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同學,《風清引》並不像名字那麽柔和,它的音域跨度極大,而且手法十分複雜多變,很是考驗演奏者的功底。你確定要演奏它?”

有位老師怕她求勝心切,好意提醒。

一旁的李愛利不樂意了,“我們越音同學可是整個南大音樂天賦最高的學生,而且她之前演奏的《風煙》驚豔絕倫,讓她成為了南大唯一入圍了金色音樂大賽的學生。她的實力毋庸置疑,這位老師,請你不要小覷她。”

“我沒有小覷她,隻是這首曲子實在太難了。”

“別用一般學生的水平衡量越音同學,她可不是蘇鳴那種偷奸耍滑之輩。與其擔心她能不能演奏好,你可能更需要擔心,她的演奏會不會給最後一名同學帶來壓力。”

李愛利剛才生怕戰火蔓延到自己頭上,愣是隱忍著從頭到尾都沒吭聲。

如今看自己最得意的學生對上了學渣阮星眠,而且還要在阮星眠之前演奏,心底的優越感又開始作祟。

說著,她意有所指,“畢竟某人隻是有幾分實力就張狂得沒了邊,認為自己能輕易將南大的天才們踩在腳底。要我說,這種學生才該好好勸勸,否則南大的招牌怕是都要被她抹黑了。”

韋老不明白自家小丫頭模樣乖巧,禮貌齊全,從不主動跟長輩過不去,怎麽李愛利就是看她不順眼?

“李老師,這不是你需要擔心的問題,請擺正你的態度,不該管的事不要管。”

李愛利剛升起的優越感立刻被擊碎,她尷尬賠了聲笑,沒再繼續說。

嚴森早就聽蘇寒提起過阮星眠這個人,可惜一直沒機會認識她。

如今一看,頓時有些意外。

阮星眠比他想象的還要小,眼神也比同年齡的人冷漠許多。

是的,冷漠。

她看起來散漫隨性,很好說話,眼裏卻沒什麽情緒。

像是見慣了世間百態、人世炎涼後歸於了平淡。

這樣的氣質,實在不該出現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阮星眠之前就察覺有人看自己,不過對方看她的眼神完全沒有惡意,她便沒有理會。

“鏘鏘——”

阮越音撥弄焦尾琴的聲音,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

她端肅地坐於琴案後,玉指一撥,琴聲音色醇厚,細膩入微。

阮星眠聽得出,她手裏的這把琴比家裏那把還要好,而且看琴弦的痕跡,應該是阮越音常用的。

阮越音凝神屏息,不敢有半點分神。

一陣急促高亢的琴音如珠玉落盤,清脆入耳。

她的身體隨著撥動琴弦的動作而變化,每一幀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與上次聽到的流水細雨般的輕柔不同,這次她選的曲子是帶著殺氣的。

一挑一撥,盡顯鏗鏘之勢。

一曲畢,所有人都為她鼓掌。

“越音,聽得出你的琴技又精進了,老師很高興。”李愛利率先出聲,對她讚不絕口。

其他老師也是一臉的欣慰。

“陳老先生的《風清引》真是一絕!我以為隻有他才能將這首曲子彈得這麽好,沒想到阮同學也如此的厲害,竟然將轉音與細節打磨得這麽細膩!”

“不錯,真不錯,能談得這麽流暢也是實屬不易!”

“虧我之前還擔心她會亂,沒想到小小年紀居然這麽厲害!”

主任也在不停點頭。

真不愧是一班音樂天賦最高的學生,這首《風清引》確實有讓人刮目相看的資本。

一樓大廳,同學們聽到阮越音的彈奏,一個個也是沉迷不已。

“秦少,沒想到越音竟然能把《風清引》彈得這麽好,你說她是不是贏定了?”歐雪蓮鼓掌的同時,還不忘詢問秦開宇的看法。

秦開宇覺得阮越音彈得不錯,所有有難度的地方,她都流暢地帶過去了。

但也隻是流暢而已。

《風清引》之所以難,除了複雜多變的手法外,還有每個音符裏所含的情緒。

氣正才會風情。

而這股氣,是正義之氣。

當初陳老先生在創作這首曲子時,正處於人生低穀,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對待,所以他特意寫下了這首曲子抒發內心的情感。

可阮越音隻演奏出了陳老先生看淡世事後的溫淡,卻沒有理解到他最初麵對不公時的憤怒與掙紮。

所以,他回答得不置可否。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麽樣。”

歐雪蓮本以為他對阮越音有所不同,肯定會認為阮越音能拿下小組第一,怎料他會這麽說。

她的心沉了一下,難不成秦少還認為阮星眠能逆轉局勢?

不可能吧!

很快,阮越音的成績出來了。

她拿到了目前的最高分——89分。

在一眾於及格邊緣徘徊的成績名單下,這個數字可謂是刷新了記錄。

一出現後,直接登頂!

“音女神竟然拿到了89的高分,還甩了第二名蘇寒足足9分!”

“不愧是音女神,幸好我不在她後麵,否則這會兒心態怕是都崩了!”

“快看,阮星眠也坐下去了。怎麽,她也要演奏焦尾琴?”

“不會吧,她看起來不像會彈的人啊。”

二樓。

阮星眠淨手坐下,精致出眾的五官在燈光下美如畫。

阮越音看她坐下後,心暗暗一沉。

她這是要做什麽?當眾打自己的臉?

主任見一旁的李愛利眉頭一蹙,怕她又亂說,趕緊出聲,“阮同學,你也要用焦尾琴演奏?”

“對。”阮越音抬起臉,視線直直看了一眼阮越音,淡笑道,“不過巧了,我想演奏的也是陳大山的曲子,叫《水雲澗》。”

“什麽?你竟然要演奏《水雲澗》!”主任太過震驚,險些失手打翻麵前的水杯。

嚴森也緊張了起來。

“阮同學,《水雲澗》可是陳老先生三個月前新譜的曲,而且他自己都說,連他也彈奏不出其中的韻味,所以至今這首曲子都沒別人彈過,你確定你今天要選它?”

阮星眠端坐著,點了點頭,“嗯,我確定。”

李愛利本不想說話,可看阮星眠自己作死,她當即忍不住笑出聲。

“主任,我看她好像挺有自信的,就讓她彈吧,說不定能帶給我們‘驚喜’呢。”

阮星眠這個蠢貨,為了獲勝竟敢挑戰連陳老先生都駕馭不了的曲子,簡直是自尋死路!

阮越音也鬆了口氣。

阮星眠是有點實力,但絕不可能比音樂教父陳大山還厲害。

也好,自己作死,也就不用她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