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龍虎鬥(一)
出發時意氣風發信心滿滿,逃亡時急惶惶如喪家之犬,而且更糟糕的是,還不知道這回能否逃脫大難。?如果班祗能夠回到西域,憑借西域的廣大空間,倒是還能與西漢周旋,最不濟也可以帶著人繼續往西,離開西域。可明顯賈詡也想到了這一點,並且比班祗要更早意識到這點,一事通,百事通,到了這時,班祗終於明白為什麽用來防備自己的玉門關那麽容易就讓自己攻陷,不是自己的大軍又多麽強悍,而是賈詡有意為之。
先用守城戰消耗自己大軍的精力,再用解煩軍拖住自己大軍,安西軍出現給自己致命一擊,遊奕軍卻趁自己在張掖城下激戰的時候拿下玉門關切斷自己的歸途。好算計果然不愧是被西漢皇帝稱為毒士的賈文和,用計絲毫不給對手留條活路。
此時的班祗已經變成了孤家寡人,身邊的親衛早已走散,孤零零的班祗漫無目的遊蕩在草原上,不知道該去往何方。又冷又餓的班祗騎在馬上,心灰意冷的抽出了戰刀,可刀架在脖子上比劃了半天,就是那一抹的勇氣怎麽也鼓不起來。
螻蟻尚且偷生,班祗本來就不是一個英雄人物,又怎麽可能願意自我了斷。無奈的歎了口氣,班祗收刀回鞘,坐在馬上舉目四望,希望可以找到一個能夠讓他歇腳的地方。戰馬是不能殺的,在這種情況下,戰馬是班祗最後的希望,僅靠兩條腿想要離開關中是絕對不可能。
班祗趴在河邊灌了個水飽,努力的盯著水麵看,要是能夠發現有魚,就算是把班祗給救了。隻是魚沒發現,倒是發現了一條朝著這邊過來的船。船上傳來的絲竹聲讓班祗心存僥幸,站在河邊琢磨著說辭,看看能不能從船上獲得一些幫助。
船靠岸了,一隊手持弓弩的武士衝了出來,不等班祗開口先把班祗的戰馬給射死在了岸邊。班祗沒想到對方話都不問一句上來就動手。現在就是想跑都沒了坐騎,光靠兩條腿是無論如何都跑不掉,更何況還有幾十把弓弩對著自己。
班祗扔掉了手上的戰刀,高舉雙手示意投降。不過在看到出現在船頭的一人後,班祗的情緒頓時激動了起來。
是賈詡,沒想到賈詡竟然會在這時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班都護,多年不見。不如上船一敘如何”賈詡微笑著向班祗發出了邀請。
眼看逃生無望,班祗反倒光棍了起來。左右是個死,求饒隻會叫人更加看不起,倒不如為了顏麵強撐一回。
上了船,麵對早已準備好的一桌酒席,班祗倒沒客氣,埋頭大嚼。賈詡坐在班祗的對麵,笑眯眯的看著班祗。等到吃到八成飽,班祗衝賈詡拱了拱手,感謝賈詡在自己臨死之前讓自己做了一個飽死鬼。
“不知陛下準備如何處理西域”班祗放下筷子問賈詡道。
“安西軍已經進入西域。清理你留在西域的殘餘。你放心,安西軍的主將是曹操,他會接任西域都護,至於解煩、遊奕兩軍,則會趕赴長安加入對孫劉袁的反攻。”
“看來一切都在你們的掌握中。”
“的確如此,班都護,人心不足蛇吞象。早在幾年前你就生出過不臣之心。隻是當時陛下顧念你也為西漢貢獻頗多,這才放你一馬,但你不知感恩,反而變本加厲,你會有今日之果,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班祗不服氣的冷哼道。
“有。至少你班祗就沒有那個王侯的命。你為一己之私讓你班家祖上蒙羞,日後有人提起班定遠,也定會想起你這個不孝子孫。”
“成王敗寇而已,何時送我上路”班祗不願爭辯,問賈詡道。
賈詡沒有回答,拿起酒壺替班祗斟了杯酒,“陛下念你也是老臣。留你一全屍,你死後以後,班家也不會因你而受牽連。”
班祗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留在長安的家人,造反的時候沒顧慮那麽多,可等到失敗,一無所有的什麽,對家人的思念就變得愈發的強烈。要說後悔,班祗肯定有,可事已至此,即便再後悔,也沒有辦法令時間倒轉。
聽到皇帝準備放自己家人一馬,班祗當即有點坐不住了。他清楚自己犯的是謀反的大罪,是要被誅九族的。原本已經有了被抄家滅族的覺悟,現在猛然聽到班家還能得存,班祗的心裏不由一陣激動。
“陛下為何如此”班祗忍不住問道。
“班家對大漢有功,陛下不想因你一人而讓班家香火斷絕。班祗,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該上路了。”賈詡說著話將斟滿毒酒的酒杯推到了班祗的麵前。
“賈先生,請替在下向陛下傳句話,班祗今生有愧陛下,隻能來世再報了。”班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毒發身亡。
“拖出去找地方埋了吧。”賈詡神情有點傷感的吩咐道。一旁的賈穆見狀不解的看著賈詡,不明白父親為何替一個叛賊難過。賈穆不明白,早在劉福沒有發跡之前,賈詡與班祗就在張掖並肩作戰。如果按照班祗對張掖的貢獻,封侯拜爵是遲早的事情,以劉福的性情,絕對不會虧待班祗這樣一個有功之臣。
隻是班祗私心作祟,在劉福入主關中,自己獨掌乞活軍以後便開始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在劉福與鮮卑大戰期間更是生出不臣之心,搖擺不定,當時要不是自己率領解煩軍坐鎮涼州令班祗投鼠忌器,說不定那時候的班祗就會走出今天這一步。而等到鮮卑被擊敗,劉福念在班祗往日的功勞上放了班祗一馬,卻沒想到班祗不僅不知收斂,反倒變本加厲,直到今日鑄成難以挽回的大錯。放班家一馬已經是劉福能夠做到的極限,不可能班祗造了反還能保住性命,那樣豈不是告訴別人造反也會沒事。
“父親,班祗不過是一叛逆,你又為何替這種不忠不孝之人感到難過。”賈穆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賈詡沒有如平常那樣為賈穆解惑,反問賈穆道:“穆兒,你不久之後就會前往長安。都準備妥當了嗎”
見父親不願回答,賈穆聰明的沒有追問,順著賈詡的話答道:“父親,一切已經準備停當,隨時可以出發。”
“那就動身吧,去長安以後替為父好好管教一下你二弟,別讓他給賈家招禍。”賈詡叮囑賈穆道。
“是。父親放心,孩兒必會管好二弟。父親。孩兒去了長安以後,是否有什麽要緊的事情要辦”賈穆輕聲問道。
“記住,聽陛下的安排,陛下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有想法可以跟陛下提,不要擅作主張。”
“是,孩兒記下了。”
長安
得知班祗的死訊,劉福有些傷感,與賈詡一樣。班祗可以算是劉福身邊的老人,早在洛陽之時劉福就與班祗相識。當初讓班祗接替黃忠成為乞活軍主將,除了班祗作為班家後人對西域要比別人更加了解,也是劉福對班祗的一種照顧。
隻是這種照顧卻讓班祗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對劉福來說,這是一種遺憾。就如賈詡對班祗說的那樣,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收拾了一下情緒,劉福沒有再去想班祗這個死人。無論是長安那些打算作亂的世家還是西域的班祗,其實都不是對西漢能夠構成巨大威脅的存在,充其量也就是在西漢與孫劉袁三家大戰時敲敲邊鼓,添點亂而已。賈詡即便不用請君入甕這招,利用玉門關將西域班祗拒之門外。關中也就可以高枕無憂。
重頭戲還是在孫劉袁三家這邊。多年征戰,雖然讓三家治下百姓生活困苦,但同樣也給三家各練出了一支強兵。即便對陣劉福手下的正規軍,也同樣不遑多讓。
如今孫劉袁三家各自領兵攻打西漢各地,其中荊州劉備在擊敗西漢水軍之後揮軍北上,進逼宛城,一旦宛城失守。荊州劉備就可以要麽兵臨武關,要麽奇襲洛陽,斷虎牢關的後援。宛城得失,對雙方來說都是關係重大。可以說誰將宛城掌握在手裏,誰就掌握著戰場的主動權。
如今的宛城太守是西漢禦史台大佬司馬防的二子司馬懿,而司馬懿的對手,就是無論是在曆史還是演義中都是宿命強敵的諸葛亮。
諸葛亮號稱臥龍,而司馬懿也有塚虎的匪號。這場龍爭虎鬥引起了劉福的濃厚興趣,至於其他地方爆發的戰事,劉福都暫時取消了關注。
司馬家家教甚嚴,家主司馬防是個很講究規矩的人,就算是家中吃飯,也嚴格遵守著食不言這條古訓。不過司馬懿作為司馬家的二公子,仿佛就是上天專門送來跟司馬防作對的。司馬防越是嚴厲禁止的,司馬懿幹的就越是起勁。
當初司馬防將司馬懿送進學院,那是想讓司馬懿走文官一途,結果司馬懿偏偏要走武途,對兵事興趣濃厚。從學院畢業以後更是不跟司馬防商量就加入了西漢的情報司,當時氣得司馬防差點跟司馬懿斷絕了父子關係,好在劉福出麵說項,這才讓司馬防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那時司馬防與司馬懿的父子關係也降到了冰點。後來司馬懿出任宛城太守,又娶妻張春華生下了司馬師,這才讓父子關係得以緩和。隻不過司馬防還是看司馬懿不順眼,有事沒事就對司馬懿說教一番,煩得司馬懿索性躲在宛城不回長安,就為了耳根清靜。
如今孫劉袁三家來勢洶洶,司馬懿並不顯得很驚慌,倒不是司馬懿不清楚來犯的孫劉袁三家這次是傾巢而出,而是司馬懿對西漢有信心。別看西漢隻有正規軍六支,常備兵馬不超過二十萬,但守備軍的數量卻達到了百萬之眾,這百萬之眾隻要稍微訓練數月就可以變成強兵,而此時的西漢,需要的就是這點緩衝的時間。
宛城城高池深,是荊州的門戶,更是兵家必爭之地,司馬懿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兩個字,死守,隻要守到西漢兵馬集結完畢,自己就是大功一件。對於諸葛亮命人在城外的叫罵,司馬懿隻當對方是在唱歌。
而城外的諸葛亮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命人送給了司馬懿一件禮物。司馬懿聽說諸葛亮給自己送禮,當即命人拿出來一看,發現是件女人的衣服。在一旁的宛城守將見狀大怒,齊聲向司馬懿請求出城一戰,卻不料司馬懿絲毫不見生氣的模樣,反倒當著眾人的麵穿上了那件女人的衣服,還笑嘻嘻的問身邊的人好不好看
眾將羞愧的低頭不語,而司馬懿卻隻當沒看見,對奉命前來送禮的使者說道:“回去替我謝謝諸葛先生的禮物。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且稍待,等我準備一件禮物回贈諸葛先生。”
使者看到那件女人衣服的時候還以為自己今天必死無疑,卻沒想到還有命回去,當下也不敢反對,乖乖的留在原地。等了一會,就見司馬懿捧著一個禮盒交到自己手上,叮囑自己道:“務必親自交給諸葛先生,這可是醉人樓的新產品。”
使者不知道醉人樓是什麽地方,躬身應是後離開了宛城。可司馬懿手下那些將領卻知道醉人樓是個什麽去處,紛紛神色古怪的看著司馬懿。就見司馬懿慢條斯理的脫掉身上的女裝,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說道:“看什麽看就許他諸葛亮送我女人衣服,我就不能回送他一個三點式”
“大人,士可殺,不可辱”龐會出言說道。自從幽州回來以後,像龐會這些小將就被分配到了地方繼續鍛煉,在宛城除了龐會,還有太史享與黃敘在。
司馬懿斜了龐會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明知對方使的是激將計還要中計,你腦子進水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