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海的苦澀

“瞿哥,替我照顧下蕭叔叔好嗎?”夏伊梨把蕭建雲托給離瞿。隨著方天野襲憤然的身影奔了出去。

“方天野——”

方天野,為了一個人的死,你讓自己痛了多少年。

這樣折磨自己,還不夠嗎?

你曾對我說過:不要把自己困在象牙塔裏當個縮頭烏龜。其實真正放不開的人是你自己!

沉痛的枷鎖背負,而讓你蒙蔽了自己的心嗎?

方天野一去不回頭,夏伊梨緊追他身後,千呼萬喚也喊不動他遠去的身影。

她拉住了他。

“閉上你的嘴!”黑眸蓄滿憤怒的火焰。他算什麽東西,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他的深仇大恨。

夏伊梨被他強大的氣場震攝到,乖乖的閉上了嘴。他複雜的眼神慢慢滑過她緊握的臂彎。

仿佛冷熱夾擊,冰火兩重天。他的怒火焚燒她的心,他眼中的寒冷足矣將她凍徹心扉。

“我不會放開!”

“不知死活!”方天野失禮一甩手,夏伊梨猝不及防被推倒牆角。一拳輪了過來,疾風掠過她眼際。然而……

他拳手緊握,在她驚愣的眼神中停住了動作。

嘭~

狠狠的一拳落在牆上。

他怒極無言。瀕臨火上爆發的極端。

牆上仿佛砸出一個洞,這一拳遠遠不及發泄他心中的怒火。

她是他仇人的女人,而又是她喜歡的女人!

他思緒混亂,記憶的點點滴滴浮現,他想起她曾經怒火滔天的咒罵他沒人性。

(方天野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不是你的玩具…。我討厭你…)

Shit!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為他母親報仇不是畢生目標嗎?

夏伊梨不顧一切抱住他,把頭埋在他胸膛,那胸膛硬硬的,不柔軟。卻藏著他脆弱的心。清晰聽到他此起彼伏的心跳聲,他的痛她願意去分擔。

“我知道你很痛苦,想哭想發泄任由自己吧,聽憑自己的心。”

愛你該要怎麽說。。。。已不是三子我愛你足矣表達。

方天野,你不是無情,而是被黑暗蒙蔽了自己的眼睛,黑暗的世界裏,你怕黑而又找不到指明燈。無時無刻不在警惕的防備下遊走。無論是誰有意或無意觸碰到你,你都會操起手中的刀柄胡亂砍人,傷害別人。

因為你不想受傷。

既然在黑夜摸黑,又不想自己受傷。何不試著照亮自己。

“我不像你,總是哭!”他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他需要發泄。

彼此一陣無言的對視。眸光交織,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陡然,野蠻的吻劈頭蓋臉而來,是啃是咬,最野蠻的方式蹂躪她的唇。他的心痛無法治愈,他母親的死誰來買單!

風暴懲罰式的狂吻在不遺餘力的榨幹她的一切,他想將她吞入腹中。

她無動於衷,像一個木偶任由他瘋狂的啃噬。直到他猛然鬆開她,,

“你發泄夠了麽?”她清澈的眸子平靜無波,他良久無言。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夏伊梨拉著他走向停車場。

“去哪?”他看著她宣兵奪主的坐在主駕駛位置上,心中頓起不悅。

“你現在的心情不適合開車。為了我的人生安全著想,所以你別跟我爭。”

依照他現在激動的情緒開車,很難保證不發生交通意外,撞死人不說,她坐在車裏心髒也會受到不小的刺激。

“去哪?”

“去個好地方。”

“白癡。”

“你怎麽老是不聽別人說完!要不要我告訴你尊重二字怎麽寫的?”該死的沙文豬!獨裁男!大男人主義!

“那你不問自取,盜取主人身上的車鑰匙,還霸占駕駛位置,那你有沒有問過主人的意思?尊重二字從你身上何來?”

“嗬嗬。”夏伊梨皮笑肉不笑,“很不好意思的說。這一點是跟你學的。強/奸殺人放火,你什麽壞事不幹,我這不過小巫見大巫了。”

方天野眸子一眯,“很好,你很上道。”

每次鬥嘴,她總是不甘示弱。

他緊盯無言,正待他打算繼續開口之時,她靜靜的說:“去一個地方,聽聽你自己心裏的聲音。”

她不想和他繼續無聊的鬥嘴。

寂靜無聲的停車上裏,再加上麵前還有一隻陰森可怕的野獸,換做是任何人,都會感到畏懼。好在,她心裏承受能力算強,為了公眾安全著想,她還是把這隻野獸帶走吧。

就當做做善事。

車一路開到海邊。

天空萬裏無雲,潮汐生海麵,湛藍的大海一望無垠,海的盡頭,水天練成一線,美不勝收。

海邊發生過不少故事,有神話故事,童話故事,也有不少現實生活故事。海浪拍岸,浩瀚的大海仿佛在傾訴它的心聲。時而輕柔低訴,時而驚濤狂湧,時而悄然無息的退去。

還有人內心聽不到的聲音……。

仔細聽海,是一種領悟。

海浪的每一次拍岸,有苦,有笑,有怒,有喜。然而,,,在方天野眼中是一片灰暗的藍色。

“聽到了嗎?”她輕輕閉上眼睛,靜靜聆聽。她喜歡看海,更喜歡聽海,那是大自然的聲音,每一次聽海,她都會有新的發現和領悟。

有時候,人在遇到瓶頸的時候,想要尋找答案。能解救自己的其實隻有自己。靜靜聽憑自己的心聲,才會看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該做的是什麽。

隻有了解自己,才能戰勝自己,超越自己。

“很吵!”方天野臉色十分不耐煩,對著大海大肆呐喊。

‘啪’的一聲,方天野怒火正盛的眸中,她冷冷審視。

她甩了他一巴掌。

“那是你的心裏很吵!你除了會發怒來泄憤,你還會做什麽!你殺了曾經對不起你母親的人,你母親就能複活了?”

她不想大放厥詞,滔滔不絕的將道理,因為這些道理誰都懂。隻是……。

內心盲目而執著的人,永遠聽不到自己內心的聲音。

正如此時的方天野。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死角,自己走不出,別人也進不去。那個地方把最深的秘密藏在裏麵,而那個死角帶給他的是無盡的痛苦。

“執迷不悟的家夥。我簡直是在對牛彈琴。你的人生隻有複仇嗎?不錯,你的母親給予了你生命嗎,養育了你。但是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把痛苦附加到自己身上,痛苦的還是你自己。誰會知道你痛苦,誰有那個閑工夫去管你開心與否,痛苦與否。你的仇人會在乎嗎?白癡!”你一輩子放不下,你就等著被痛苦糾纏一輩子吧,就算報了仇毛你心裏剩下的還是痛苦,個還有……空虛!”

你就是個鑽牛角尖的傻子!

生活總要向前,為何總要把傷痛的回憶強行儲存在自己的腦子裏?

這不是找抽嗎?!

方天野此時是一頭鐵打不動的牛,任她費勁了心思,說破了嘴,也聽不進,“你不是我,你怎麽能體會!”

她怒了,眸子似有似無的漾起淚水,“誰沒有痛苦的回憶!很小的時候我任性吵著要吃梨花糕,那一天下著很大的雨。我吵個不停,一定要吃梨花糕。爸爸最後拗不過我,還是下了車給我買來梨花糕。結果車子一顛,梨花糕掉到底座,爸媽急著幫我撿梨花糕才會忘了看路,引發一場交通事故。我就是那個罪魁禍首,那我是不是該殺了自己謝罪啊。”

他冷冷一笑,似譏似諷,凝視半晌,緩緩道:“這不一樣,小伊。你總喜歡混淆視聽。你說的話想說服我,很牽強。你的情況用兩個字形容是:逃避。”

“你說我逃避也好吧,不願意去麵對也好。有些東西既然已經痛過一次了。為何還要讓自己反複去溫習痛苦。你喜歡讓自己難過是嗎?那好。”她明眸沉下,一字一頓的低吼,“那你自己一個人難過去,不要讓我知道。不要讓我看到你的傷痛。你知不知道,你一味的把所有的傷痛自己一個人背負,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身邊那些……在乎你的人!死去的人就是過去式了,不會有感覺。你怎麽不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你的現在。愚者才會選擇沉湎於過去,然後錯過了更多更多,包括你的現在和將來。”

她眸子漾動的是怒,是怨,是惋惜,還是心痛,他都看到眼裏。

這個女人他既反感,又喜歡。

他看到她眼裏寫著在乎兩字。

這麽多年來,他孤單的心靈也是尚存她曾帶給她的短暫回憶,而不會感到寂寞。

“是不是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你都會在我身邊。站在我這一邊。”他低聲發問,心中泛起層層漣漪,跌宕起伏。

仿佛心中那座冰山溶解,我難過,我傷痛,你會感到難過嗎?

小伊……

“你要殺誰,要對付誰,我不管。可是你對蕭叔叔不利。我不會置之不理。”

他苦笑。這個女人真沒有心啊。他深情傾訴,她卻潑冷水。

她堅強,她自立,她執著。她總有她的立場,有她自己的思想。她的愛不盲目,不膚淺。

無論對錯與否,她有她關心的人,誰傷害她身邊的人她都會站起身來維護。

然而,這個出手傷人之人是他。她選擇了站在蕭建雲那邊。

可是,如果,他和蕭建雲兩人的立場交換過來,受傷的那一方是他,她又會站在誰哪邊呢?

方天野眼中的一抹柔情破碎,耳邊卻又聽到她說:“你要讓自己痛苦,別讓我看到,跟你這樣的人在一起,活受罪。”

她不會直接說我愛你,她會用自己的方式去愛你,去關心你。其實……她比誰都懂的好好愛一個人。

他將她狠狠揉進懷裏,這個女人他不得不愛。

他想將她緊緊放在心裏,這樣她就一輩子無法逃離。

“以後,你都別想跑了。隻能在我身邊,我知道你討厭我的冷血,殘酷,霸道。但我有我愛你的方式。以後我會考慮你的感受,但是我有的性格我無法改變,我的黑道家族當權身份不允許我仁義的存在,必須鐵血、”

晚霞依偎海邊,沙灘上漸漸鍍上一層橘黃輕紗,沉澱天堂般的幻境。

海潮拍岸,仿佛衝破心扉之聲,低柔的傾訴愛戀之歌。

霞光印在他含情脈脈的眼底,仿佛天與地都被他深深打動。

她看不到他是怎樣的表情,隻聽到他鏗鏘有調的心跳聲,和她心跳同一頻率。海風呼呼吹過,拂過深情相擁的身影。這樣相互溫暖的擁抱令她感到滿足,令她心動,令她忘我……

海的苦澀,灼燒一片溫柔。

她聽到了,他是真心的。

她愛的是他,但她討厭他的黑道身份。以前她討厭看到他殺戮,是因為她討厭看到他人性泯滅的一麵;而現在她一如的討厭,那是因為……她擔心他。人在江湖走,總是要還的。她不由的擔心他的以後。

夏伊梨也絕對意想不到是……等待他們的危機才真正開始。

可是她不會幼稚的說讓他退出黑幫,她知道黑道這條路一旦踏上麽也是無法全身而退。她愛他,那麽隻能默默承受,默默地支持他。隻要彼此能夠相互理解就夠。

一呼一吸,他鼻息裏全是她的味道。她是他的,他絕不允許她消失在他的世界裏。

怒意消失,理智回籠。他支起她下巴,溫柔的眼眸中帶著一抹精明。

夏伊梨一看那眼神就知道他又在算計這什麽了,心中警鍾大肆響起。

“你是怎麽跑出來的?”方家防護措施十分嚴密,她被鐵鏈拴著,加上房間內24小時監視,她一個人想逃脫絕對不可能,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