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向梅聽阮星眠這麽說,心底的猜測立刻得到了印證。
這死丫頭肯定是看出問題來了!
“星眠小姐,我隻是家裏的傭人,不是越音小姐真正的長輩。而且老太爺與老夫人都在席上,你這麽要求越音小姐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理了?”
簡而言之,就是在暗諷阮星眠目中無人,連對她好的外公外婆都沒放在眼裏,逼著阮越音孝敬她這個外人。
“怎麽會是不講道理呢?”阮星眠冷笑,“向婆婆是不是忘了,之前外公外婆也說你是我們的家人,也是我們的長輩。隻是一碗略表心意的湯而已,向婆婆自然受得起,你不情願喝,難不成是你沒把我們當做家人?”
她的反將一軍,讓錢向梅的臉色立刻就僵住了。
孟蘊秀也微笑著勸說向媽,“向媽,你就別推辭了,這是眠眠和音音的心意。你再推辭,我們可就要生氣了。”
許清雅雖然也理解她們把向媽看做長輩的心意,但畢竟父母都在,她們這麽做是不是也有點沒分寸了。
“老公,她們……”
孟霖聖衝她搖頭,低聲道:“別插手,三妹和眠眠是有用意的。”
雖然他剛才特意聞了一下,沒聞出來。
但看眠眠這表情,他也能猜到這湯多半有問題。
許清雅微愣,這還能有什麽用意?
為了讓人喝口湯,三妹連道德綁架都用上了!
孟家二老都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老江湖了,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可他們都清楚自己的女兒不是咄咄逼人的人。
這當中肯定有別的用意。
“三小姐,您這不是折我的壽嗎?我隻是一個下人,能在離開孟家後又回到這裏,已經是你們對我莫大的恩賜了。所以,這份心意我收下,但老太爺和老夫人都還在呢,我還是不想嚐了。”
錢向梅找的借口十分合理。
孟蘊秀確實不好再發作,隻好看向寶貝女兒。
阮星眠輕聲一笑,“既然是這樣,那就不勉強向婆婆,不過我看這個湯也涼了,麻煩你把燉湯的砂鍋端出來一下,我想自己盛。”
其他聽到這句話的人,不由瞠目。
要知道砂鍋本身自重就很重,如今裏麵裝滿了湯水,那就更重了。
別說讓向媽去端,哪怕是成年男人去,也夠嗆!
“老婆,眠眠這是什麽意思?”阮兆良怕自己說錯話,先出聲問孟蘊秀。
孟蘊秀起初也不知道女兒的用意,但很快她就想起了昨晚她們母女與管家的對話。
瞬間恍然。
錢向梅眼瞳一縮,她是在明目張膽地針對自己!
“星眠小姐,要不然我還是幫您盛吧?”
阮越音以為父母會出聲阻止,沒想到父母竟然沒開口。
她沒覺得不對,反而覺得父母很虛偽。
口口聲聲說要把向婆婆當家人看,結果卻任由她被阮星眠針對。
她頓時生出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於是,她故作善良地勸說道:“星眠妹妹,那個裝滿燉湯的砂鍋很重,向婆婆已經七十歲了,你讓她去搬,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萬一向婆婆手滑,不小心燙到自己,那怎麽辦?再說,要是這件事傳到外麵去,外麵的人會以為大舅他們虐待下人,那就更不好了!”
阮星眠看穿她的做作,淡聲道:“越音姐,你別看不起向婆婆。她力氣很大,之前在老家出事的時候,她能靠自己雙手懸掛在陽台外,等到消防員救援。如今的砂鍋,對她而言,不值一提。”
錢向梅聽到她說這件事,眼底閃過一絲殺氣。
這死丫頭查到了不少東西!
自己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不行,得穩住!
“四小姐,當初我也是靠求生欲做到的,現在肯定不行。”
“就是!”阮越音認為阮星眠這是在汙蔑向婆婆,也是在打自己的臉,趕緊又說道:“星眠妹妹,你跟大舅都是學醫的,像向婆婆這個年紀,手上都是老人斑,身上全是皮包骨,怎麽可能有力氣靠雙臂掛在陽台外麵,還等到消防員來!
你就算想為難向婆婆,也不該用這種謊話吧!”
她自認為說得很有道理,外公外婆肯定會支持她!
可等了又等,也沒等到支持。
她有些傻眼,父母虛偽就算了,怎麽外公外婆也不吭聲!
不得以,她隻好跟孟霖聖確認,“大舅,你覺得星眠妹妹的話,是真的嗎?”
孟霖聖麵容緩了一下,“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向媽已經七十歲了,這種可能性很低,就算能成功,那手臂估計也會有很大的損傷。”
錢向梅像是找到台階,立刻道:“大少爺說得對,我那天被救下來後手臂都抬不起來,要不是當時送醫及時,我的手可能就保不住了。”
“嗬!”
孟霖聖還沒回話,阮星眠就輕笑出聲。
“星眠妹妹,你在笑什麽?剛才你不信我的話,難道現在連大舅的話都不信?”阮越音氣得要死,但聲音還是帶著無辜的挑撥。
阮星眠沒再理會她,而是起身走到向婆婆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向婆婆,你可能真的老了,不記得當初你回到孟家時,你說你的家人是被塌方掩埋,才讓你孤苦無依的。而現在我跟你說的是著火的事,你竟然還能對答如流,那說明你很清楚你家人不是死在塌方中,而是死在了前一夜的大火裏,你為什麽要撒謊?”
錢向梅臉色一繃,心跳猶如擊鼓般響亮。
“那……我沒想過要隱瞞,隻是這件事對我打擊太大了,加上我覺得不光彩,所以才不想提。”
孟老太太臉色一沉,“向媽,從前你就知道我們家最厭惡欺騙,所以你從來不會騙我們,更不會撒謊。就算這件事不光彩,我們也不會因此輕視你,你為什麽要瞞著我們?”
“老夫人,我……”
錢向梅想狡辯,但阮星眠卻不給她機會。
“向婆婆,就算這件事你是出於不得已撒謊,那你身上的傷又是怎麽回事?明明不是摔傷,你為什麽還要說是摔傷?”
她的眼神由清冷轉為冷冽,視線始終鎖定向婆婆,不讓她有一刻的分神。
錢向梅被她的眼神壓迫,渾身都在發寒。
“我……”
“或者我直白點問,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頂替向婆婆回到孟家,還輾轉來到阮家?以及,你昨晚為什麽要去偷韋老保險櫃裏的雪天參?”
錢向梅的心理防線在阮星眠的逼迫下,寸寸失守!
到最後一個問題後,她直接破防!
原本蒼老呆滯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無比!
“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老大沒說錯,你果然是最大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