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帶門!一切動作都如行雲流水般自然瀟灑。關上門後,謝嘯天呆呆的守在門外,盡管他也非常想看裏麵的情形,想看看董前才在自己這才不稱職的老師的帶領下學到了什麽,更想看看董前才能否勇敢的從內心的圍城中衝將出來,也想……反正好奇心害死一隻貓,就仿佛無數隻貓爪在謝嘯天的心頭撓著,抓著,逼迫著他推開門瞧個究竟。
可是他硬生生的按捺下這種衝動,有時候,手伸的那麽長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尤其是對這些自尊心極強的花季雨季少年,給他們一片天空,也許脆弱的翅膀就能支撐起他們那與翅膀不等同的龐大體積。
良好的隔音效果隻能讓謝嘯天從裏麵聽到間或一聲大喝抑或痛呼。不能破門而入,謝嘯天隻能將希望寄托於雙耳,漸漸的,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體內一股氣勁在他強烈的迫切下漸漸的想著耳朵處匯聚。
不知怎的,謝嘯天突然發現身旁的門好像無物了一般,雖然不能看到裏麵的情景,但他卻清晰的聽到了打鬥聲,憑著經驗判斷,他甚至可以猜出重重聲響是拳頭擊到何種部位發出的聲音。
漸漸的,碰撞聲越來越密集,撞擊聲悶哼聲不絕於耳。勝負就在這一念之間,謝嘯天心中奇怪自己怎會有這種想法。
轟的一聲大響,一切都歸於寂靜,館內幾無聲響,側耳傾聽,謝嘯天還能模糊的聽到如牛般沉重的喘息聲,再者便是學生寢室門口那幾個野孩子的玩鬧聲了。
沉重的步伐漸漸響起,謝嘯天趕緊將貼在門上的身體收回,正襟危坐的坐在一旁,猶如老僧入定。
又是一聲巨響,拳擊館的門猛的被人一下打開,謝嘯天一抬頭,入眼的是臉上少許烏青淤紫的王曉浩,盡管王曉浩的臉在汗水的作用下五顏六色如開了一家染坊,可謝嘯天還是能讀出一種不該有的顏色:蒼白。那種受刺激後的蒼白。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麽樣了,你們兩個?”
王曉浩並不答話,留給謝嘯天的隻有重重的一聲冷哼和蹣跚的背影。晃晃悠悠毫無力度的雙腿讓謝嘯天認清那是受了打擊後極度疲乏所造成的下盤不穩。看來短短時期內董前才還是練出了些本領的。謝嘯天理所當然的將所有的功勞都扣到了自己這個甩手師傅的頭上。
拳館內,董前才死魚一般的躺在擂台之上,急劇起伏的胸脯和粗重的喘息聲傳給謝嘯天他沒暈厥的消息。
妖豔的紫青在董前才的臉上綻開了花朵,鼻中口中抑或眼角溢出的猩紅鮮血就好比那肥沃的土壤,讓花朵盡情的開放,嘴角眼角高高的腫脹就仿佛在臉上搭了若幹頂可笑的小帳篷。他的雙眼無神的盯著拳館的天花板,謝嘯天同樣不言不語的坐在他的身旁,眼神同樣毫無焦距的盯著前方,論發愣他謝家可是一脈單傳絕不輸人的。
“滿足不?”悠悠聲響似在天邊,似在耳邊。
眼瞼由於腫脹重重的耷拉著,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被壓迫的隻剩一條線,可是這絲毫阻止不了眼淚的湧出。先是靜靜的流淚,繼而眼淚如泉湧般溢出,董前才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感,由小聲的哽咽竟然變成嚎啕大哭。
謝嘯天像是早就知道會這般一樣,眼神依舊空洞無神,“哭吧,痛快的將胸中的苦悶哭出來吧,去他娘的男兒流血不流淚,流血流淚真男兒,哭完之後你便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永遠記住心中那一片該守護的角落。”
謝嘯天的話說得很莫名其妙,董前才好像聽懂了,可轉而想想卻又好像聽不懂。不過他想謝老師肯定不會騙自己的,因此隻能傻傻的點點頭。
王曉浩跌跌撞撞的走出體育樓,他並沒有會教室上課,而是失魂落魄般的回了寢室,重重的將身體扔在床上之後,他無力的不想動一根手指頭。
我贏了嗎?王曉浩不禁捫心自問!
是的,他贏了,他完完全全的將董前才打倒在地了,可他總覺得自己才是一個敗者,一個敗的一塌糊塗的可憐蟲。他從沒想過平常那般懦弱的董前才會有這般大的力氣,雖然他毫無打鬥的經驗,但生命力意誌力頑強的猶如踩不死的小強,一次次的倒下,一次次鍥而不舍的站起來。
的確,他每一次都能將他擊倒,可是他也每一次都能站起來,到後來,那一拳拳擊在他臉上擊在他身上的拳頭仿佛撞擊在自己心口一般,胸口堵得慌。
到底是什麽讓他如此堅持,王曉浩眼中透著迷茫,一種怪異的情緒在他心頭慢慢滋長。
最後,王曉浩將一切是非都按在了謝嘯天頭上。自己原本以為遇到了一位好老師,可卻沒想到他同那些人一樣是一丘之貉。王曉浩漸漸有些憤怒,謝嘯天義無反顧的取來十萬塊錢的鏡頭一次次的在他腦海中回放,沒回放一次,他的臉色就複雜一分,而那十萬塊更像一塊燒紅的烙鐵一般,重重的印在他柔弱的地方。
我不能夠欠他,一直躺在床上的王曉浩忽然神經質一般的挺坐起來,抬頭一望天色,沒想到竟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暗了下來,他很奇怪寢室的人為什麽沒有叫他,但也沒多想,出去簡單的祭了一下自己的五髒廟之後便又呆回寢室。
寢室裏依舊空無一人,平常嫌擠的寢室此刻感覺上卻是如此空曠寂寥,讓人感覺孤獨寂寞,苦苦的挨到熄燈之際,王曉浩在不打攪寢室人的情況下,偷偷的摸出寢室。
巡夜的大爺望著牆壁上的黑影奇怪了一下,可是手電筒照射到那邊之後卻是空無一物,見慣一切的大爺當然不會懷疑有髒東西,隻是嘟噥了一聲奇怪之後便以為是自己花了眼,走了開來。
趴在牆角王曉浩捂著急劇跳動的左胸口,暗道一聲好險,然後整個人敏捷的翻上牆跳出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