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不諧音
鮮卑人前來求親以及關王劉福的答複在很短的時間內被傳揚開。[匕匕]尤其是關王劉福答複鮮卑使者的那番話,更是讓聽到的漢人感到提氣。本來是嘛,憑啥總是大漢送女人去和親?也該是時候換換了!
也在關下為鮮卑稱漢人是兩腳羊而氣憤不已的時候,有一個不諧的聲音冒了出來。認為大漢身為大國,自當該有泱泱大國的氣度,不應該與鮮卑這樣不知禮數的蠻夷斤斤計較,至於和親那更是大漢曆來的慣例,應該繼續保持。
這個觀點是誰說的已經無從查證,但這個觀點一被提出,立刻惹來了眾怒,尤其是當官府之也出現了認可這種觀點的人,更是讓劉福感到怒不可遏。
王朗,被孫策從會稽趕走的倒黴太守。在離開江東返回原以後,王朗並沒有去投奔許昌天子,而是隨同一道離開江東的華歆一起來到了關。王朗是個徹頭徹尾的儒生,在經曆過會稽的慘敗以後,他對自己的仕途已經不怎麽放在心。在來到關以後,王朗受孔融邀請,進入了興漢學院教授學子。
如今的興漢學院不同於以往,自漢武帝獨尊儒術以來,像法家、墨家、兵家、農家這些曾經大放異彩的學術門派基本都已經銷聲匿跡,但隨著劉福開辦興漢學院,這些已經快要消失不見的學派在武兩座學院逐漸興起。武學院還好,裏麵的學子多數都對兵家較感興趣。而學院熱鬧了,百家爭鳴啊,每當學院舉辦學術討論的時候,那是學院最熱鬧的時候,各種學派紛紛宣揚各自的觀點,要不是劉福命人維持場內秩序,演全武行那是肯定的。
孔融進入學院以後才發現學院內部派係林立,而且最糟糕的是,自家代表的儒派並不占據優勢。鄭玄大師身為院正必須保持立,而剩下的大儒也都有各自的立場,孔融身為晚輩,先天不足,而王朗的加入,讓孔融身的壓力減少了一半。
可孔融萬萬沒想到,王朗會不跟自己打聲招呼說出以觀點,讓儒派如今陷入了被動。不過即便後悔,此時的儒派也隻能死撐下去。私下裏雖然也抱怨過王朗的莽撞,但在人前的時候,孔融還是與王朗站在一起,哪怕是麵對劉福的時候。
對於王朗這個人,留給劉福最深印象的還是劉福在前世看三國演義的時候被諸葛亮在兩軍陣前給罵死。不過劉福卻不怎麽同情被罵死的王朗,與立場無關,而是都八十了還不消停,不在家看孫子偏偏要跑去兩軍陣前,這不是作死嗎?
本著兼容並蓄的原則,劉福並沒有將王朗的投效拒之門外,好歹也是一個飽學之士,留在學院教書育人應該還是沒問題。隻是讓劉福沒想到的是,留在學院內的王朗不甘寂寞,會在這時跳出來搞事。不管王朗這回是不是在嘩眾取寵,想要引起劉福的關注,劉福都對王朗沒有一個好印象。
關一直秉承著不因言而罪的原則,有不同意見的時候,往往會進行一場甚至多場辯論,這次也不例外。既然王朗提出了不同的觀點,自然有人去找門,一場大辯論在興漢學院內展開。
一直留在長安沒有離開的步度根聽說了這件事以後心暗喜。鮮卑雖然強大,但想要對付萬眾一心的關還是會有很大的損失。如今見到關出現了對立,這讓步度根覺得日後鮮卑攻打關的時候可以容易許多。為了激化關的矛盾,步度根決定再給這場辯論添一把火。
大辯論如期召開,劉福親臨現場,這讓許多關注這次辯論的人很是興奮。在關,劉福是無冕之王,至於大漢如今正牌的天子,在關並沒有多少人記得。劉福的出現,讓許多原本充當看客的人也紛紛開始準備起來,希望一會在辯論的時候可以露一次臉。
劉福坐在主位,低聲與一旁的鄭玄交談著。鄭玄的身體如今已經很差了,雖然有華佗、張機等人悉心調理,怎奈天壽將近,非人力可以挽回。這次大辯論,按照劉福的意思是不想讓鄭玄出席的,可別的事情可以商量,唯獨這次,鄭玄很固執,一定要旁聽,劉福也隻能答應,讓華佗、張機等人守在一旁以備應付突然情況。
主持這次辯論的是鄭玄的獨子鄭益鄭益恩,與其父鄭玄一樣,鄭益如今也在學院擔任教授,劉福有意讓其繼承鄭玄的位置,隻是鄭玄對此卻表示反對。既然鄭玄反對,劉福自然也不會堅持,反正鄭益如今的年紀做學院院正的確有點早,不過等再過二十年,那也差不多了。
鄭家是正宗的書香門第,讓他帶兵打仗那是在害他,唯獨教書育人,才是老鄭家的強項。興漢學院雖然是劉福投資興建,但真正將興漢學院撐起來發揚光大,鄭玄功不可沒,為此讓鄭家依靠學院家族延續,這是應有之義。
鄭益見時間已經快到,走到講台前清了清嗓子,大聲宣布了此次辯論的論題,大漢的和親政策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宣布辯論開始,鄭益走下了講台,擔任正方的王朗走講台,儒家學派的人是能說,王朗引經據典,說得頭頭是道,聽得台下的聽眾連連點頭。隻是讓王朗有些鬱悶的是,即便台下掌聲四起,坐在主位的劉福依然不露聲色,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心裏是怎麽想的。
正方論述完了,自然輪到反方表達自己的觀點。作為反方代表的閻忠走講台,結合實際的對王朗所提出的論點進行一一反駁。
辯論的氣氛越來越熱烈,聽得台下的學子像是牆頭草,一會認為正方說得對,一會又認為反方說得也沒錯。王朗、孔融舌戰群雄,多派聯合奮力反擊,唯有劉福冷眼旁觀。等到辯論進入了尾聲時,劉福站了起來。
一見劉福站了起來,場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劉福走講台,環視了一下台下的學子,緩聲說道“辯論很精彩,但我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和親是件好事這種觀點。自高祖至元帝,我大漢一共對外和親十五次,可和親過後,成為我大漢親戚的外族老實了嗎?用自家的貴女去討好一幫強盜,這種事情,但凡是有點血性的男兒,我想都不會認為這是件好事。和親,是恥辱,是我大漢所有男兒的恥辱。在我看來,隻有讓那些外族送女人來我大漢和親,這才是我大漢的光榮!”
說到這,劉福看了一眼台下的學子,繼續說道“你們都是我大漢未來的棟梁,日後大漢能不能強盛,要看你們是否努力。我很希望在將來,我的後宮裏會出現來自各族的美女,而這個願望,要靠你們去幫我實現。”
玩笑一出,台下學子哄堂大笑,原本好好的一場辯論也被劉福給攪和了。雖然沒有分出一個輸贏,但劉福最後所講的話卻讓眾人明白了劉福對和親的看法。如劉福所說的那樣,但凡是有點血性的人,都不會認為和親是件好事。各族之間的交流的確必不可少,但用犧牲本族女子來換取幾年甚至更短時間的和平,並且還為此自鳴得意,沾沾自喜,那類人是少之又少。
君王的意誌決定了臣民的態度,王朗這次雖然沒有辯論成功,但卻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讓他明白了自己日後要侍奉的君王在對待外族問題是什麽態度。而劉福也通過這次辯論再次潛移默化著眾人對待外族時的觀點,無論是誰,都有一定的收獲,都沒有空手而回。
夜已深,王朗還沒有休息。白天的辯論讓王朗明白了自己來關時孔融為什麽會那麽高興。經過這一次的辯論,王朗終於清醒認識到關並不是獨尊儒術。儒學在關,在興漢學院內也隻不過是一門學派,與其他學派最大的區別,隻是人員的多寡而已。
鄭大師保持立,關王對儒學興趣缺缺,作為孔家後人的孔融在關獨木難支,過多的理想化對喜歡講究實際的關王沒有多少吸引力。如今日的辯論,哪怕王朗將和親政策誇成一朵花,可隨著劉福道出大漢和親以來的成果,王朗被說的啞口無言。
沒說錯啊,十五位貴女送給外族糟蹋,結果外族還是該幹嘛幹嘛,絲毫沒有出現向高祖進言和親的劉敬所描述的那種情況。
因為是親戚下不了手?可笑!你當外族是漢人?講究個人倫情理?在外族內部,父殺子,子弑父那是稀鬆平常的事情。用漢人的道德準則去套外族,還希望外族也會遵守漢人的道德準則,用劉福的話來講是腦袋被驢給踢了,純屬癡心妄想。
一想到劉福說這話時的表情,王朗不由搖頭苦笑。君王對外強勢雖然不能算是壞事,但對臣子來說卻並不是什麽好事。
“王先生尚未安歇嗎?”門外的一聲問候讓王朗一愣,隨即驚訝的問道“張大人來此作甚?”
“奉主公之命,前來保護王先生安全。”張鬆笑著走了進來。
“……有人要對我不利?”王朗皺眉問道。
“的確有人打算對王先生不利,不過那些人不是漢人,而是鮮卑人。王先生勿要驚慌,此次鬆帶來的是主公身邊的虎衛,一定能夠將鮮卑人一打盡。”
“鮮卑人為何要對我不利?”王朗不解的問道。
“可能是他們認為王先生若是遇刺身亡,會對我關造成不利吧。”
“我不過是一教書先生,又如何能夠影響關形勢?”王朗苦笑道。
張鬆也笑道“王先生,你這樣認為沒用,關鍵是鮮卑人認為殺了你會對他們有利啊。”
“知道是哪些人嗎?”王朗又問道。
正說話的工夫,王朗的妻子拉著年僅三歲的兒子王肅走了進來。王朗見狀連忙安慰自己的妻子不要害怕。王肅好的看了看張鬆,又看了看守在門外的虎衛,拉了拉父親王朗的衣袖,小聲問道“父親,這些人是關王派來的嗎?”
聽到王肅這話,張鬆有些意外的看了王肅一眼,而王朗則伸手揉了揉王肅的小腦袋,溫聲答道“嗯,有人想要對我們不利,所以關王派人來保護我們。”
王朗沒有懷疑張鬆來這的理由,也沒有去追究張鬆帶人擅闖民宅的罪過。眾人一直等到後半夜,王肅已經在母親的懷睡著,張鬆與王朗正在對弈,聽院忽然傳出一陣聲響。
“來了。”張鬆落下一子對王朗說道。
“嗯。”王朗應了一聲,也跟著落子。
“……王先生不擔心?”張鬆盯著棋盤沉思了片刻,又問王朗道。
王朗聞言玩味的看了張鬆一眼,落下一子笑道“有什麽好擔心的?有主公虎衛保護,算鮮卑人有三頭六臂,也到不了這裏。”
被看破小心思的張鬆尷尬的笑了笑,投子認輸道“王先生臨危不亂,張鬆佩服。”
“全仗主公照顧,若不是有虎衛在外,我王朗也不會如此心安。”王朗笑著說道。
想憑幾個人幹掉王朗,鮮卑人高看了自己的勇武,戰鬥沒有持續多久結束。來行刺的鮮卑人一共五個,四個被殺,一個被擒,要不是要問口供,那一個被擒的也不會活著。事情已經辦完,張鬆告辭離去,離開的時候還帶走了王朗一家。
這是張鬆自己的決定,不怕一萬,怕萬一。自從得知鮮卑人收買漢人為其做事以後,張鬆在麵對鮮卑人的問題時會多留一個心眼。萬一鮮卑人要是在自己帶人離開以後殺一個回馬槍,那豈不是功虧一簣。王朗欣然接受了張鬆的建議,帶著妻兒隨著張鬆一起離開,去安全的地方待幾天再說。
也多虧了張鬆這個臨時決定,在張鬆帶人沒多久,又一撥刺客進入了王朗的家,結果王朗沒遇到,反而遇了被張鬆留在王府的虎衛。這撥刺客並不是鮮卑人,是真正的亡命徒,在發現遭遇虎衛之後,立刻退卻,有不幸被圍的,也在發現突圍無望後劃破自己的臉自殺身亡。
這兩撥刺客究竟是同一夥人還是分別受人指使,這隻能等抓到步度根以後才能知道。可步度根十分狡猾,早在派出刺客以前,已經喬裝改扮的離開了驛館,等到張鬆帶人前去拿人的時候,除了幾個被留下來打掩護的鮮卑人外,步度根早不見了人影。
王朗遇刺這件事在關掀起軒然大波,尤其是在得知凶手是鮮卑人,行刺王朗的目的是為了讓關陷入混亂的時候,人們對鮮卑的觀感變差,認為這是對關的一種挑釁,應該對其施以懲罰。
對於民眾的呼聲,劉福並不是太在意,這本來是預料之的,新軍組建也在這股要求報複的呼聲展開。但眼下讓劉福更感興趣的,是行刺王朗的第二撥刺客究竟是誰派來的?根據鮮卑人的口供,以及那些刺客在行刺失敗後的做法,這撥刺客應該是職業刺客。無論是自殺還是自殺前劃破自己的臉,這都是為了防止泄露消息。這種類似死士的做法除了很有職業操守的刺客組織,別人不會那麽做。
究竟是誰想要刺殺王朗?
王朗對這個問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來到關以後,整日裏除了與好友喝酒閑談,是在學院內教書,平日裏也沒得罪過什麽人,究竟是誰跟自己有那麽大的仇,竟然不惜血本的請職業刺客來對付自己,要知道職業刺客的收費可是很高的。
為了弄清楚這個問題,劉福請出海棠去與他的師兄楚河聯係,如今的楚河已經成親,也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在聽了海棠的請求後,楚河有些為難,畢竟不打探雇主的信息是刺客這一行的行規。
“我不用你告訴我誰是那些刺客的雇主,你隻需要給我一個提示,讓我知道究竟是哪家刺客行館竟然膽大到刺殺我的臣子。”劉福善解人意的對楚河說道。
“殿下知道了後準備做什麽?”楚河試探的問道。
“也沒什麽,是準備讓他們付出代價,既然敢伸手,要有被人剁手的覺悟。敢接刺殺我臣子的買賣,那要有被我報複的心理準備。楚河,我不妨實話告訴你,你告訴我是哪家刺客行館接了這次買賣,那我針對的隻是那一家,你若是不說,那不要怪我報複的時候打擊麵廣一些。”
“……請殿下給我一點時間。”楚河猶豫了片刻,對劉福懇求道。
“你要找人商量那去吧,不過我隻給你一天的時間,明早如果你還沒給我答複,那不要怪我不跟你講情麵。”劉福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