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信仰的力量
這世上究竟有沒有神靈的存在,誰也不敢給出一個確實的答案。 畢竟即便是在後世,用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依然很多。劉福雖然來自後世,但也不敢大咧咧的懷疑神靈的真實存在性。
異類一般都不會有好下場,布魯諾都被燒死了,劉福可不想大業未成,先被人當做異端澆上火油祭天。但不說歸不說,劉福對宗教的警惕,甚至高過了世家。
人類對強大的力量有崇拜的習慣,在麵對自己無法解釋的現象時,人類習慣將其轉換成自己能夠理解的解釋。神靈的起源,其實就是人類對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的向往。刮風下雨、電閃雷鳴,這些自然現象人類無法理解時,風伯雨師,雷公電母也就誕生了。
為了得到神靈的庇佑,人類建立了宗教,而宗教的本質,說穿了用四個字就可以概括,蠱惑人心。好的宗教的確可以起到穩定社會、勸人向善的目的,但壞的宗教也會成為一些人謀求私利的工具。
宗教就是一把雙刃劍,使用不當就會害人害己,而不願意為政權服務的宗教,更是不可能有任何生存空間。而宗教最大的武器,就是信仰的力量。狂信者創造奇跡,雖然狂信者的許多表現在正常人的眼中無法理解,但不可否認,狂信者都很難對付。
勸說對狂信者來說是惡魔的誘惑,殺戮對狂信者來說就是殉道,狂信者都是滾刀肉而更麻煩的是,一旦涉及到狂信者的信仰,狂信者就會爆發出兩倍甚至更多倍的爆發力。尤其是在冷兵器時代,一支發狂的狂信者隊伍幾乎可以扭轉戰局。
張白騎,太平道最後一個堅定信仰者,在眾多同伴紛紛放棄太平天下這個目標的時候,張白騎依然堅持著自己的理想,為了這個理想,張白騎可以放棄一切。不擇手段。他已經入魔了,在發覺袁譚有退兵的打算以後,張白騎毫不猶豫的砍下了袁譚的人頭,順便將還忠心於袁譚的一些人一並送下黃泉跟袁譚作伴。
一手提著袁譚的人頭,一手拎著血淋淋的寶劍,張白騎望著帳外的同伴,猛然高舉右手寶劍。高聲呼喝道:“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
一開始隻是張白騎麵前的那些人再喊,但隨著高聲應和的人越來越多。整個軍營內的所有人都開始高聲呼喊。
詭異的情況引起了袁尚軍的慌亂,誰也不知道眼前這支眼看就要失敗的敵軍又要出什麽幺蛾子。沒讓袁尚軍等待多久,青州軍再次出陣,而這次,形勢發生了逆轉。青州軍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根本就無視加身的兵刃,隻是不顧一切的用手中的武器去取對手的性命,哪怕被砍斷了雙手,這些惡鬼也會用嘴從對手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老話說得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袁尚軍強橫,但遇上青州軍這幫不要命的,也隻能敗退。觀陣的袁尚以前就多次聽手下戰敗的武將跟他講述過青州軍的悍不畏死,以前還有點不以為然。認為是手下將領在推卸責任,為戰敗找托詞,但等今日親眼見到青州軍是如何的悍不畏死後,袁尚感到了一陣陣膽寒,同時更是下定了決心,絕對不能放過這些已經被太平道洗腦的精神病。
張白騎身先士卒。身中箭矢數十枚血流不止依然奮戰不休,而在張白騎以身作則的鼓舞下,青州軍爆發出巨大的破壞力,雖然人數處於劣勢,手中兵刃更是不如對方,但憑著悍不畏死的血氣,硬是將袁尚軍打的連連後退。張白騎本人更是已經可以看到高坐馬上的袁尚。
“天下太平”張白騎高呼一聲,帶著身邊已經為數不多的黃巾力士直奔袁尚的所在就殺了過去。
袁尚看到狀如瘋虎的張白騎直奔自己殺來,心神一亂,竟然在這時撥馬後撤,隨著袁尚後退,中軍大旗後移,原本還在苦苦堅持的袁尚軍頓時軍心大亂,青州軍趁勢猛攻,陣腳已經不穩的袁尚軍頓時兵敗如山倒,被抓住機會的青州軍殺得潰不成軍。
袁尚一口氣退兵百裏才站穩腳跟,等到清點人數完畢,得到最後結果的袁尚忍不住放聲大哭,後悔不已。按照當時的情況,張白騎等人已是強弩之末,即便袁尚不動,張白騎想要通過袁尚軍的層層防衛殺到袁尚的馬前幾乎就是不可能。可偏偏袁尚卻在那個關鍵時刻膽怯了,牽一發而動全身,袁尚軍的這一次戰敗,最大的責任者就是袁尚。
手下犯了錯,自然就有老大給與處罰,而老大犯了錯,也隻有小弟來背書。好在袁尚還算有點擔當,並沒有為了自己的顏麵就用手下背過,主動承認了自己在此次作戰中的責任,雖然對士氣有些影響,但對軍心的影響卻不大。隻要不是傻子,都不會願意跟著一個沒擔當的老大,袁尚能夠主動承擔責任,這讓袁尚軍上下還有與青州軍一戰的資本。不過戰敗就是戰敗,不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是不行的,更何況袁尚也不想讓孫劉聯軍撿了自己的便宜。
三家雖然宣稱聯合出兵,但實際上隻有孫、袁兩家真的出兵。劉備勢力與青州並不接壤,而無論是孫權還是劉備,都不放心自家的軍隊在他人的地盤活動。自開戰以來,孫權一路北上收複失地,因為袁譚將主要目標放在袁尚這裏,孫權軍所遇到的阻礙並不十分強烈,多以騷擾為主。
而如今袁尚敗了一陣,本著有福我享,有難你擋的原則,袁尚不願意叫孫權繼續輕鬆下去。
青州軍經過此戰士氣大振,袁譚的死對青州上下的影響並不是很大,沒有幾個人去緬懷袁譚的死,在張白騎的率領下,剛剛慘勝一場的青州軍又馬不停蹄的去找孫權的麻煩,這讓袁尚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同時也派人快馬加鞭的去通知孫權小心應對。
提放歸提防,但三家的目標是一致的,袁尚也不希望孫權因為不小心而落敗。得到通知的孫權不敢大意,當即下令全軍停止前進。以逸待勞就等疲憊的青州軍殺到。
此時的青州軍看上去更像是在求死而不是求活。張白騎似乎已經陷入了最後的瘋狂,以身殉道已經成為張白騎繼續戰鬥下去的動力。在與孫權軍遭遇以後,張白騎不顧簡單包紮過的傷口再次迸裂,高呼著天下太平的口號,率領著他的追隨者一窩蜂的殺向了嚴陣以待的孫權軍軍陣。
孫權跟青州是有仇的,自己手下最能打的周泰就是死在青州軍的手裏,而自己當初更是被黃巾力士跟攆兔子一樣狼狽逃竄。看到不知死活的青州軍殺過來。孫權絲毫猶豫都沒有就下達了格殺的命令。
箭如雨下,收割著青州軍的性命。但青州軍跑得實在太快,也不知道他們哪裏來的那麽多精力,孫權軍的弩手不過才將將射出兩輪箭雨就不得不停下,因為青州軍已經與孫權軍的前軍糾纏在一起。青州軍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孫權卻下不了連自己前軍一起格殺的命令。
就如同一股旋風刮過,張白騎帶著黃巾力士在孫權軍的前軍之內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孫權看得暴怒不已,前軍五千人,竟然奈何不了青州這支疲憊之師。反倒叫青州軍殺得節節敗退,眼看著張白騎已經接近中軍,這叫孫權如何能夠不惱。
一連斬了三個不敵青州軍攻勢而敗退下來的將校,孫權準備親自出馬。終歸是孫家的後代,身上還是沾染了一些虎氣,即便不如父兄,但該拚命的時候。孫權還是敢的。隻不過孫權那些手下將領卻不會答應讓孫權親自上陣。
打仗是將軍的事情,如果讓主公親自上陣,那麽孫權軍的將領就可以去死了。不能打勝仗的將軍有什麽資格做將軍。
江東有四老臣,除了早年前亡了的祖茂,一直跟隨孫家的還有程普、黃蓋、韓當三人。這三人是孫堅的舊臣,忠心的是孫家。至於孫家由誰主事,三人並不是很在意。也正是因為得到了這三人的支持,孫權才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站穩腳跟,將周瑜、張昭這些孫策時期深受信任的重臣排擠出權力中心。
這次征討青州袁譚,三人中除了程普坐鎮江東外,黃蓋、韓當二人也跟來了。眼下看到孫權準備親自上陣,二人立刻上前勸阻。當然孫權也不是真的就想要上陣與張白騎拚命。他隻是給屬下做個表率,激勵手下的戰心,目的達到以後,自然半推半就的穩坐馬上繼續觀戰。
為了避免孫權親自上陣,黃蓋、韓當二人率部殺出了中軍,直奔張白騎。無論是誰都看出來了,張白騎就是青州軍的軍魂,隻要殺了張白騎,青州軍將不戰自潰。可想要殺掉張白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八百黃巾力士緊緊跟隨在張白騎的身邊,黃蓋、韓當雖然悍勇,但一時間想要與張白騎碰麵也不太可能。
正在與孫權軍廝殺的張白騎眼看著距離孫權已經不遠,甚至已經能夠看到端坐馬上的孫權,但每往前邁進一步,都意味著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孫權軍就像是瘋了一樣,不計死傷的攔在張白騎的麵前,無論張白騎如何砍殺,自己麵前的士卒似乎根本就沒有減少。
“鐺鐺鐺鐺~”就在張白騎打算繼續接近孫權的時候,青州軍的後方傳來了一陣尖銳刺耳的鳴金聲。張白騎一聽到鳴金聲不由大怒,眼看著孫權已經近在咫尺,隻要自己再努一把力就可以砍到孫權,可偏偏這個時候有人鳴金退兵。
張白騎不想退,但他同樣清楚僅憑一己之力想要靠近孫權幾乎就是不可能,隻能含恨帶著手下黃巾力士邊打邊退。等退出了軍營,張白騎立刻就找到了下令鳴金的郭大賢,隻要郭大賢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張白騎也不打算顧及跟郭大賢這些年出生入死的交情。
當初與張燕分裂以後,跟隨張白騎留在並州的黑山軍將領這些年死的死,走的走,張白騎身邊就剩下郭大賢這一個老人了,張白騎一直覺得對郭大賢有虧欠,否則換一個人下令鳴金,張白騎已經二話不說砍死對方了。
“為何鳴金”張白騎瞪著郭大賢喝問道。
“大帥,剛剛收到消息,袁尚軍已經抵達臨淄城下,我們必須回軍,否則即便我們勝了眼前的孫權軍,我們也隻能退守北海。”郭大賢神色如常的對張白騎解釋道。
聽到袁尚軍已經抵達臨淄,張白騎不由皺眉問道:“我記得我們來此之前曾留下阻擊袁尚,為何一點消息也沒有傳來”
“有消息,郭圖之子在我等離開不久就說服負責阻擊袁尚的人投降了袁尚,也正是因為的反水,袁尚才能順利到達臨淄城下。大帥,刻不容緩,我們必須退兵。”
“大賢,你覺得此戰我們還有勝算嗎”張白騎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郭大賢道。
郭大賢聞言微微一愣,低頭不語。張白騎見狀苦笑一聲,“看來大賢也覺得我們已經窮途末路了。”
“大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我們還活著,就不怕沒有實現天下太平這個理想的一天。”郭大賢開口安慰張白騎道。隻是張白騎卻並未回應,自顧自的說道:“天師與我張白騎有大恩,當年若不是天師,張白騎如今早已化為塵土,所以張白騎一直想要實現天師當年沒有實現的願望。隻是如今看來,有些事不是靠有理想就一定能實現的。大賢,你帶著願意跟你走的人走吧。”
“大帥,你這是做什麽”郭大賢心中一驚,急忙問道。
“我,不想逃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