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嘰!”

孫興猝不及防之間嚇了一個哆嗦,一聲猴叫脫口而出,連聚形散氣都忘了維持。

他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顯然已經太遲。

那聲突兀的猴叫立刻吸引了周圍無數鼠妖的注意,它們的眼神在黑暗中閃爍著綠光,如同點點鬼火,齊刷刷地轉向了聲音的來源。

而身前的那一對銅鈴,竟然在此時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原來這貨是在睡覺?還是睜著眼睡覺的那種?

他以為他是張飛?

孫興感受著漸漸圍攏過來的鼠妖,心裏恨得咬牙切齒,幹脆掏出碧鱗棍狠狠戳進了一隻銅鈴之中,隨後立刻腳下生風,直往村中土地廟方向逃去。

隻要在土地廟插上香,等黑胖和赤髯傳送過來,那他便有自信扭轉局勢,逆風翻盤。

一聲痛呼之後,隻剩一隻銅鈴的生物豁然站起了身,竟是一隻體型巨大的狼妖。

“啊!我的眼睛!...你這小狼,為何偷襲於我?”

孫興聽到這句話,不由得一個踉蹌。

是啊,我現在是狼妖,是廣智啊!

如果我不捅他眼睛,是不是也就沒什麽事了?

巨狼一隻手捂住眼睛,一隻手指向孫興,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小的們,給我剮了這個小狼,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鼠妖群聞聲而動,一聲聲尖銳的嘶叫聲響起,齊齊撲向孫興,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

孫興心裏一苦,隻能全力催發仙力,盡數灌進腿中,將速度提到了極致。

自己怎麽能犯如此巨大而低級的失誤?

聽著身後嘔啞嘲哳的嘶鳴,孫興不禁非常不合時宜的反省起來。

曾經在黑風山,自己雖然沒有黃政民那麽苟,但應該也算是一個穩健的人啊。

怎麽到了黃風嶺,卻顯得有些莽,甚至還有些蠢了?

難道是因為,近熊者熊?

一定是這樣,都怪那個黑臉胖子,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此時前方也有一小隊鼠妖蜂擁上前,擋住了去路。孫興望著這隊鼠妖身後依稀可見的土地廟,咬了咬牙,直接奢侈地丟出了一發定身術。

當頭的鼠妖頓時被一圈金光禁錮,他身後的同伴見此情形,原本滿是憤怒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絲驚恐。

“膽小如鼠”這個詞既然能一直流傳這麽多年,自然是有著道理。

趁著這隊鼠妖失神的空當,孫興連連幾個閃身,巧妙的從鼠群的縫隙中穿了出去,隨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香,穩穩插在了土地廟前的香爐中。

正當孫興準備凝神觀察,看看黑胖和赤髯是否成功激活了土地廟的時候,陣陣箭矢破風聲卻又從身後傳來。

孫興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一陣無明業火立刻在心中燃起。

媽那個巴子,就知道射我,欺負老實人是吧?

早知道當時就該把外麵的枯草拔個精光,做幾個稻草人,讓這些死老鼠感受感受什麽叫作草船借箭。

一怒之下,孫興單手綽起碧鱗棍,抱頭鼠竄。

東的響動顯然驚動了負責沙門村防衛的雙頭鼠妖。他猛地一腳踢開房門,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鼠嘯。

緊接著,一支裝備精良的鼠軍迅速集結,整齊劃一地列隊而來,氣勢洶洶,隨他一同往東,去搜捕這個闖入者。

“地狼,你怎麽隻剩一隻眼珠子了?”

雙頭鼠妖率眾妖路過土地廟,看到地狼正倚在牆邊,他的一隻眼睛忽閃著,似乎在努力適應著突如其來的黑暗,試圖確定那隻被孫興戳中的眼睛是否還能再次迎接光明。

地狼看見雙頭鼠妖,神情顯得有些激動起來:

“統領,村裏溜進來一隻從未見過的小狼,我的眼睛就是他弄傷的,你可一定要把那狗東西剁碎了,解我心頭之恨!”

雙頭鼠妖拍了拍地狼的背,以示安慰,隨後問道:

“那小狼往何處去了,我這就去把他綁來,烹了給你下酒。”

地狼往身後一指:

“那狗東西往不濟穀方向逃去了,對了,那狗東西身上有一股子我們狼身上沒有的騷味,倒更像是一隻猴子。”

“猴子?”雙頭鼠妖若有所思:“今日白天倒是有一隻猴子在城頭叫陣,被亂箭射退,想必應該就是同一隻了。”

“待我將那猴子綁了盤問一番,再交予你剖心挖肝。隻是若是那猴子逃到了不濟穀底,恐怕就無法帶回屍骸,讓你解氣了。”

地狼聞言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統領說的這是哪裏話,如果那猴子自己作死,打擾了英武將軍,那下場可比落到我們手裏慘上不知多少倍啊...”

而此時的孫興卻覺得一肚子憋屈。

盡管孫興的速度遠超身後那群鼠妖,但由於對地形的不熟悉,他時常誤入黃沙村中那些看似通透卻實則是死胡同的狹窄巷道。

這些意外的轉彎和障礙使得他始終無法與那群鼠妖拉開距離,反而讓追擊者越發逼近。

他心中罵聲連連,也不知道這黃沙村的城市規劃到底是誰在負責。

期間也有貪功冒進的鼠妖脫離了大部隊,試圖搶先一步追上孫興,將他捕獲。

但那些貿然行動的鼠妖最終隻留下了一串串屍體,成為了黃沙村中新的亡魂。

有了這一串失敗的前例,鼠妖們變得謹慎起來,再不敢前去與孫興單打獨鬥,也讓孫興逐個擊破的計劃徹底落空。

他一路且戰且退,不知不覺已然來到一處懸崖邊,崖底黃沙繚繞,隱隱可見大片還未風化的骸骨。

孫興陡然回頭,想要重新再找一條出路,堅持到黑胖和赤髯的良心發現,卻發現身後的大群鼠妖已然合圍上來,將他的退路完全封鎖,白日裏那將領模樣的雙頭鼠妖赫然在列。

雙頭鼠妖示意眾鼠暫不放箭,衝孫興輕蔑一笑:“嗬,猴子,白日裏讓你溜了,現在還不束手就擒!”

眼前是步步緊逼的追兵,身後是擇人而噬的深淵。

拚死一搏,還是舍命一跳?

他突然有些後悔把黑土哥和靈吉菩薩的話當作耳邊風了。

看著鼠群漸漸合圍,引而不發,孫興牙關一緊,毅然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

“如果此次大難不死,以後再也不離開那倆保鏢半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