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龍虎鬥(二十三)

人生不如意事常**!望著對麵的龐德,關羽還是忍不住心生羨慕。 關羽是人,不是神,被尊稱為武聖那也是在滿清入關之後。而在關羽之前,華夏的武聖是嶽父,隻不過滿清入關了,不可能繼續尊奉以殺戮自己祖宗的抗金名將的嶽飛,這才讓關羽成了武聖。

關羽被人神話了,但他終究是人,也有七情六欲。關羽自問自己的武力並不輸於龐德,甚至更勝一籌,但眼下,卻不得不選擇退兵。

今日是最後一戰,也不知何時才能與龐德再較高下。想到這裏,關羽催馬上前,舉刀指向龐德喊道:“龐令明,可敢一戰?”

“有何不敢?關雲長,你武藝不俗,可惜所投非人,何不早降與我一樣揚威塞外?”龐德出陣叫道。經過這些天的較量,龐德對關羽很有一種英雄惜英雄之感,覺得關羽繼續留在劉備的身邊有些糟蹋了關羽那一身的武藝,就憑關羽的武藝,即便是在強手眾多的西漢軍中,那也可以排進前五。

“龐令明,各為其主,何須多言。”關羽冷哼一聲,揮刀上前,龐德見狀也知今日自己所說又是無用功,頓時抖擻精神催馬來戰。二人你來我往,在兩軍陣前好一番惡戰,看的兩軍將士好不鼓舞,紛紛搖旗呐喊,擊鼓助威。

青龍偃月,虎咆寒光,二將所用兵器皆為神兵,相鬥倒也旗鼓相當,但二人所乘戰馬卻有優劣,關羽可沒有曆史中的赤兔馬,而龐德所騎卻是出產自大宛的寶馬良駒。經過這些天的惡鬥,關羽所乘的戰馬雖也是在軍中選了又選的良馬,但終究也有極限,堅持了這麽些時日,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在關羽與龐德再一次兩兵相擊,前蹄一軟,關羽整個人變得掀落在地。

落地的關羽暗道一聲不好,有心反抗卻也知為時已晚,隻能閉目等死。不料龐德卻並沒有趁此機會下手,反而勒馬對關羽說道:“雲長,換馬再戰如何?”

“……多謝。”關羽起身衝龐德點點頭,轉身回陣。長子關平原本見父親落馬心急如焚,卻沒想到父親可以安然回陣,也不多想,急忙下馬將坐騎讓與父親。關羽翻身上馬,也不多言,催馬再次出陣。在馬上對龐德說道:“多謝令明方才對關某手下留情。”

“你我皆是漢人,相鬥不過是各為其主,不需趁人之危。雲長,再戰如何?”龐德朗聲答道。

“……請。”關羽聽到龐德的回答不由微微一愣,片刻後才回過神來對龐德說道。

二人再次打到了一處,真可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如前幾日一樣,雙方還是未分勝負,等到二人力竭,這才罷手。

“令明,多保重。”關羽在回陣之前,十分意外的對龐德抱拳一禮道。

“雲長,龐某還是期待日後你我可以一同揚威塞外。”龐德同樣笑著答道。

等到龐德回城,一直在城頭觀戰的法正立刻就找到了龐德,低聲問龐德道:“龐將軍,方才將軍回陣前那關羽對你說些什麽?”

“唔?孝直,那關羽武藝不俗,龐某也是起了愛才之心……”

“龐將軍誤會了,法正沒有想要責怪將軍陣前放過關羽一馬的意思,而是想要知道那關羽在回陣之前對龐將軍說了什麽?”法正打斷龐德的話解釋道。

龐德納悶的看了法正一眼,不過還是將關羽回陣前對自己所說的話告訴了法正,法正沉思了片刻,這才對龐德說道:“龐將軍,關羽可能要跑了。”

“唔?孝直何出此言?”龐德很是驚訝的問道。

“龐將軍這段時日光顧著跟關羽較量,有點不關心其他地方所發生的事情。龐將軍不知,在周瑜過江之時,劉備手下水軍大將呂蒙將兩萬江東水軍帶去了烏林,孫權的實力因此受損,甚至讓孫劉兩家因此事而生了嫌隙。”

“可這跟關羽要走有什麽關係?”龐德不解的問道。

“龐將軍,孫劉兩家生了嫌隙,劉備為了防備孫權暗算,必定會先下手防備孫權突然發難,可他劉備還要防備西漢,還要借助孫權的力量一同對付西漢。在這種打又不能打的情況下,唯有暗中防備。而柴桑的重要性也就凸現出來。關羽深受劉備信任,如此重任除了交給關羽,劉備不放心任何人。將軍若是不信,隻要等到明日,自見分曉。”

聽完法正的解釋,龐德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不過龐德不太完全相信法正的推斷,但一旁的龐會卻來了興趣,湊上前問法正道:“法先生,那咱們今晚就去劫關羽的營寨如何?”

“劫什麽劫?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整天想著歪門邪道,咱們要勝關羽,那就要勝的堂堂正正,難道你覺得為父勝不了那關羽?”不等法正回答,龐德的大手已經拍了龐會的腦門一巴掌,出聲嗬斥道。

“父親,兵不厭詐呀。”龐會不服氣的小聲反駁道。

“還敢頂嘴?”龐德一瞪眼,怒聲問道。

法正見狀連忙勸道:“少將軍不要說了,陛下交給我軍的任務是固守樊城,並沒有命我等一定要擊敗關羽。而且在我看來,讓關羽去柴桑比讓把他留在樊城的作用更大。關羽為人傲氣,能夠被他看上的人極少。而那孫權,明顯沒有被關羽看在眼裏。讓他去柴桑,隻會加劇孫劉兩家之間的矛盾,對我們日後行事有利無害。”

龐會聽到這話,也隻能停下了夜襲的念頭,而龐德也在心裏暗自犯起了嘀咕,開始懷疑城外的關羽是否真如法正所言,打算連夜撤兵。

一夜無事,等到天亮之後,龐德從出城探察情況的小兵回報說關羽營寨已經人去寨空,不由對法正另眼相看。不過也正如法正所言,自己將關羽拖到樊城對戰局的影響並不大,放他去柴桑,反而對西漢日後更加有利。

關羽傲上而不辱下,或許是因為出身的緣故,關羽對那些世家子弟從來沒有給過好臉,而孫權在關羽的眼裏,不過是一個繼承了父兄基業的幸運兒,並不值得自己另眼相看。隻是關羽不知道,正是因為他的這種觀點,導致日後孫劉兩家聯盟破裂。

孫劉兩家聯合對抗西漢,孫權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劉備。對於呂蒙從赤壁帶回兩萬江東水軍,其實關羽是不滿的,這樣做對眼下大局無利,甚至可能會因此導致兩家結盟的關係。

本來就是因為西漢的強勢才被迫走到了一起,這時候再起矛盾,最終隻會便宜了西漢。可這話關羽又不好對劉備明言,畢竟呂蒙的所作所為並非未私,兩萬江東水軍的確可以加強荊州的實力。

因為孫權率兵抵達了赤壁,關羽不得不從樊城退兵,前往柴桑坐鎮,以免出現難以挽回的情況。而孫權此時哪有功夫去管關羽是否去了柴桑,在抵達赤壁以後,安撫水軍的事情已經叫孫權感到焦頭爛額,不過對劉備的仇恨,孫權也已經埋在了心底,或許隻要條件允許,孫權就會毫不猶豫的坑劉備一把。

劉備原本還對孫權有點理虧,但在得知孫權私自派人過江與西漢和談以後,那點愧疚就立刻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有對孫權不講道義的不滿。諸葛亮雖然勸說劉備以大局為重,猜測孫權派人過江隻是緩兵之計,可劉備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在劉備心裏,隻有自己對不起別人,不能別人對不起自己。誰知道孫權會不會跟劉福和談成功,然後轉手便將自己給賣了。以己度人,劉備覺得,如果換成自己是孫權,自己很有可能會答應劉福所提的條件。

為了防止被孫權給坑了,劉備也派出了自己的使者,同樣也打著和談的名頭。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劉備更是拿讓關羽從樊城退兵說事。

劉福所在的江夏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孫劉兩家的使者不分前後腳的抵達了江夏,隻不過直到現在,兩家使者都還沒有獲得劉福的召見,隻能通過各自的手段在劉福身邊親近人那裏打聽消息。

“陛下,總這麽擱著也不是辦法,總要見上一見的。”郭嘉坐在劉福身邊低聲對劉福說道。

之所以低聲倒不是郭嘉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要跟劉福說情,而是劉福此時正在釣魚,郭嘉要是說話聲大了,肯定會被劉福責怪是郭嘉聲音大了才會讓他今天一無所獲。

劉福的日子過的很清閑,打仗有將軍們去負責,自己留在軍中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自己給自己找點事做。隻是這幾天運氣不太好,出來釣了幾天,卻每回都是空手而回。劉福此時正是心氣不順的時候,郭嘉為了避免被劉福刁難,隻能小心應付。

“急什麽?那麽容易讓他們見到,豈不是顯得朕對他們太客氣了。奉孝,你說這長江裏的魚怎麽那麽精呢?朕都釣了有幾天了,這麽就沒有一個不長眼的上鉤呢?”劉福兩眼盯著江麵上的浮漂,隨口應付郭嘉道。

郭嘉聞言不由苦笑,不過既然劉福說要再讓孫劉兩家的使者著急一段時間,他也不好再勸,再勸的話說不定劉福就會說自己是收了兩家的好處,這才對這件事那麽上心。這種平白的誣陷郭嘉可不想受,見劉福還沒有回去的意思,郭嘉索性拿過一個釣竿也陪著劉福一起釣魚,邊釣邊和劉福說起了眼下西漢各軍的動向。

“關羽去了柴桑?”劉福聽到郭嘉提到關羽的事情以後,不由出聲問道。

“是,從樊城退兵以後,關羽就被劉備派去了柴桑,陛下是想到什麽了?”郭嘉聞言問道。

“朕覺得劉備這一手是不懷好意,他這是打算要坑孫權了。”劉福不由笑笑,不等郭嘉發問,就自顧自的說道:“孫劉兩家要是齊心協力,對我們來說還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可惜這兩人的算計太重,平白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陛下的意思是趁機發兵攻擊孫權?”

“那倒不是,雖說兩家內部矛盾重重,可一旦我們此時進兵,他們還是會因為我們的壓力而被迫聯手,畢竟我們才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那陛下的意思是……”

“繼續等,或者再給他們加把火,一旦他們兩家刀兵相向,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

“會那樣嗎?”郭嘉有些不信劉福的判斷。

劉福笑了笑,“奉孝,你還是不了解劉備跟孫權的為人,這兩人都是坑死隊友不償命的主,眼中最關注的隻有自己的利益。你信不信,隻要我們與這兩家罷兵,用不了多久這兩人就會自己打起來。”

“這個我倒是信,他們兩個都不是好鳥。可眼下咱們不是在這裏嗎?他們會不顧我們的威脅自己先打起來?”

“會的,隻要咱們加把火,他們就算不會馬上打起來,也會不再像之前那樣相信對方。”

郭嘉很清楚想要瓦解一個勢力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內部下手,聽到劉福如此自信的回答,忍不住問劉福道:“陛下,那我們要如何加這把火?”

“不著急,再過兩天,你就去對那諸葛瑾說,想要罷兵,就用劉備的人頭來表示誠意,順便把這件事讓劉備知道。”劉福一臉壞笑的說道。

郭嘉也不是易於之輩,聽了劉福的吩咐後隻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劉福提出這個條件的用意。劉備、孫權那都是多疑之人,聽到這個事情以後不管會不會去做,但都會小心提防對方,可這樣一來,也就給了西漢可趁之機,隻要稍一挑撥,兩家就有可能翻臉。

“陛下,你這招可有點……”

“有點損是不是?不過他們是活該,明知不敵還不投降,還要拖著治下百姓跟他們一起承受戰亂之苦,朕這是替天行道。再說了,他們要是真的完全信任對方,又怎麽可能會因為朕的這點離間計就反目。”劉福一臉義正言辭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