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痛失典循
一夜廝殺,直到天明時分,劉福才帶著鸞衛營衝出了包圍,清點人數時才發現兩千鸞衛營此時跟在自己身邊的僅剩五百人,其中軍司馬韓嫣、左都尉趙靜下落不明,僅剩下右都尉趙香還在劉福身邊。-
稍做休整,劉福便下令隊伍再次出發,準備前往河間與皇帝一行人匯合。隻是還沒走出二裏,迎麵就走過來一隊敗軍,看裝束竟然是保護漢帝的羽林軍。劉福急忙上前詢問這支敗軍的主將是誰,卻沒想到見到了熟人。
“殿下!”毋丘毅一把抱住劉福的大‘腿’哭嚎道。
劉福抬‘腿’一腳將毋丘毅踹翻在地,急聲問道:“毋丘毅,我父皇母後呢?”一旁的羽林軍見主將挨揍,原本還想要上前阻止,但聽到自家將軍對來人的稱呼,立馬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陛下,陛下丟了。”
“你說什麽?”劉福大驚失‘色’,一把揪起癱倒在地的毋丘毅怒聲罵道:“你這個王八蛋,突圍之前你是怎麽跟我保證的?”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眼見毋丘毅除了請罪別的什麽也問不出,劉福憤怒的將毋丘毅推到一邊,叫過軍中副將詢問具體情況。從副將的口中,劉福了解到在自己帶人突圍不久,毋丘毅也帶著帝後二人突圍成功。
隻是還沒等他們喘口氣,就被埋伏在路旁的一支賊軍襲擊,原以為已經安全的羽林軍猝不及防,沒有一會的工夫就被賊軍衝散,帝後二人也在那時與羽林軍失去了聯係。不過據副將說,他看到帝後二人被身邊親軍護衛撤往雍水方向,現在帝後是否安然無恙,副將實不知曉。
得知帝後的下落,劉福一言不發,立刻下令鸞衛營改向,準備帶人前往雍水邊尋找。先前回答劉福問題的副將見狀急忙說道:“殿下,帶上我們一起去吧。”
“你們還能戰嗎?”劉福冷聲問道。
“殿下,陛下若無恙,我等尚有一線生機,可若陛下有什麽好歹,別說我等‘性’命,就算一家老小……”副將苦笑一聲,大聲答道。附近聽到副將所言的人不由‘精’神一振,即便不為自己,也必須要為一家老小考慮,戰死是小,滅‘門’是大。
“你叫什麽?”劉福出聲問道。
“末將鮑信。”
“好,鮑信,從現在你,這支羽林軍由你指揮。”
鮑信還未答話,剛剛回過神的毋丘毅已經急道:“殿下,那我呢?”
“你?突圍之前,我是怎麽跟你說的?”劉福一臉厭惡的問道。
“這,這,賊軍勢大,末將也,也……”毋丘毅支支吾吾還在想說辭,劉福已經不耐煩的順手抄起掛在馬鞍邊的一支金瓜錘,一錘砸在了毋丘毅的腦‘門’上。金瓜錘生鐵打造,外塗金漆,有成年人拳頭大小,劉福含怒一錘,直接便將毋丘毅的腦袋砸成了爛西瓜。
隨手將金瓜錘遞給鮑信,劉福冷聲說道:“鮑信,但凡不聽號令者,皆可殺之。”
“末將遵令。”鮑信大聲答道。
五百鸞衛營‘女’兵,再加上鮑信剛剛收攏的三百羽林軍,劉福帶著這八百人向著雍水方向進發,沿途尋找漢帝下落。行不多久,劉福等人就發現前方不遠處有賊兵正在圍攻官軍。到了近前一看,才發現被圍攻的官軍是劉福麾下的鸞衛營。
劉福沒有半點猶豫,當即帶人對賊兵發起了衝鋒。以為大局已定的賊兵沒有想到此時還會有官軍殺來,被劉福等人殺得打敗,落荒而逃。劉福這才有功夫去看剛剛被救的鸞衛營‘女’兵。
在這支人數不到二百的‘女’兵中,劉福找到了與自己失去聯係的趙靜,這時的趙靜因為受傷過重已經陷入昏‘迷’。好在已經得到應急處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劉福沒敢多做停留,當即下令被救的鸞衛營‘女’兵歸隊,護著傷兵一同前往雍水河畔。
也就在劉福帶人離開沒多久,一隊人馬趕到了現場。為首一員金甲金盔的大將環視了一下四周,冷聲問方才來報信的賊兵道:“你說的官軍在哪?”
“大王,小的沒有撒謊,可能是那些人害怕大王帶人趕來,所以提前溜走了吧。”賊兵顫聲答道。
“大哥,這地上有馬蹄印。”
金甲大將聞言下馬仔細觀瞧,片刻後起身對身邊的另一員金甲大將說道:“二弟,下令追擊,務必要把那些官軍全滅,不能走脫一個。”
“得令。”
劉福等人順著雪地上留下的雜‘亂’腳印一路搜索,終於在靠近雍水河畔的一處土坡上,發現了漢帝的車駕。見到劉福率人趕來,劉宏又是‘激’動又是慚愧,握著劉福的手說道:“辨兒,你怎麽會來這裏?”
“兒臣在路上遇到了毋丘毅那個‘混’蛋,從他那裏得知父皇母後遇到了麻煩,這才率兵又趕了回來,一路順著腳印找了過來,總算是找到了父皇母後。”
“毋丘毅?哼!那個廢物!等朕回京之後必要讓他好看。”劉宏冷哼一聲道。
“父皇恕罪,兒臣因為憤怒毋丘毅失職,已經把他給打死了。”
“打死的好,他現在不死,等回了洛陽還是要死。辨兒,眼下咱們怎麽辦?”劉宏絲毫沒有怪罪劉福擅殺朝廷官員,有些擔心的問道。
“父皇放心,兒臣在帶兵突破賊軍包圍以後便命人前往周邊各地求援,隻要堅守待援,相信得到消息的郡國會馬上派人來救我們的。兒臣估計,河間國距離我們此處最近,不出意外的話,最先到達這裏的援軍會是河間國的郡兵。”
“……堅守待援?”劉宏有點不樂意。也不怪他,畢竟與剛才相比,眼下的情況比突圍之前更要困難。突圍之前尚有營地可做防禦輔助,可在這個光禿禿的土坡之上,實在是沒遮沒掩,連點藏身之處都沒有。
劉福見狀安慰道:“父皇放心,兒臣在找到父皇母後之前路過一處山坳,發現那裏易守難攻,所以留下一部分人在那裏。我們立刻啟程,兒臣有自信利用手頭這些人堅守山坳一天。”
眼下時間緊迫,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賊軍就會出現,劉宏沒有多做猶豫,隨著劉福一行人匆匆趕到了劉福口中所說的那處山坳。
這座山坳呈凹字型,想要上山必須走中間的山路,兩側是絕壁,背後同樣難以攀爬,要在這種地方堅守,短時間還能堅持,但時間一長,不需要敵人動手,自己就能餓死在山上。不過眼下實在不是挑揀的時候,劉福也隻能勉強接受。
命令鸞衛營的四百人攜帶所有箭矢爬上了山坳左右兩側的絕壁,隨後又讓典韋、典循從沿途收攏的羽林軍中挑選出五百人堵住上山的唯一通路,剩餘的一些人則統統‘交’給了鮑信,讓其守在背後,以免賊軍從背後發起襲擊。
看到兒子有條不紊的調兵遣將,劉宏心裏暗暗點頭。心情稍安的他在何後的陪同下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今晚的經曆實在是太驚險了,劉宏幾度以為自己就要完了,逃命的時候想不了太多,可等到心情平靜下來以後,劉宏不由自主的想要知道究竟是誰想要害自己。
“父皇母後,吃點東西吧。”布置完防務的劉福拿著兩份兵糧走了過來。逃了一夜的劉宏還真餓了,衝劉福點點頭,接過餅咬了一口。人一餓了,吃什麽都是香的。像現在劉宏所吃的餅,擱平時別說吃,就連看都不看一眼,可現在劉宏卻吃得很高興。
“辨兒,援軍什麽時候能到?”何後邊吃邊問劉福道。
“母後別擔心,援軍很快就會到的。按照時間推算,兒臣派出的求援信使此時應該已經有人到達了目的地,最遲今日傍晚,援軍必到。”
“如果援軍不到,或者我們這裏堅持不到傍晚呢?”劉宏放下手裏的餅問道。
“那我們到時就需要搏一搏了。”劉福沉聲說道。
劉福所謂的搏一搏究竟是指什麽,劉宏自然心裏明白。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一時間又想不起該說什麽。正猶豫不定的時候,有人來稟報說發現有一夥賊軍正在接近。
山坳外,為首兩名頭戴金盔,身披金甲的武將正在‘交’談。
“大哥,你確定皇帝老兒躲進了這裏?”
“二弟,不管皇帝老兒有沒有躲進這裏,這山坳裏藏有官軍是事實。咱們所做的事情可不能走漏消息。”
“小弟明白,那大哥在此稍待片刻,待小弟帶人去幹掉山坳裏的官軍再去找皇帝老兒的下落。”
“不要急躁,且先讓那些賊兵去試探一二。等探明了山坳裏官軍的虛實,你我兄弟再進去不遲。”
“還是大哥考慮周到。”
……
“多虧大哥之前阻攔,否則小弟此時恐怕已經死定了。”看著被官軍‘射’死在山道上的賊兵,金甲武將乙有些後怕的對自己的結拜大哥說道。
“……”金甲武將甲沒有答話,隻是皺眉望著麵前的山道,心中盤算如何攻入山坳,消滅躲在山坳裏的那夥官軍。
就在金甲武將甲苦思對策的時候,一個長著一對老鼠須,一副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催馬走了過來,見到兩個金甲武將遲遲沒有行動,忍不住出身催促道:“顏大,文二,你們在磨蹭什麽?為何還不快去滅口。”
“許先生,不好辦呐,躲在山坳裏的官軍很狡猾,我們要想解決他們,必須要付出很大的代價。”被稱為文二的金甲武將皺眉對年輕人說道。而被稱為許先生的年輕人聞言發出一聲嗤笑,“虧你們二人也好意思自稱河間二虎,不過是一處小小的山坳,難道就讓你們無計可施了嗎?”
“還望許先生不吝賜教。”顏大開口對許先生請教道。
……
賊軍不計傷亡的猛攻叫劉福感到壓力大增,守衛山坳兩側的箭矢已經用盡,之前收集的石塊也所剩不多,雖然山道依然在官軍的手中,可典循、典韋手上也已經沒有多少可用之人,劉福不得不‘抽’調守衛懸崖的兵卒給以補充。但賊軍的攻勢依然不減,最糟糕的是,由於守衛懸崖的人手大減,一支從懸崖那邊攀爬上來的賊軍攻了上來,雖然最終還是被劉福帶人趕了下去,可這裏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堅守了。
劉福當機立斷,決定突圍。
萬幸進入山坳時沒有把馬匹丟掉,經過這段時間的戰鬥,馬匹的數量將將夠那些還活著的人騎乘。劉福從還活著的人中挑選出三百受傷不重的人擔任突圍的先鋒,剩下的人則兩人一騎,那些傷員也被分配了出去,保證不丟下一人。
劉宏帶著何後騎在一匹馬上一言不發。事情到了這一步,劉宏也無心去責備劉福了,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大兒子已經盡心了,實在是沒有值得責怪的地方。相反的,對劉福這個大兒子,劉宏心裏除了感動還是感動。如果當初劉福不管自己的死活,說不定他此時已經安全,可在他聽說了自己的事情以後,還是義無返顧的回來找尋自己,這份孝心,為人父母的劉宏跟何後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父皇母後,我們要出發了。”劉福回頭提醒父母道。
“嗯……辨兒,一會你要是衝出去了,不要回頭,隻管向前。”劉宏點點頭,忽然對劉福說道。
劉福聞言一愣,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山坳外,年輕書生正在跳腳,他的計謀失敗了,導致顏大跟文二看向他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輕視。可年輕書生卻並不覺得是自己的計謀不好,隻能怪守在山坳裏的官軍太頑強。
“現在不是相互責怪的時候,顏大、文二,剛剛得到消息,河間郡國的援兵將在傍晚趕到,你們要是不抓緊時間,這次的事情可就要功虧一簣了。這樣一來……”
“用不著許先生提醒,我們兄弟知道這件事一旦失敗的後果。”顏大打斷了年輕先生的提醒,扭頭對身邊的文二說道:“二弟,到搏命的時候了。”
“小弟明白。”文二聞言點點頭,轉身開始集結人手,準備親自帶兵攻擊山道。
就在文二整兵的時候,守衛山坳口附近的賊兵忽然發出一陣驚呼,顏大、許先生幾乎同時向通往山坳內部的山道望去,就見一支人馬順著山道衝了下來。
“快,攔住他們,他們想要突圍。”許先生急聲叫道。
“這個在下知道。”顏大隨口敷衍一句,雙‘腿’一夾馬腹,帶人迎了上去。
搏命時刻,身份地位已經不再重要,劉福一馬當先,兩側分別有典循、典韋護佑,三人組成一個箭頭,帶著三百騎兵衝入了迎麵而來的賊軍陣營。
由上而下的衝擊,那股力量遠不是賊兵可以阻擋,三百騎兵突破了賊兵的堵截,順利殺了出來。但由於昨夜剛剛下過雪,經過這段時間的踐踏,地麵早已變得泥濘不堪,騎兵的馬速根本就無法提到極致,即便衝出了包圍,三百騎兵也隻剩下一半,而更糟糕的是,緊隨其後的劉宏等人沒有衝出來,陷入了賊兵的包圍。
雖然出發前已經得到了劉宏的許可,但劉福再看到劉宏等人陷入賊兵包圍以後,還是沒有絲毫猶豫的下令殺了回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劉宏何後,但劉福也因此身陷重圍。
“你這孩子,為什麽又回來了?”劉宏忍不住責怪劉福道。
“因為,你是我爹。”
劉宏原本有許多要責備劉福的話,但在聽到劉福這句你是我爹的回答以後,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嗓子眼裏。雖然說帝王家中無親情,可這並不代表身為皇帝的劉宏就不在乎親情這種事。看著尚未成年的大兒子揮舞白蠟槍在前廝殺,劉宏的眼前不禁模糊了,而坐在劉宏身後的何後此時早已泣不成聲。
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賊兵的包圍圈越來越小,劉福已經快絕望了,他萬沒想到,自己今日會死在這裏。本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原則,劉福已經不再指望能夠突圍成功,隻希望在自己死前多拉幾個墊背。
也就在劉福殺得‘性’起的時候,忽然就聽不遠處的典循一聲提醒自己小心,劉福幾乎就是下意識的豎起手中白蠟杆封擋,緊跟著一股巨力傳來,直接將劉福整個人擊落下馬。劉福在地上劃出去好幾米,這才注意到一員金甲武將縱馬向著自己疾奔過來。
“公子小心!”發現劉福遇險,不遠處的典循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眼瞅著就要衝到劉福身前,意外發生了,因為地麵泥濘,典循所騎乘的戰馬竟然在這時馬失前蹄,心急救人的典循沒有提防,整個人飛了出去。而此時那員金甲武將剛好趕到,順手一刀,在典循的腹部開了一道大口子,典循落地之時,腹內的肚腸散落了出來。
“老典!”劉福見狀大叫一聲,幾乎想也沒想,舉槍就奔馬上的金甲武將刺了過去,剛剛得手有些得意忘形的金甲武將沒有提防,左眼被刺了個正著,慘叫一聲摔落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