原本還在為殷樂樂的胡鬧感到頭疼,她曾給殷樂樂請過卦,算了她最適合出門的年紀便是十六,十七犯煞,雖夫妻和睦,但一生坎坷,過了十七便一年比一年差,一直到她二十五歲才再次撞上婚星,卻是大富大貴的婚星。可是哪家女子會一直等到二十五才出門,十八歲未出門都要讓人恥笑,何況是二十五。
這也是秦氏為何一直堅持要把殷樂樂嫁出去的原因,哪家父母會忍心讓女兒出嫁後一生坎坷。而殷樂樂既堅持非丘家少爺不嫁,而等丘家過了期孝,已然是明年暮春的事。到時殷樂樂十七歲,正好應了算師那句“夫妻和睦,一生坎坷”,秦氏便是再寵愛女兒,也不肯順她這個心。
如今殷奇又鬧出這事,秦氏如何不惱火。
可再怎麽惱火終歸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就在秦氏主仆三人急急趕到大院時,殷奇抱頭跪在大堂中央,殷稷山拿來木棍,發狠地朝殷奇身上打去。
秦氏大驚,失聲喊道:“老爺,手下留情!”
聽到秦氏這麽一喊,殷稷山頓了一下,殷奇回頭看見母親,連忙跪爬過去。殷稷山見兒子這麽沒出息,更是大怒,高舉棍子,秦氏連忙衝過去,擋在兒子身前,淚眼婆娑地喊道:“老爺,若是要打,就打我好了,兒子有再大的錯也是我管教不好,求老爺網開一麵。”又心疼地看了看兒子,殷奇滿臉痛苦又苦於父親在場低聲哀嚎。“老爺,到底發生什麽事,你這麽下狠心。你這麽把兒子打傷了,讓他如何出門。”
“不能出門更好,省得給我丟人現眼!”殷稷山丟下棍子冷哼一聲,轉身走回座位。
“爹,我怎麽就丟人現眼了,我不過給你們添個孫子,怎麽就丟人現眼了。哎喲!疼死我了。”殷奇仗著母親在場,哀聲漸起。
“哼!添個孫子?我殷家沒這種不明來路的孫子,你媳婦如今正在家裏養胎,你卻到外頭養了外室,還是個戲子!”殷稷山眼睛半眯,周身散發著威嚴讓殷奇不敢造次。“就衝這一點,我非打醒你不可。”
“七娘不是戲子,她隻不過是被戲班老板收養而已,她是清白的姑娘,若不是戚氏妒心太大,我早將她納進門了,爹娘也就抱上孫子了,哪需要等到現在!自己生不出兒子,還不讓別人替我生,這分明就是想斷我殷家的後!”殷奇對戚氏並非無情,隻是浪子最厭惡的就是約束,而戚氏把婆婆那套管理妾侍的辦法學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殷奇一時能忍,但久了以後,但對一朵花的感覺總不如麵對一個花園那麽新鮮。
奈何戚氏的麵子功夫做的不錯,不但殷稷山站在她這邊,連秦氏也幫著她,讓殷奇有苦難言,而蘇七娘子的溫柔嬌弱正好安撫了殷奇的躁鬱。
隨著一聲響亮的巴掌聲,殷奇被震得有些暈頭轉向,殷稷山回頭撿起木棍又要打,秦氏撲過去死死地抱住丈夫的手。
殷稷山大怒,“放手!瞧你把兒子慣成什麽樣了,為了一個戲子,竟然連父母的話都敢頂嘴了!你再護著他,休怪我連你也打。”
“老爺,你就看在兒媳婦的麵饒了他吧,如今大媳婦正在養胎,要是讓她知道了這事,豈不得動了胎氣!不管外頭的女人生的是不是殷家子孫,可大媳婦肚子裏的可是正經殷家骨肉,傷了就得不償失啊老爺!”秦氏以退為進,果然讓殷稷山撿回一些理智。秦氏急忙趁熱打鐵,對秋桂秋菊吩咐,“還不快扶大少爺回去,就說大少爺在外頭與人打架,今日起被老爺禁足。”
見殷奇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爭辯,秦氏急忙給他使眼色,又道:“今日這事所有人都給爛在肚子裏,要是誰傳到大少奶奶耳朵裏,全部都給仔細自己的皮!”
在場所有人都立刻恭立肅言,秋桂秋菊朝他們福了福身,連忙把殷奇攙扶起來,半拖半扶把他帶走。
“老爺……”見殷奇他們離開視線,秦氏才婉轉地向殷稷山求情,卻得到丈夫的冷哼,她以帕捂麵,低低啜泣,“老爺,這也真怪不得大郎,大媳婦她……”
“慈母多敗兒,這話果然沒錯!同樣是我殷稷山的兒子,二郎如何,他又如何,就是三郎也比他這個哥哥強!”殷稷山對秦氏斥責道,想到商碧剛剛也提及了蘇七娘子,對殷奇的怨怒更大了。秦氏一聽到殷稷山又拿殷時來相比,心中怨恨無處發泄,卻聽:“這事,你與我盡快擺平,休得鬧出滿城風雨!”說罷,殷稷山不顧秦氏,甩手就離開。
殷奇挨打的事很快還是傳開了,但眾人都隻知是殷奇對殷稷山的客人不敬,又摔了殷稷山心愛的茶壺所以被痛打並禁足。戚氏見丈夫受傷,尚未表示關心,卻得到他一臉嫌惡,惹得她一頭霧水,秋桂連忙解釋說殷奇受罰心中不快。而夏園得到這個消息時,清若剛朦朧睡醒。
“殷奇挨打了?”她正納悶著,睡前才驚獲殷奇有私生子一事,一覺醒來原來殷家上下都傳開了。“那孩子的事呢?”
“沒有,尋了其他借口,大嫂如今正養胎,月數又不小,誰敢去驚動她。”殷時看著她一臉茫然無辜的模樣,笑了笑,“不過,既然太太知道了,看來好戲要上演了。”
“什麽好戲?”清若打了個激靈,好奇地看著她。
“大哥這性子十有八九是遺傳了我爹,想當年我爹的妾可不少,結果全讓太太給處置了,我爹卻一個錯都尋不出。我娘是她動不了的,所以挨了不少苦,施姨娘是我爹保下來的,又是生了女兒,才算逃過一劫。”殷時挑了挑嘴,看著嘴巴張成圓圈的妻子,忍不住道:“所以你說你居然能都得了她,我倒是新奇了。”
“身份不同嘛,她一個正頭太太打發處置妾侍,那跟主子對仆人似的,可她總不能這樣對我吧。隻要我在表麵上讓她挑不出錯,私底下絆她一腳,她也無可奈何。”清若聳了聳肩,又好奇地爬上他的胸膛,八卦地問:“既然太太妒心這麽大,爹怎麽還這麽縱著她?”若說是夫妻情深,打死她也不會相信。
“若說她妒心大,可她還替我爹納過幾個妾。”殷奇低頭見清若不可思議的表情,輕笑道:“這沒什麽,若她不納妾,怎麽有那麽多人夠給她打發。隻不過每個妾都是在她懷胎坐月那段時間進的門,等孩子還是會走會跳,或者妾有了身子,事情自然就來了。”
“哦,這麽說來,她直接找個固定的就好啦,老是這麽糟蹋別人家的姑娘是不道德的。”清若搖頭咋舌,對秦氏的行為表示不讚同,“要知道,納個妾花的錢絕對比包個姬子要貴,這禮節也麻煩,每個月要給例錢,完事以後還得想著尋上門結果打發,多費事啊。就不說姬子了,她既然有心給爹納妾,當初怎麽就不找個媵侍,好歹是自己人,也算是防身。”
看著小妻子一本正經地譴責秦氏的行為,殷時頓時覺得好笑,於是問道:“那你的意思是等你懷胎坐月事,你準備倒是找個姬子來伺候我了?”
清若表情一凝,不屑地拋了一個白眼,口氣急速轉冷,“殷二少爺,你想多了,我可沒那麽偉大。這個家裏,除了我女兒,誰要敢爬上你的床,我絕對……”她忽然頓了一下,無比妖媚地朝殷時笑了一下。
殷時幾乎要被她的表情勾了魂,咽了咽口水,定神問道:“你絕對會怎麽樣?”
“絕對會休了你,沒定力的男人要你何用,哼!”清若故意驕傲地揚起小臉,眼神卻偷偷打量他的臉色。
殷時斂起笑容,表情一沉,看得清若有些心驚。他雙手將清若抱住,忽然起身,嘴唇微斜,露出邪魅狡黠的神色,“看來是我太寵你了,竟然敢與我說這種話,我這就讓你瞧瞧什麽叫沒定力。”說著,大步流星地朝內屋走去。
清若心一驚,自然知道他要做什麽,立刻蔫了小臉,哀聲哭訴道:“夫君,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您大人大量饒了我吧,我我再不亂說話了,您老不但定力好,腰力更好。您就可憐可憐我的小腰吧!”雖然聽了大夫的話,殷時在次數上有所節製,可是在時間上卻隻會有增無減,對她來說,每一次都跟渡劫似的,非得折騰得死去活來。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清若各種哀求,殷時聽在耳裏,樂在心裏,臉上卻波瀾不驚,冷哼道:“哼!現在求饒太晚了。”殷時一把將她抱到床上,知她哀求不成立刻就要翻臉,低頭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大手一揮,將晝色擋在床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