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想多了!”清若沒好氣地回答。

殷時眉頭一顫,輕輕地拉長了氣息,一股細細柔柔的呼吸在清若雪頸之間縈繞。隨著周身一陣戰栗,清若的耳朵立刻變得潮紅,漸漸蔓延到臉上。殷時見狀,更是拉長了氣息,撓得清若急忙求饒。“別鬧了,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老實交代,我就放你走,不然你自己掰開我的手。”殷時耍賴道。

清若瞬間垮了小臉,不說她人小力輕,殷時好歹也是練過的,力氣多大她不知道,但至少輕而易舉就能把她整個人高舉過頭。跟他比力氣,她還不如跟一隻猩猩比跳舞呢。

“我說,我說還不行嘛!”誰讓自己被踩住了軟肋清若暗暗發誓,以後必須穿高領的衣裳。偷偷抬頭看了他翹首以待洗耳恭聽的模樣,清若咬了咬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蚊聲細語道:“我是不高興她跟你獨處,雖然我知道她並不是喜歡你,可心裏就是憋得難受。”

聽到清若嘟著嘴抱怨,殷時的心如同吃了蜜一般,笑得無比燦爛。“不誠實的丫頭,非得懲罰你才能說真話。”

“可以鬆手了吧。”清若早已羞紅了臉,撇開頭,連側臉都不肯麵對他。

“讓我多抱一會兒,明日回去,恐怕得好久才能來了。”殷時把臉貼著她的脖子,閉眼享受片刻的溫馨平靜,久久不出一聲。就在清若以為他已經睡去的時候,忽然道:“去你大姑姑家時要小心,別跟有婦之夫太靠近。”

清若迷惑了眉色,恍然想到他指的是發策,忍不住噗呲一笑,“他是我堂兄,你連這個醋都要吃。”

“當然!”殷時比清若誠實,直言不諱地承認了自己的醋意,“他每次去你家我都煩他,沒點骨氣,還要裝柔情,你要是跟了他,有得你好受的。”殷時氣鼓鼓地抱怨。

清若努力遏製自己偷偷往上揚的嘴角,知道殷時也吃發策的醋,心裏稍稍有些平衡,也有些竊喜。

殷時得不到她回應,得寸進尺地扯她如雨滴般小巧的耳垂,“快答應我,聽見沒有。”

“你怎麽跟個小孩子似的,二十及冠,在木雲你這年紀都該是好幾個孩子的阿爹了。”清若想要躲開他的毛手毛腳,又怕扯痛他的傷口。

“那也得你能生啊。”在清若麵前,殷時根本無暇忌諱一些曖昧的小情話。

清若頓時被噎住,不知要作何表情,眼神犀利地掃了一眼,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你能不能體諒一下,我隻是一個十五歲未出閣的小姑娘。”雖然再黃暴的笑話她都看過了,可好歹現在身份不同,她想裝個小嬌羞也不是,吐槽也不是。

“我就是夠體諒,所以沒這麽快上門提親。你還太小,這小身板還沒周全,生孩子這事不急。”殷時完全不理會清若張牙舞爪的模樣,一副經過深思熟慮的樣子。“另外,還有一件事。”殷時斂了嬉笑的表情,嚴肅地看著清若,“你今後出門小心點,雖然他們大概沒那麽快知道你,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竟然能下狠手,放毒箭,若被他們順藤摸瓜找到綿縣來,他又怎敢掉以輕心。

“那麽嚴重?”清若心裏咯噔一下。

“就是怕嚴重,所以我得離開。”不管是殷時還是安海閣的幕後主事,都不能離開蓮城太久。怕她多慮,殷時笑道:“別瞎想了,我不還有黑龍黑虎嘛,隻是給你提個醒而已。你乖乖在家等我提親就是了。時辰不早,你再不趕過去,你阿姆要生氣了。”

清若望了窗外日頭,已經接近中天,猶豫起身,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他。

“今後若有事,不許再瞞我。”清若定定地看著他。

殷時愣了一下,然後笑著點點頭,她才安心離去。雖然她幫不上什麽忙,可是她不能連他的安危都不知道。想著自己有什麽困難煩惱,殷時總是會不經意地出現,並幫她清除障礙,而他從不說他自己的處境。是不想她擔心,還是因為她根本就幫不上忙。

“小若,你怎麽這麽晚才到。”發策的出現把清若嚇了一跳,她抬頭看了門口的燈籠,才想起自己已經走到鄭家。“身子好些了嗎?大舅舅說你早上起床覺得不舒服,正想去接你呢。”

發策伸手想扶她,被清若屈身行禮,巧妙地避開了,“不過是昨夜睡晚了,早上走起得急,覺得頭暈罷了。”

“夫君,可是清若妹妹來了?”發策聽到身後輕盈的呼喚,脊梁一僵,微微側過身。

清若轉頭望去,正前方款款走來一個身著遍地金水草紋紗衫的少婦,頭綰風流別致垂髫,輕攏慢拈的雲鬢裏插著金墜腳扁勝。清若心中一省,忙上前行禮,“想來這位是堂嫂了,初次見麵,清若給嫂子見禮了。”說著,盈盈屈身,斂衽以禮。

左瑩兒微訝,忙上前扶起她,見她柳眉杏眼,顏白如玉,一身蔥綠色織金飛鳥染花綾裙將她窈窕身姿襯得玲瓏有致。眼中不免流露出驚豔的神色,明明與清如相同的麵容,卻有著天壤之別的氣質。

“常常聽夫君提起清若妹妹乖巧懂事,剛剛見著清如妹妹已經是驚如天人,不曾想清若妹妹氣質更甚。”左瑩兒笑起來很甜,說話時還不忘甜蜜地偷望發策。

聽到妻子提起自己,發策表情很是難看,睨見清若神色自如,隻得低頭苦笑。明明眼前人才是他的妻子,可陰差陽錯卻隻能當一輩子的兄妹。

“堂嫂過獎了,我還想著誰這麽幸運能當策哥哥的媳婦,如今看來倒是策哥哥撿了寶了。”清若從容自如地打著人情牌,一聲稱讚把左瑩兒捧得心花怒放。

忽然,清如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擋在清若和發策中間。

“阿姐,你們別幹站這裏,大姑姑在屋裏等急了。”說罷,給發策夫婦福了身,急忙把清若拖走。

清若正疑惑清如為何如此匆忙,卻聽她口氣不虞地說道:“阿姐,你離策哥哥遠一些吧。”見清若困惑,她撇了撇嘴抱怨:“方才我說你身子不舒服,要晚些才來,策哥哥就急著想要出門去找你。我告訴他,你不礙事,可他偏偏說什麽心中惦掛,不放心你。雖然他曾差點成了我姐夫,可到底如今都娶了別的人了,怎麽可以背著自己的妻子說對記掛別人呢,堂嫂聽了得多傷心啊。”

清如早在知道發策要娶別人時,已經心有不滿,如今再看發策這般,新仇加舊怨,口氣更加不滿了。

“策哥哥自來溫柔……”清若對他也有埋怨,一時也想不出有什麽詞能幫他辯解。

“總之,我不喜歡他了。”清如一甩頭,轉身進屋。

本來孝期是不能去赴任何宴會的,但楊竹眉堅持是家常菜,隻是兩家人湊一起開桌而已。楊茂禮見楊老爺子也沒啥反對,這才放心地用餐。

席間不外乎就是新媳婦要見過各位長輩,然後楊媽媽象征性地褪了一個鐲子給她,不管怎麽說,楊竹眉對他們家幫了不少忙,發策還差點成為她的女婿。隻是楊媽媽對左瑩兒影響不錯,對發策卻很不滿,見他第三次幫清若夾菜時,故意說道:“你這當哥哥就不對了,光給妹妹夾菜,把媳婦落一旁,莫不是想給這姑嫂心裏添堵嘛。”

發策夾到半空的菜忽然頓了一下,僵硬地收回來,放到左瑩兒碗裏。左瑩兒感激地朝楊媽媽望了一眼,而清若也總算鬆口氣,她被發策的殷勤弄得坐立不安。見他筷子已經挪到眼前,又不好意思不接,接了又覺得似有兩道嫉妒的眼神在瞪著她。好在楊媽媽出聲,楊竹眉見狀,連忙打了個圓場,再加上清如的活躍氣氛,很快把話題轉移到發昭身上去了。

說著孝期的事,又提到發昭周歲,楊老爺子表示可以等孝期過後,再隆重地辦一場。

一場無酒之宴倒也把一群人吃得心滿意足,臨到尾聲,楊媽媽趁著興頭把清如跟衛崢的事也說了出來。不但楊竹眉吃驚,就連發策也久久不能說話。

“這可真是的,這是大事啊!你們怎麽把我瞞得這麽緊。”一邊是她閨中姐妹,一邊是她叔伯兄弟,要是當了親家,她這個紅人禮可非拿不可。

楊老爺子輕咳了一聲,示意楊竹眉低調一些,“到底還是孝期,凡事都不能張揚。”楊老爺子也見過衛崢幾次,對他的為人處事頗感滿意,也算默許了這事。

楊竹眉有些訕訕,可還是拉著楊媽媽的手,激動地說:“回頭你可得好好把這事與我說說,真是的,你不說也就算了她也不跟我說。”眼光瞟向清如隔壁的清若,笑容僵了一下,“小若往後要是談了親家,可不許瞞著大姑姑,知道嗎?”

“大姑姑放心,阿姐早就……哎喲!”清如還沒說完就被踩了一腳。

“一切等過了孝期再說吧。”楊媽媽笑得恬淡。

楊竹眉見此也不好多問,吃過飯以後,自然男女就分成兩隊。男方由楊老爺子帶頭,跟著楊茂禮、發策及一頓飯都少言寡語的鄭姑爺,討論一些周邊的時事見聞以及各自生意上的事。而女方自然就圍著左瑩兒和發昭這兩個新成員在說笑,氣氛倒也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