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名士來襲
在決定關中舉行科舉的時候,劉福已經有了麵對眾諸侯反擊的心理準備。給力文學網畢竟這是在挖眾諸侯的牆角,搶人家的後備人才,不遭人恨才怪。所以當得知荀悅、趙岐、臧洪分別代表曹操、袁紹、呂布來參觀學習的時候,劉福一點都不驚訝。但當看到劉表的使者是禰衡的時候,劉福不由一愣,心裏暗自琢磨劉表是不是因為受不了禰衡而故意派他過來關中送死的?
禰衡這個人在曆史上留下最出名的事情莫過於裸衣罵曹。不過當劉福了解事情全過程以後,劉福不僅沒有因為禰衡的勇氣感到佩服,反而認為這個禰衡純粹就是自己找死。人才持才傲物一點不奇怪,可那也要看準了對象。
諸葛亮能讓劉皇叔三顧茅廬,那是因為那個時候的劉皇叔已經快要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曹操馬上就要大軍壓境,手下唯一能夠幫忙的謀士又要離開,背後還有一幫隨時準備投降曹操的反骨仔,劉皇叔急需為其出謀劃策,指明未來前進方向之人,這才求賢若渴,不惜三顧茅廬。可這事要換了是曹操,三次不請還不來?再來就不是曹****,而是來摘諸葛亮人頭回去複命的人。
禰衡的死那純粹就是自找的。當禰衡到了許昌以後,得到當時已經到達許昌的孔融推薦,曹操這才見了禰衡一麵,可禰衡卻稱病不見。這單位招聘的時候因為個人原因不去,這是不是就等於失去了一次機會。禰衡拿架子不去見曹操,曹操當時雖然生氣,但也沒把禰衡怎麽樣。
後來聽說禰衡擅長擊鼓,就任命禰衡為鼓史,結果禰衡去了,但卻不照著規矩來,不肯穿著鼓師擊鼓時的服飾,被人指出以後當著曹操的麵換衣服,脫了個精光,然後敲完鼓不告而別。這不就是沒羞沒臊嘛。
本來就算這樣,曹操顧忌禰衡的名聲與才氣,也沒有動殺他的念頭,可禰衡不識好歹啊。好友孔融勸他不能怎麽幹,他當著孔融的麵答應得好好的,還說要去向曹操當麵賠罪。結果讓曹操等了很久才露麵,而且一露麵就對曹操破口大罵。這下曹操受不了,擱誰估計也受不了。
這就是個瘋子!逮誰咬誰!
跟瘋子一般見識顯得自己沒器量,曹操就像是送瘟神一樣的把禰衡送給了劉表,讓禰衡去禍害劉表。而劉表一開始見到禰衡的時候還是很高興的,畢竟禰衡替自己將曹操禍害的不輕。可劉表萬萬沒想到,禰衡到了自己這裏,就輪到自己倒黴了。劉表年歲大了,身體不怎麽好,現在還要天天被人輕慢侮辱,這身體就更糟了。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著想,劉表也開始琢磨把禰衡送人。一開始劉表考慮的是江夏的黃祖,可這時候偏偏關中搞出一個科舉,害得荊州學子人心不穩,劉表見狀當即決定,把禰衡送到關中去禍害劉福。
名士並不一定就真是名士。至少在劉福眼裏,禰衡更像是後世的那種網絡噴子。憤世嫉俗,看什麽都不順眼,即便真有才學,也全都浪費在那張嘴上了。如今關中名士大儒眾多,並不一定需要禰衡來添磚加瓦。相反的,劉福很擔心禰衡會成為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讓關中良好的學術氛圍受到影響。
對於如何應對禰衡的到來,劉福找到了盧植等人商議。盧植聽了劉福的擔心以後微微一笑,安慰劉福不必擔心,到時將禰衡交給學院來接待就可以了。劉福聞言大喜,眼看著鮮卑人的動作越來越明顯,劉福也不想要分心二用,見盧植願意替自己解決那些來訪的名士,自然滿口答應。
荀悅、臧洪、趙岐是真正的名士,在來到關中以後接受興漢學院的邀請,參觀了學院,對學院的規模以及學院的教學發出由衷的讚歎,直說興漢學院比起大漢的太學有過之而無不及。唯一叫這三位有點接受不了的,就是學院內過於奔放的學術討論。就比如今日學院學子要討論的,就是大秦帝國的得失。大秦統一六國,但卻二世而亡,究其原因是什麽。
那時候的大儒名士,基本上都要擅長經學。但在興漢學院,對經學感興趣的人似乎並不是很多,而學院內諸如盧植、蔡邕這些大儒對經學似乎也不是很重視。這就讓荀悅等人感到不解了,但到後來荀悅等人就明白,敢情關中的官員任命並不看重你是否有名望,而是更加注重你的實際能力。官員的考評看的是地方上的治理,而不是看官員讀過幾本經,有哪些著作。像禰衡這種名士,想在關中入仕那就必須先從小吏做起。
禰衡在曹操、劉表那裏雖然不受待見,但至少也有個座上賓的待遇。在禰衡眼裏,隻要自己開口,那太守、州牧的官位那是手到擒來,可在關中,卻要從小吏開始做起。這讓禰衡感覺自己受到了輕視。
自認才學橫溢的禰衡來到關中以後沒有受到劉福的看重,這讓禰衡很不滿,而禰衡一不滿,那就需要發泄。找誰發泄,當然就是正在宮中與文臣武將商議馬上就要開始的與鮮卑的一場大戰。
正在商議的時候,就有人來稟報說宮外有一書生自稱禰衡,前來拜見關中王。劉福聞言眉頭一皺,正商量正事呢,哪有工夫去搭理一個狂生。但考慮到禮節,劉福讓龐統出去將禰衡接到偏殿等候,等商議完了正事以後再接見禰衡。
結果龐統去了沒一會就回來了,去的時候麵帶微笑,回來的時候臉色鐵青。劉福見了當然要問怎麽回事?結果還沒等龐統回答,守衛宮門的侍衛又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急聲稟報道:“殿下,那個禰衡開始脫衣服了,而且還邊脫邊罵。”
“啊?又脫?”劉福脫口叫道。
“……主公,那個禰衡什麽時候脫過?”離劉福最近的龐統疑惑的問道。
“早先那個禰衡不是在許昌幹過一件裸衣罵曹的事情嘛。”
“……許昌那個禰衡就是現在站在宮門外的那個禰衡?”
“是啊。……士元,剛才那個禰衡說話是不是很難聽?”劉福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龐統道。
“嗬嗬……沒什麽,我也習慣了,不會跟他一般見識。”龐統聞言笑道。
劉福這個人很護短,自己的手下自己怎麽著都行,但唯獨外人,罵一句也不成。一聽龐統這話,劉福立刻就明白龐統剛才在宮外肯定挨了禰衡的罵。
“來人!”
“主公,禰衡好歹也是個名士,為了主公的名聲,還是不要難為他的好。”龐統見狀連忙勸道。
“士元你站到一邊去,這件事不單單是你一個人的事。你是我的屬下,敢瞧不起你,那就是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關中。來人,把那個禰衡送去學院,讓他做一個月的**模特,他不是喜歡脫衣服嘛,我讓他脫個夠!”
原本眾人擔心劉福一怒之下殺了禰衡,這禰衡雖然氣人,但還是有許多不明真相的人崇拜他。但現在聽劉福說隻是將禰衡送去做**模特,眾人也就不吱聲了。這件事本來就是禰衡不對,就因為關中王沒有出門迎接就當眾脫衣罵街,這也能算是名士?
“主公,用什麽理由?”賈詡出聲問道。
劉福想也沒想,脫口說道:“當眾裸奔,有傷風化。”
禰衡被劉福命人送進學院當裸模,這件事是在半個月後,荀悅等人參觀以蔡邕為首的藝術院科時才發現。通過這段時間的參觀學習,荀悅等人對興漢學院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興漢學院並不單單隻是教授經史典籍,其中科目眾多,除了聖人文章,更有許多荀悅等人聞所未聞的研究學派。其中蔡邕所牽頭的藝術學派就是其一。
看著脫光衣服的禰衡站在眾多手持畫筆的學子麵前保持一個姿勢不動,臧洪不由有些不滿的說道:“關中王這不是胡鬧嘛,禰衡好歹也是一位名士,傳揚出去讓這禰衡日後如何見人?”
站在門口的守衛聽到臧洪的話後說道:“臧先生這可多慮了。這禰衡半月前因為關中王沒有出門相迎而在宮門前脫光衣服辱罵關中王身邊書佐,關中王這才命人將其送到此地。關中王說了,愛脫衣服沒關係,但要找對地方,你禰衡不會挑地方,那我就替你找個脫衣服還不會挨罵的地方。”
“可這畢竟有傷風化……”
“臧先生,大街上光個屁股就不有傷風化了?在這至少還可以說是為藝術獻身。”
臧洪:“……”
擅長畫畫的趙岐聽到這忍不住笑了,問將臧洪問的啞口無言的守衛道:“觀你言談應該也是讀書人,怎麽甘心做一守衛?”
“趙先生過獎,小的也就隻是念過幾年書,讀過一些文章,哪敢自稱自己是什麽讀書人。”門衛連忙謙虛的答道。
“嗬嗬……你在軍中擔任何職?”趙岐又問道。
“小的腦子不好,沒有什麽大出息,在軍中也隻是擔任百人長一職。”
“哦,百人長?有興趣隨我去河北嗎?”
“多謝趙先生好意,隻是小的隻聽說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卻沒聽說過水會往高處流的。”
趙岐也就是隨口一問,但門衛的話卻讓趙岐心中一驚。按照眼前這個門衛的表現,在河北軍中至少也是一個校尉,別的先不說,光是認字這一條就足夠資格。可這個門衛寧願待在關中做百夫長也不願去河北做校尉,這關中王究竟給這些人灌了什麽迷湯?
前些日子聽得那場有關評價大秦帝國得失的討論會,聽得趙岐膽戰心驚,這些興漢學院的學子還真是膽子夠肥,要是擱在桓靈二帝時期,那些學子一個都別想跑,統統都要殺頭。可在興漢學院內,看盧植那些人的表現,這種討論會似乎很平常,他們已經習慣。
趙岐此時還沒有看清關中的虛實,但他卻可以肯定一件事。在關中,絕對不會出現因為討論政事而獲罪。單憑這一點,趙岐就認為關中王劉福要比河北袁紹要強。
人老精,馬老滑,袁紹表麵工夫雖然做的不錯,但趙岐還是一眼看穿了袁紹外寬內忌的本質。這次答應袁紹前來關中,也是趙岐想要看看關中是否真如管輅所言那樣具有王氣,關中王劉福是否就是大漢的真命天子。
不過與趙岐深信讖緯不同,荀悅卻是絲毫不信讖緯這種東西,這次來關中,一來是受荀所托,二來就是想要看看關中王是否符合他心目中明君要求。至於許昌天子,荀悅自始至終都不認為那是一個可以中興大漢的人。
而臧洪會來關中,則跟趙岐、荀悅的目的都不同。不管是曹操還是袁紹,臧洪都給他們不對付,在臧洪眼裏,曹操是殺害他舊主張超的仇人,而袁紹則是見死不救的幫凶。至於呂布,那裏也不過是臧洪暫時的棲身之所。這回來關中,臧洪是想要找機會留在關中的,隻是可惜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劉福很忙,根本就沒工夫來見他們這些大儒。
名士標準第一條,不能上趕子去見人,要讓別人上趕子來見自己,隻有這樣才能顯得自己有身價。隻是這條準則到了劉福這裏就不怎麽靈了,劉福求賢若渴,但卻又不會非你不可。愛來不來,少了你張屠夫,不見得就一定要吃帶毛豬。
……
一個月後,荀悅等人絲毫沒有離去的跡象,反而有長留不走的趨勢,整日裏不是結伴出遊,就是就在學院內聽課,有時興致來了,還會親自上台講上一節課。劉福已經有一個月沒見這些人,也不能總是避而不見。
挑選了一個適合的日子,劉福擺宴款待荀悅等人。被劉福關在學院做了一個月裸模的禰衡已經悄然離去,至少也再沒他的下落,聽人說似乎在泰山見到了他的身影。不過荀悅等人並沒有在宴會上提起禰衡,就像這次來關中的名士裏壓根就從來沒有過一個叫禰衡的。
劉福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一場宴會舉辦的賓主盡歡。席間荀悅也忍不住問起了劉福關於皇帝對一個王朝是否重要。當聽到荀悅借著酒意問出這個問題時,場麵一下子安靜下來,都望著劉福等待劉福的回答。
劉福看了笑眯眯看著自己的荀悅,反問了荀悅一句,“仲豫先生,不知荀家可有家主?”
“自然是有。”
“那荀家家主對荀家來說重要嗎?”
“呃……這個嘛……荀家怎可與國家相提並論,殿下這個比喻不恰當。”
“仲豫先生這話可說的不對,家國天下,先有家,後有國,最後才是天下,若是連家都沒有,又何來國?就如一個家族一樣,一個國家如果沒有一個主事人,那豈不是就要亂套了。”劉福笑著說道。
“那殿下覺得自己將來會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嗎?”荀悅又問道。
“皇帝做的合不合格,皇帝自己說了不算,文臣武將說了也不算,隻有百姓認可,那這個皇帝才算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殿下信奉孟子?”
“我不信奉任何人,但對孟子所言的民為重,君為輕很是讚同。一個國家,皇帝沒了可以換一個,可要是百姓沒了,這個國家也就真正滅亡了。”
“那殿下認為,先帝是個合格的皇帝嗎?”
“……子不言父過,仲豫先生覺得令尊是個合格的父親嗎?”劉福看了看荀悅,笑著問道。
“殿下果然牙尖嘴利。”
“仲豫先生也是老奸巨猾。”
一老一少對視片刻,同時放聲大笑,而伴隨著二人的笑聲,現場略顯緊張的氣氛得到了舒緩,歌舞再次響起。荀悅喝了一口酒,溫聲對劉福說道:“殿下,荀仲豫年邁,有意留在關中養老,不知殿下可願收留?”
“仲豫先生願意留在關中,劉辨求之不得。隻是劉辨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先生可願幫忙?”
“殿下請說。”
“劉辨貪心,隻留先生一人在關中尚不滿足,若是先生能為劉辨留下趙卿、臧子源兩位先生,劉辨感激不盡。”
“嗬嗬……此事若成,與我有何好處?”荀悅笑問道。
“先生若能辦成此事,興漢學院可為先生預留五個名額。”劉福聞言趕忙說道。
“且慢!”不等荀悅答應,趙岐出聲說道。
“卿先生有何話說?”
“殿下此舉是否有些舍近求遠?”趙岐瞪著劉福問道。
劉福頓時恍然,起身對趙岐深施一禮,“劉辨糊塗,還請卿先生莫要怪罪。”
趙岐滿意的點點頭,問一旁的臧洪道:“子源,你也留下吧。呂布雖是一時之雄,但終不是殿下對手,遲早會被殿下所敗。”
“對對,還請子源先生留下,也好讓劉辨可以早晚請教。”劉福連忙附和道。
劉福低聲下氣,這麵子裏子都給了,臧洪又不是禰衡那種不識好歹的狂生,猶豫了片刻後還是點頭答應了劉福的邀請。這樣一來,袁紹、曹操、呂布三人這回都做了賠本買賣,不僅沒有給劉福添堵成功,反而給劉福送去三位無論名氣還是才學都是頂尖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