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54

第二天,一直很勤快往宋瑤家跑的季承川沒有出現,既沒打來電話,也沒發來信息,就這樣消失了一整天。

直到這時宋瑤才發現自己有多依賴季承川,這一天下來,她吃不好睡不好,腦子裏想的,心裏念的,全是他。這些天來他們相處點點滴滴,都像幻燈片一樣在她腦海裏反複播放,揮之不去。

她幾次三番拿出手機,想給季承川發一條信息,打了刪,刪了打,反反複複編輯了好幾次,最終都沒敢發出去,望著季承川微信頭像上的那片海糾結不已。

他心裏到底怎麽想的?為什麽一整天都沒有消息?是不是昨晚那些話讓他生氣了?難道他也發現他們不適合了?昨天會不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無數問題盤旋在宋瑤的腦海裏,讓她越想越怕,終於她決定豁出去,厚著臉皮給季承川發了條信息過去:“在忙嗎?”

按下發送鍵之後,宋瑤就後悔了。

萬一他還在生氣怎麽辦?萬一他看見了沒回怎麽辦?萬一他覺得她煩怎麽辦?……

她一邊想,一邊盯著手機屏幕,焦急地等待著他的回音。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十分鍾、三十分鍾、一個小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方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在宋瑤幾乎就要放棄的時候,回信終於來了。

季承川:嗯

一個字,比不回還傷人,宋瑤脆弱的小心髒當時就不行了。什麽嗯不嗯的,你多回幾個字會死啊?至少說下在忙什麽啊,要不然發個表情也行啊,這樣回一個字,還怎麽讓人繼續聊下去?

看著那個“嗯”字,宋瑤越看越煩,幹脆把手機一關,丟到旁邊,倒頭就睡。

此時此刻在地球的另一邊,美國,愛荷華州,某醫院。

“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隨著手機裏傳出這樣的聲音,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略顯疲態的季承川皺了皺眉眉頭。

“少爺,老爺醒了,請您進去。”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從旁邊的病房裏走出來,朝季承川做了個請的手勢。

“好的,謝謝。”說完這句話,他最後看了眼手機,起身向病房走去。

病房裏,他的父親,承天集團董事長季來安正等著他。

昨天,就在季承川離開宋瑤所住的公寓後不久,接到了來自美國的電話,一直深居簡出的父親忽然心髒衰竭,暈倒在了位於愛荷華州的私人別墅裏,正被送往醫院搶救。

作為家族長子,他第一時間趕往機場,經過了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終於趕到了救治季來安的醫院。

此時,搶救已經結束,手術很成功,病人的生命被救了回來,隻要麻藥一過便會蘇醒。但與此同時,主治醫生也很抱歉地告訴季承川,他父親的胰腺癌忽然惡化,身體各器官都出現了大幅度的衰竭,就算現在還能勉強維持生命,最多也不會超過半年,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這番話讓季承川陷入了沉思。

季來安今年剛過六十,膝下有兩個兒子,季承川是他與原配所生的兒子,也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幾年後,他瞞著原配出?軌,與一個女明星生下了第二個兒子季天陽。原配得知後失望至極,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最後失足從樓梯上跌落去世。

由於對原配的死感到內疚,季來安後來雖一直和女明星同住,卻始終沒給過她名分,對小兒子也並不是很親近。

可即便是這樣,季承川對父親的所作所為依然十分痛恨,一直以來父子關係極為疏離。而另一個兒子季天陽就更別說了,性格叛逆,成天不在家,從不聽從父親的安排,父子、兄弟關係都很冷漠。

所以,當主治醫生告訴季承川他父親活不過半年的時候,他並沒有太多的悲傷。作為一個兒子,在得知父親的病情後,他不眠不休地從地球另一端趕到這裏,已盡了本分,以後會怎樣,他不強求。

季承川走進病房時所表現出來的平靜,躺在病床上的季來安早就預料到了,他無力地動了動手,示意季承川過去。

“好點了嗎?”季承川走到病床跟前詢問,看似是在關心他的病情,實則連聲父親他都不願喊出口。

季來安點了點頭:“好一些了,你坐,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麽事?”

“我活不久了。”他開口,聲音虛弱,卻全然不像在訴說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實,相反還很平靜,“我已經叫人通知律師,三天後把我手上的股權轉到你名下。”

“知道了,國內最近有點忙,我會委托律師辦這件事的。”

“忙到連三天的時間都抽不出來嗎?”季來安的語氣裏帶著失望,三天是他故意安排的,目的不過是希望兒子能夠在這裏多陪他幾天。

“很難。”季承川的回答很簡潔,季來安在打什麽主意他心裏明白的很,可他並不打算如他所願。

“那如果我求你在這裏陪我幾天呢?”拚搏了一生,從未在任何人麵前低過頭的男人,臨死之前卻在自己的兒子麵前地下了他高傲的頭顱,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悲哀。

季承川並沒有正麵回答父親的問題,他站起身,道:“既然你已經沒事,那我就回去了。”說罷,轉身便走。

“為什麽?”季來安在他身後長長地歎了口氣,“你就那麽恨我嗎,我已經是個快死的人了,就不能……”

“不能!”季承川轉過身,接下了他的話,此時此刻,他眼中的冷漠令人發悚,“就像當年母親求你留下來你卻執意離開一樣,這都是你教我的。”

“當年的事,我一直很後悔……”

“後悔又怎樣,一樣換不回母親的生命。”

“你說的沒錯,對於你母親,我能做的隻有一命抵一命了。”

“一命抵一命?”季承川冷笑,“二十年前你說這句話可能還有點用,現在還是說給別人聽吧!”他說完,再次轉身。

“站住,看在我快死的份上,哪怕裝樣子你都不能給我裝兩天嗎?”

季承川停下腳步,背對著他:“不能。”說完,他徑直走出了病房。

身後傳來季來安重重的歎息聲:“就算你這輩子都不肯原諒我,我一樣會把公司交給你,這是我唯一能彌補你們母子的,這是我的報應……報應啊……”

“少爺,老爺他……”一直等在門外的白發老者走了過來。

“張叔,不用勸我了。”季承川打算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張叔知趣地轉了話題:“少爺,您在國內過得還好吧?”

“比在這好。”季承川抬頭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道。

“是啊,您看上和離開時大不一樣了。”張叔苦笑。

“那個女人呢?”季承川忽然問。

“您說二夫人嗎?她一直在教堂為老爺祈禱。”

“天陽呢?”

“二少爺已經好幾個月沒回家了,一直住在朋友那,老爺出事也沒出現。”張叔如實回答。

“看著他們,有什麽事立刻通知我。”

“是的,少爺。”張叔點頭,“您這就要走嗎?”

“安排下,幫我訂最近的航班。”他說完,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再次抬頭看向窗外,眼底閃過一絲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