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節.心結
自己的人生，舒蚺的人生，都因為自己的自大而完了，原本應該是這樣的，但是有些事情卻仍然在意料之外。因為直到最後，依墨都仍然知道，舒蚺那一刻，想要殺死自己的心，是真的，但吃掉自己，是假的......
當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依墨已經躺在了床上，周圍好黑，但身為惡魔的這雙眼睛，卻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也仍然能看的清楚。
旁邊，原本以為會一如以前，一醒過來就看到舒蚺在身邊的，但是，身邊卻誰都沒有躺著。
一扭頭，看到的卻是躺在自己床邊，此時已經睡著了的尹默。搞什麽啊！明明自己也有屬於自己的惡魔，竟然在其他惡魔身邊睡的那麽直白。畢竟，在遇到舒蚺之前，自己對這個人，可是一直都和看待別人不一樣啊......
“恩......”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注視著尹默的視線被發現了。隻見尹默不安穩的動了兩下腦袋，嗓子裏也發出了一聲慵懶的聲音。
“尹默......”
依墨試探著叫了一下身邊的尹默。尹默緩緩抬起頭，仿佛是看到依墨醒過來了，在抬頭的一瞬間，仿佛可以看到他驚訝的表情。
“依墨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舒蚺呢？”
還沒等尹默多說兩句，依墨卻直接用自己的話蓋過了尹默的聲音。
舒蚺沒事，依墨知道，證據就是自己身上仍然保存了惡魔的能力，這雙惡魔之眼，全身的惡魔之力，還有，即使應該看起來隻是普通的房間，卻仍然能夠感覺到的，那一股令人覺得安穩的結界。這裏是亞遁的城堡，依墨知道......
聽到依墨問自己的話，尹默頓了一下，臉上掠過了一絲猶豫，卻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
“尹默？”
依墨迷茫的看了一眼尹默，但尹默卻仍然沒有說話。可是隻是看著那不肯告訴自己的模樣，依墨的腦袋裏就泛起了一連串的嘀咕。
惡魔之力還在，舒蚺沒死，甚至於，應該連惡魔的力量都還沒有消耗完，但是，儀式卻再一次停住了。那毫無疑問，就跟依墨的進入有關係，也跟依墨在幻象中的死亡有關係。
但是，竟然儀式終止了，舒蚺還活著，為什麽他不在自己身邊？難道說又一次被誠蚺他們留下了嗎？
“尹默......”
再一次，略微試探的，卻又迫切的注視著尹默，就是為了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是不是因為儀式沒有完成，舒蚺的惡魔之力還在，所以他們不放棄他是不是？是不是......他們不讓他回來？”依墨問道。
“不......不是......”尹默猶豫著說：“誠蚺有答應放他回來，他也確實回來了......現在，也在這亞遁的城堡當中，但是......他暫時，可能不想見到你......”
“不想見到？”
依墨聽著不解，一雙大眼睛簡直就仿佛連怎麽打轉都忘記了似的盯著尹默。
“你應該理解！那個儀式......激發的接受者心中最恐懼的弱點。”尹默說：“因為那一刻，你仍然知道那是幻象，所以你活著，因為那一刻，他不相信你的死亡，所以他也逃離了。但是，心中的恐懼，是沒有那麽容易抵消的。雖然不相信，他卻看著你吃了自己的孩子，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是潛意識裏仍然有這樣的想法，你應該......去理解他，然後......可能......耐心等待一段時間，可能就......”
“他現在在哪裏？”
簡直就仿佛無法接受尹默的說法似的，依墨連忙打斷道。
心裏的障礙？因為在幻象中看到那種不會發生的事情，所以他就打算疏遠自己嗎？簡直就是笑話，好不容易彼此走到了這一步，此時，難道要因為一個夢而分開嗎？害怕？吃掉孩子？簡直就可笑，很遺憾，自己雖然對很多事情都冷血相向，但自己畢竟是人類！
“誒？”
尹默不解的看著依墨。
“我要見他。”依墨如此說道。
“誒？哦！現在，應該在野薔薇園裏吧！雖然亞遁並不喜歡別人去那裏，但是我們幾個，他也倒沒有阻止過。反正這裏，出了一片片無盡的走廊，就什麽都沒有了，唯一能讓人放鬆心情的地方，不是在野薔薇園裏，就是在城樓上了。”
“哦！”
隨便的應了一個字，依墨救從床上走了下來。
本來身體就沒有怎麽樣，被揪過頭發，被折過脖子，倒也隻是因為好好的休息了一段時間，也就什麽都沒事了。如果一定要說還有哪裏不舒服的話，應該也就隻有心裏的，這道跨不過的檻吧！
真是的，明明被吃掉的自己，都沒有因為那個而覺得心裏有什麽不舒服的，他這個吃人的家夥，倒是這樣不安了起來，這還有個做領導人的樣子嗎？
依墨站在野薔薇園最上方的階梯上，從這裏望向下方，霧氣中的野薔薇隻露出上麵朦朧的一片，中間的噴泉，更是被薔薇纏繞的密不透風。雖然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倒也略微從尹默口中聽到過一些，在這裏，跟亞遁第一次見到的驚恐之類的......
依墨輕踩著漢白玉製成的台階下來，原本蒙霧中的野薔薇漸漸清晰，遠遠的，一個穿著白色睡袍的人影站在那裏。即使在這裏，連對方的氣息都感覺不到，但是，依墨卻仍然隻是看這背影，就能夠明白，這個站在那裏的人，到底是誰......
“回去了......”
輕輕地，仿佛不敢打擾這一刻舒蚺的清靜似的，依墨開口道。
聽到依墨的聲音，舒蚺緩緩轉身回來，看到依墨的表情上，沒有一絲驚訝，也沒有一絲懼怕，隻是那樣冷冷的，仿佛看著這個世界上任何一樣東西似的看著。
“舒蚺......”
依墨輕喚他的名字。
為什麽，要用這種看待陌生人的目光看著自己？這樣的舒蚺，好陌生......陌生的簡直就好像連自己都不認識他了似的。明明，隻是一片幻境，為什麽，可以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看法，改變那麽多......
“終於醒了嗎？你已經睡了很多天了。”
過了一會兒，舒蚺開口說道。
“我知道......”
難道彼此之間能說的話就變成了這樣嗎？沒有多餘的交流，簡直就好像所有話語都變成了這樣，多餘的存在似的......
“回去吧！”
原本應該是自己來叫他回去的，此時，所有的一切卻仿佛顛倒了過來似的。
白衣穿過依墨身邊，連頭都沒有扭一下，甚至於，視線都沒有在依墨身上多留一眼......
“舒蚺！”
那一刻的自己，想的到底是什麽？想做的到底是什麽？有什麽辦法能夠讓這個人的目光再一次停留在自己身上？如果有誰知道的話，不管是什麽方法，不管是誰都沒有關係，至少......自己不想要看著他這樣冷漠的背影......
依墨從後麵猛的抱過舒蚺的腰身。那一刻，可以感覺到的是舒蚺仿佛被震驚到了似的微弱的顫動。在那一瞬間，仿佛可以感覺到他連呼吸都仿佛倒吸了一口氣似的......
但是很快，那微弱的顫動都這樣簡單的消失了。
舒蚺將手覆蓋在依墨的手上，輕輕的將它剝了下來，隨後轉身回來，那樣柔和的看著自己，卻再也感覺不到和以前一樣的視線......
那雙手就覆蓋在自己的手上，真實的好像假的一樣，讓人不想要去相信......
“回去了......清晨的霧氣，很傷人......”
輕輕撤離的手漸漸離自己遠去，留給自己的，隻剩下那一抹白色的背影。沒有恐懼，沒有驚訝，沒有愛......
清晨的霧氣，很傷人......是呢！冷冷的，簡直就好像冷入心扉一般，但是，比起霧氣，還有比他這個人更傷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