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你打算一直跟著我?

暗夜的驟雨,如黑墨狂潑,似乎壓抑已久的頃刻間勃然爆發。

雨夜的遊樂園燈明絢燦,宛如浸泡在深海裏的城堡,光怪陸離而深沉冰森。

狂潮驟雨中,徒身頂著大雨的瘦弱纖影似乎在焦急尋找著什麽。

又是一個雨夜,十幾年前的一個夜晚曆曆在目,零碎的片段閃現在腦海,夏伊梨盲目錯亂的在遊樂園裏打轉。

回家的路上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丟了最重要的東西,立刻折返回來。

無意中她又來到下午來過的樹下,她不能放過一個有可能的地方,哪怕機會等於零。

然後雨越下越大,整個身體都已與雨夜化為一體,的冷雨浸透全身,她蹲下身掰開淺草叢仔細翻看。

絕望慢慢盤上心頭,可她不想放棄尋找,因為那份感情她永遠放不下。

頭頂忽然的飄來一片晴空,她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將手埋在那片草叢裏。

“別找了!”傘下的人輕聲發言。

似乎他的勸誡聲被冷雨吞沒,她所有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草叢裏。

邱澤易強硬把她拉起身,冰冷的麵孔下不漏半點情緒,一貫冰冷的聲音出奇染上一絲疼惜:“你會感冒的!”

盈盈的目光斜睨著他,她冷漠低吼:“不用你管!”

他眸光泛起詫異,“哭了?”

突然間的醒悟她才發現原來打在臉上的冰涼不止是雨水,掃了一眼那雙幽沉的眼眸,她從他捏握的手掌中脫開,靜言道:“我說了不用你管!…走吧!”

說完,又蹲回草地裏。

半晌,一瞬的綠光閃爍在他平攤的掌中,“你要找的東西在這裏!”。

這個塊玉是他下午在遊樂園裏樹下找到的,他有想過她會回來找,隻是沒想到她竟然冒著大雨慌亂失神的在遊樂園裏瞎找,不知自己之前立在遠處看著那雨中的人看了多久,這快玉真對她如此重要?為何在她身上看到一種茫然和無助,不覺心中竟升起一絲不舍和心疼。

他的一句話,令她冰冷的心燃起希望,急切起身,驚異的從他手裏拿起墨玉在手心。她垂下眸,凝著那束光,眼底晶瑩可見,仿佛世上所有的珍寶都不及此,因為那是她母親留給她唯一的紀念,緊抿的唇角漸漸彎起一條欣喜的弧度。

看著那雙星璨含淚的眼,他心底不自覺的隱隱泛起漣漪,一時的衝動,他伸手抱住她,將她緊緊摁在懷裏。

她的眼裏隻有那束綠光,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突來動作。

似乎一場雨同時在衝刷著兩顆心,掀起兩段不同的憶往……

他思緒百轉千回,起伏的眉宇擰起心底抑鬱已久的心緒,思念的幻影如蝶破湧而出,

“阿景……”

所有的視線被一堵黑牆蓋住,她隻聽到微微脈動的心跳聲,怔然間還聽到他的低喚。

阿景?為何他會突然抱住自己?口中似乎還在念著一個女人的名字?

她借力推開他,睜大眼睛,一頭霧水無從問起,“阿景!?阿景是誰?”

傘頃刻間掉落,風吹雨打離落間飛向很遠。

眉宇間褶皺的起伏陡然恢複平靜,繼而他一臉沉靜,“阿景已經死了!”

“死了?…”

“你和林森柏什麽關係?”他肅然說道。

他眼底嚴肅的氣勢令她楞了一秒,隨之她一口凜然答道:“朋友!”

他噙起一絲冷笑,“他是我的仇人!”

“為什麽!”似乎這是她預料中的答案,可是她不解,不明白這其中的一切緣由。

“不為什麽!”似墨的黑眸冷漠中淬著恨意,轉眼,平靜無波。

她頓住,緊張的氣氛令她長吸一口氣,擰眉帶著疑惑道:“你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

一張俊冷的臉任著雨打,沒有一絲動容,他幽沉的眼眸冷漠掃了一眼夏伊梨,“如果有一天林森柏和我之間隻能選一個,你會站在誰那邊?”

他為何這麽問?一臉冷漠又似乎略有在乎?

種種的疑問飛快劃過心裏,她又毫不猶豫的說道:“很肯定的告訴你,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明白你們之間有什麽恩怨,但我願意相信這之間一點有什麽誤會,或許小森也有他的苦衷,我相信他。”話鋒又突然一轉道:“不過,我不想有這樣的一天發生,我希望大家都是朋友!”

“朋友?!我和他永遠不可能是!”他轉身之際發出一聲冷哼,驀然而走。

他明明知道她會這麽回答,還是問了。同一個問題的答案還是同三年以前一樣。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該不該叫住他,她心裏有太多的疑問號,但是她知道那肅冷的冰山是不會告訴她答案的。

越漸越遠,落寞的背後刻著一道孤獨……湮沒在黑夜的深雨裏。

雨夜的風颯颯凜冽,沉寒刺骨,讓人不敢靠近,永遠無法走進它的世界。

“你的傘,還給你。”她拾起被吹落很遠的傘,追上他。

“滾、”冷冽的唇齒間蹦出一字隨著狂雨打在她臉上,瞬間冰封千裏,冷攝氣勢足矣橫掃千軍萬馬。

她沒回應,拄著傘跟繼續在他身後。

走了一會,他停住腳步,“我叫你滾,聽到沒有!”那絕對零度的聲音讓人沉冷得心底發寒。

而她匆忙追趕的腳步卻一時沒收得住,差點撞了上去。

就在險些撞上他的一刻,一抬眼,對上他冷厲得讓人一望便心生膽怯的冷眸。

她瞪大眼睛對視,“你這人很奇怪!隻準自己關心別人,為什麽就拒絕別人關心你呢?其實根本不是你冷,是你自己把所有人都阻隔在你心外。你根本就是渴望有人關心你,隻是你自己害怕,我沒說錯,對吧!”

“喂!邱澤易!你啞巴啦!”任她怎麽嗬斥,可冰山臉依舊無動於衷。

“如果,我們之間……沒有林森柏,是不是可以做朋友?”這句話一出口時,她隻得到他轉身已走的回答。

可她鍥而不舍,跟上他說道:“我沒有惡意,我也不會過問你們之間發生的事了。既然你說我也是你的仇人,那為什麽你要好心幫我拾回玉佩?又兩次幫助我?你不說我就一直跟著你。”

而此時,冰山臉下的一顆心難忍躁亂。她問的問題他自己也無法回答。這個女人怎麽那麽固執,好煩!

“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跟著我?”終於,他開口了。

“是!”她一口執拗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