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帝國動蕩 第三十章 大漢新語
大漢新語
當胡昭將自己的觀點說出來,劉協靜靜看著他,既沒有批評,也沒有讚賞,隻是淡淡歎了一口氣。
四人都是沉默良久,蔣琬起身打破沉默,說道:“臣之所以公開支持聖上的新女性運動,治略府之所以正麵積極推廣新女性運動,其實背後的原因是紡織業和其他的行業對女性工人的需求,但說句實話,臣也以為男女有別,胡公這句男子主外,女子主內,此乃天下之本,萬家和諧之源確實沒有說錯,但另外一方麵隨著工業的發展,兩千萬的女性確實不可缺乏的工人之源,所以臣的意思是雖然要鼓勵女性出去工作,但也沒有必要實施獨立的新女性教育,或者對於新女性的教育上,不應該男子化!”
劉協點頭默認,道:“朕之所以全麵開設女子學堂,意義就在此,男女教育同化對帝國的根本還是有所撼動的,但新女性並不是簡單的男子化,恰恰相反,新女性是要規劃男女之間不同的職責。對於商社的用工上,朕的意思是男子可以以每日十時為上限,女性以每日六時為上限,這樣女性就可以多出四個小時(大辰為兩個時,對應辰的時也可以理解為小時)用於家庭內部勞作,相夫教子,也就是男女不同工時的思路。這一點上,治略府要力圖在新的《帝國勞動法》內進行嚴格的規定,十八歲以下的子民、庶民和傭民都不可以雇傭。而女性雇傭工人,每日在商社和工廠地工作時限不得超過六個小時,為她們負責家庭事務留下空間,而男子可以達到十個小時,讓男子多賺點錢。養家度日。”
說完這話,劉協問胡昭道:“胡公,朕這麽規定的話,你還認為有問題嗎?”
胡昭歎道:“此乃無法之法。為時勢所迫,聖上能有如此規定,對天下也算是一個至上的交待了,臣自然再無異議!”
劉協無可奈何的苦笑,說道:“那郭黃舞蝶那個競技總祭的工作,胡公還是多要鼎力支持啊,朕可以把話說得很清楚,就是把你們三位治略公都換了,這個郭黃總祭地職務都不會調動,原因何在。你們略加思索也都明白,何為大局之勢,何為必然之舉,你們也都清楚,朕就不多加解釋了,總之她的工作,你們是不想支持也必須支持,而且是完全的支持。朕要求你們給予的支持是即使她什麽也不做,大漢帝國競技運動也能夠在全國推廣起來。W16現在都清楚了吧,她能力幾何,朕不去關注也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甚至沒有能力也沒有關係,總之,朕要地是一個招牌,是一個典型,一個用於推廣新女性的角色。你們都是朕多年信任的重臣,不要連這點都看不出來。更不應該讓朕為難!”
胡昭知道劉協說得是自己,心中明白劉協這麽說也是給他天大的顏麵,如果自己不是兩朝大公,按著劉協的性格,早就把自己踢出治略府了,當即道:“聖上既然和臣等明言。臣自然鼎力支持。競技總局的事情,臣會做為文教總院最重要的工作來抓!”
劉協清楚胡昭是有一說一的老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歎道:“難為老臣了!”
胡昭道:“此乃臣份內之職,此外還有一事,臣記得聖上說過要推廣普及教育,必須對漢語進行新構架,聖上可否還記得?”
劉協想了良久,道:“是在穎川時候和你的說吧?”
胡昭道:“聖上正是在穎川第一次見到臣地時候和臣說的,聖上說自秦以來,文言分家,兩不相同,普及教育自然以言為主,當時臣還辯論說當以文為主,不過近十年的基礎教育推廣下來,成績最好的荊、揚、驪三州都是以言為主,而豫、徐、雍等州以文為主的基礎教育都出現了較大的困難,臣現在是不得不服聖上之裁,隻是全麵推廣以言為主的漢文,臣還是覺得不妥!”
劉協走了幾步,回頭說道:“秦以前文是書寫的意思,言是表述記載等的意思,自古到秦,文言還沒有分家,可到了秦,言地意思就變化了,成為表述語言,以秦和北方口語形成的白言成為秦朝時百姓主要的語言方式,其中也是秦廣役政策的結果,而此前,春秋七國也好,還是商周之時,各地諸侯王國林立,漢人的口語都是各地為主,楚有楚腔,北方有燕話,中原有魯音,南有越語,各有各的特點,這樣說吧,我們看中央帝國學府語言學學者們提交的《大漢方言論》就可以知道其中的變化,最早的漢語是夏語,至遠古而各有不同,流傳到炎黃帝而大成。”
“到了商朝時期,語言又有了變化,商族語言最初是華夏化很深地東夷語,來到中原後被夏語和諸多原始漢語方言融化成中原官話的雛形華夏語。。,。商都雖然多變,但確實就在冀州朝歌、洛陽和豫州穎川之間移動,這一點,學者們已經通過挖掘證實了,而商朝時期就以洛陽一帶的方言為標準音最終形成了華夏語,到了西周時期,齊國和魯國的東夷被華夏化,分別操齊方言、魯方言,華北平原西部的原華夏部落操趙方言、燕方言,到了東周,通用全國的雅言終於形成,也就是新地華夏語,其根基還是商朝地華夏語,但音字都已經融合了齊、魯、燕、趙四方言,和老的華夏語有了很大地差別。”
“到了春秋五位大賢時期,諸侯混戰,齊、魯、趙、燕方言受了中原官話(雅言)即所謂的周語和秦晉方言的影響逐漸趨於統一,秦朝時齊魯方言已完全融合趨同。這就是今天我們所說的漢語官話,實際上就是雅言地格式為基礎,融合了各地的音調最終形成了新中原官話,真正華夏時代的華夏語則在吳越以南的部分地區還有保存。”
“再到黃巾之亂,朕離開洛陽前往襄陽立楚。由於官員以洛陽舊部為主,但楚言和雅言之間差別很大,盧公就以雅言為基礎,融合楚言的詞匯和部分音調做為楚地地官話。可在朕掌位之後,由於朕大力吸納流民,導致中原百姓數百萬的湧入楚地,官話又從偏向楚回歸到以秦漢時期的新中原官話,到了移都天京城,新中原官話又開始吸納燕北方言,加上鮮卑、驪族的子弟湧入天京城彌補人口不足地問題,今天的天京話又開始在新中原官話的基礎上略有北方化,可以說,今天我們司隸一帶的天京話。他已經是雅言、楚辭、燕語和新中原官話四大語係的大融合的結果(我估計這種音調和今天山東河北為代表冀魯官話、蘇州、揚州為代表的吳越語都太相同,但相對最接近原華夏語)。”
“如今各地語係複雜多變,天京話為代表的新中原官話,江東的吳越方言,交州廣南的粵係,還有揚南廣北地閩係,巴蜀荊南的楚係,這些都是推行通行言的阻礙。朕的意思是重新規定新中原官話為基礎,吸納各地方言的天京話為國語。進行統一教育,各地基礎教育中,必須以國語為基礎,再次統一天下之音,允許各地說自己的方言,但必須同時掌握國語,無論藏州、燕州等州,還是中原各地,隻要是中央二十八州內。手機小說站就必須國語外,而各省漢民必須追求純國語化。大漢、羅馬、希臘三地學者在巴比倫省為了方便巴比倫省及周邊邦聯國、同盟國學習漢語,不是用羅馬音標對漢語進行標注了嗎,其實在大漢帝國內也可以這麽試驗下,看看是不是更方麵普通子民學習漢字,統一國語的音。”
“在行文上麵。朕希望推行新文。字形不求簡化,但行文記敘不再追求文化。而是追求規則化,在口語化的基礎上進行規則化,帝國的法律如果帝國子民都看不懂,那我們製定法律有什麽用,帝國地德法同治的根基就是讓帝國子民懂法、守法而不違法,而不是他們犯法了,我們再去處罰,朕說的法製帝國,他不是一個用法處罰的帝國,而是一個守法的帝國。”
“文教總院準備主持國語的新化工作,朕的標準是語音的統一化和天京化,行文的規則化,推行標點符號和巴比倫數字符號,數學、天文學、統計學和自然學科地學術論文中,涉及到數字的時候,都采用印度數字符號,即09的數字符號(公元前三世紀,已經從印度的婆羅門時代誕生了)。我們的很多文啊,一句話寫出來,能有四五種含義,除了寫文章的人,外人都很難清楚真實地含義,隻能是推敲,推敲下來,各個人理解還不一樣。你們看,儒家地典籍,那已經論證多少次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這就是行文不規則導致地結果,所謂行文的規則化就是單個字和詞匯可以多意,但一句話必須有非常清晰的意思,不允許有多種意思,寫文章的人,多寫幾個字會死嘛,不會死為什麽不多寫幾個字,把意思表達清楚啊,那都是效仿古文,周朝文字量不足,所以行文隻能一句多意,現在呢,文字的量已經足夠,但很多學者還是在拚命地效仿古人,寫出來的文,含含糊糊,不知所雲,連朕都經常不知道他那幾句話具體的意思到底該怎麽理解。朕啦,不要求行文完全口語化,這樣一來,文章的美就沒有了,但朕希望那些寫文章的人,多寫一些字,接近通常的說話,把意思表達清楚,引經、押韻、據典都很正常,為了文章的華美嘛,可你寫學術論文,寫史誌,寫劇本,就不要給模模糊糊的,要讓懂漢字的人都能清楚明白你表達的意思。說到底,新化就是介於文言文和口語化之間的規則化,語法化。”
“還有避諱的問題,從朕開始,天下文章都不用避諱,否則那些文章寫出來的意思更含糊。荊揚兩州早期就推行了文地言化工作,也就是最初的新化工作。一方麵是略微口語化,但主體上還保持著非常規則的設置,使大多數的典籍都有荊、揚兩地的官方認可注釋版本,官方地注釋版本一出來,各個學者就不要再去注釋。很浪費帝國資源,一個《大學》,帝國就有二十多個注釋版本,各家有各家的注釋。沒有幾個版本在細節注釋上是完全一致的,所以,文教總院必須在新文規則誕生後,準備負責三個具體的項目,一個是《帝國總辭海》地編訂,對全國內的各地詞語進行總匯,二是統一教材和法律注釋的新化,推行民眾的普及化教育,新化就是必須進行的事情,對於字體上。也適當的簡化,對主要運用的三千字,要進行統一的簡化,不要簡化到失去原先的象形意,即適當縮減筆劃,凡是筆劃再十六筆以下的都有必要行簡化,凡是常用地三千字,即《漢文三千字》之外的字,即使超過十六筆也有必要簡化。”
“第三呢。將華夏年以前的文章稱為古文,對以後的文章稱為新文,將所有古文都進行官方新化工作,這是文教總院十年內都做不完的工作,要仔細的完成,製定詳細的實施計劃,按部就班的完成。文教總院要主持好,各大學府承擔主體工作,對傳統典籍文章進行標準注釋。以後就禁止注釋工作,不要國家政府注釋了以後,一些人再來新釋,讓一個典文的含義有幾十種,結果所有大漢學者每天做地事情就是引經據典的考證古文的真正含義,還美名其曰做學問。這種事情給朕少來。除了文學院和曆史學者外,誰再這麽無聊。立刻剝奪國家年俸資格,大千世界不去研究,一天到晚的埋在幾百年前的書籍裏,就為了考證具體的含義,還得意洋洋的自稱古學至上。朕不阻止他們研究這些,想研究的話,朕一分錢不給,有本事他就做一輩子的窮學究,也不要看到別地學者研究新技術獲得大量的獎勵而埋怨,朕知道,很多研究古學經典的學究們都說朕不重視祖先,祖先那麽多話不去研究,祖先那麽多的經典不去宣揚,祖先那麽多傳世之禮不去推廣,那胡昭,你把朕的話傳下去,朕尊重祖先,但朕更尊重祖先不畏艱險,勇敢開拓的精神,凡是非曆史學、文學和語言學地學者,不研究本學科學術,跑去翻書探典地,研究古學的,一律取消學者年俸。”
胡昭道:“聖上地意思,臣明白了,文教總院在近期時間就加大相關的工作,以確保全民基礎教育的推廣!”
劉協微微頷首道:“所謂基礎教育,就是要他們識字,看的懂中央的公告,看的懂雜誌和報刊,看的懂律法規章,看的懂《天尊道經》和《新道德經》,擁有基礎的數學知識,能夠用算盤(東漢末年徐嶽的《數術記遺》中已經有了詳細的珠算記錄,可以認為東漢末年已經有了算盤進行計算,稱:刻板為三分,其上下二分以停遊珠,中間一分以定算位。位各五珠,上一珠與下四珠色別,其上別色之珠當五,其下四珠,珠各當一。至下四珠所領,故雲控帶四時。其珠遊於三方之中,故雲經緯三才也。),他們懂禮識法,知道帝國的曆史,有帝國子民的榮譽感,有華夏民族的歸屬感!所以新文的推行是必須的,隻有推行新文,他們才能真正成為帝國的新國民!另一個方麵,在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中,古文教育和新文教育也要同時推行,在前進的同時,也不能望本,否則華夏民族的根髓就會消失。”
其實,劉協自己也很矛盾,讓漢語的標準化、規則化、清晰化是大漢帝國真正全麵推行基礎教育和全民素質提高的根基,也是工業化發展和技術帝國發展的需求,是廣富主義、民主主義和道德主義實施的根本,但讓國學徹底消亡也是不孕許的,所以最合適的辦法就是推行標準化、規則化、清晰化的新文,也同時推行中高等教育中的新古同進,讓中高的知識階級能夠掌握運用新文的同時,不忘古文,而至於普通百姓,則隻進行新文教育即可。
劉協希望中的大漢帝國是一個擁有高度發達和體係完整的自然科學,擁有燦爛的人文成就,以技術為帝國的追求,在各種先進技術的支持下,使帝國成為一個富強的帝國,擁有最堅強富裕的民眾,擁有最和諧穩定的政治體製,擁有最多的生產資源,而這一切都必須進行全民素質的提高,要進行全民素質的提高,就必須推行更方便普通人學習的語言和文字,更規則、更簡潔、更易於學習的新文就是其中的關鍵。
其實,沒有一件事情能夠兩全齊美,要想前進,就必須懂得舍棄阻礙,即使這些阻礙曾經為帝國和民族做出多少貢獻,如果可以,留下精髓和精神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