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番外篇花開不記年12

傳聞的可怕,與無知者的繪聲繪色傳播,總會讓人當局者迷。

這一天,魔宮迎來黑曜大人第一百零八次的挑戰,同時也迎來了青龍上君地一百零八次的獲勝,魔宮的仆人望著那個從坑裏爬出來的狼狽男子,每每對他堅韌不拔的精神豎起大拇指。

若用一句話來形容黑曜的精神,隻有找虐,更找虐。

青龍上君有趣的望著黑曜,不得不說這人勇氣可嘉,麵對一次次的失敗,還能越挫越勇,著實是個好玩的人。難怪在他蘇醒後遊曆三界六道,大家都說隻要和妖家的人在一起,就不愁轟轟烈烈和樂子。

見識了風君舞和帝九君的“相愛相殺”,再到紫緣風的“風流守候”,現如今的黑曜與念舞,也是一對有趣兒的組合……

思緒一轉,青龍上君和黑曜同時感受到一股波動,紛紛挑眉看向東南方。

天空飄散著一瓣瓣聞之欲忘的彼岸花,九幽冥界的寒氣拂來,清傲魅姿的女子從汪藍的海幕裏踏出,她給了黑曜一個擁抱,又給了身為她未婚夫的青龍上君一個親昵的額吻,便直奔勤政殿而去。

對於念舞的冷淡,兩個男人有些發懵,待看見海幕裏走出來的老臣,兩人終於明白一直閉關的女皇,為何如此冷淡。

原來是忠於北域的老臣,看最近黑曜動作太大,不得不找回女皇來重振朝綱。

厚厚堆積的奏折,都是出自黑曜之筆,每個命令都是利於南域的,都是把北域魔軍當槍使的政策,也難怪臣爺爺會把她從冥界挖回來主持大局,照這麽個放權法,怕是用不了幾百年,整個北域的權利都會被黑曜架空了。

吱嘎,勤政殿的大門被推開,耀目的陽光照射在那正襟危坐的清魅少女身上,邪厲男子邁著優雅步伐而來,手裏端著的是她喜歡的吃食,一如多年前,扮演了一個合格的臣子、仆人、以及半路出家的領養人的身份。

念舞放下朱批的折子,慢條斯理從龍椅上走下來,順手拿過一塊杏仁酥,懶懶的坐在台階上,沒有發表任何黑曜“吃裏扒外”的言辭。

仿佛時光依舊停留在許多年以前,那個懵懂、信任、相依為伴的光年裏。

少女舔了舔手上的糕點碎屑,俏魅的還像那個剛剛登基成為女皇的熊孩子,稚嫩、青澀、異常聰明卻總是偷懶的把該她承擔的責任,丟給她身邊的黑曜哥哥。

“折子我看了,臣爺爺那裏我來搞定,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

撫了撫裙擺,念舞伸了個懶腰,正打算走人,手卻被人抓住了,“不許走。”

低沉似醇厚美酒的嗓音自頭頂傾瀉,邪厲男子目光過分複雜,讓念舞輕笑起來:“黑曜哥哥,我閉關那麽久,你不會想我一回來就和那些折子相親相愛吧!”

做出一個慘兮兮的表情,清魅少女繼續放權的態度,讓黑曜皺了皺眉:“你就那麽信我?”

不問他這麽做的原因?哪怕他代她行使的權利,是在將她推向成為昏君的道路上?

“黑曜哥哥,妖家人一向大方,隻要我不覺得是個問題,妖神外公也不會有什麽意見。”念舞低頭瞅了瞅被扣著的手腕,眉眼動了動,唇邊的笑容如夢似幻。

“我不相信沒有人告訴你,我的本名不叫黑曜,而是魔曜。”

黑曜主動打破了橫隔兩人間不願解開的麵紗,定定望著自己一手照看大的熊孩子,快兩百歲了容貌和氣韻仍舊停留在少女時的模樣,可是從她閉關以來,黑曜發現很多東西變得不同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他第一次對青龍上君提出決鬥開始,這個一直信任他的熊孩子似乎在躲他,不要說那些忠心的老臣,就是他都是被一句“閉關”而打發,繼而見不到她。

“重要嗎?”

“難道不重要?”如果念舞知道他的本名是魔曜,就應該知道如此放權給他意味著什麽。

念舞挑了挑眉,主動卸開黑曜握著的她的手掌,“黑曜哥哥,就算我說介意,你的立場會改變嗎?”

邪厲男子皺眉,身為南域的少主,他的立場是沒資格改變的,他生來便是為南域鞠躬盡瘁的,隻不過他很在意自己一手照看大的小丫頭的想法。

“既然無法改變,你不可能退步,我是那麽依賴你,當然是我來做退步了。”

念舞無奈的攤開手,笑的有些賴皮:“黑曜哥哥,你教我權術與如何作為一個女皇,我當然明白這麽做是不夠理智,但是你也知道我的誌向從來不是成為女皇,而是偷懶躲閑。”

揉了揉眉心,黑曜皺眉,有點匪夷所思的道:“所以你就這麽敗家?”

“這叫什麽敗家?難不成黑曜哥哥還會害我?”

“不會。”

“那不就結了,隻要我還是女皇,北域交給你打理我放心。”

“……”

似是而非的談話落幕,念舞女皇回宮的消息傳開,同時讓入住北域的風瀅公主得知,這位與黑曜從小一起長大的柔婉女子,來到了勤政殿。

“曜。”

埋首批閱的黑曜抬頭,看著如陽光溫暖的女子,“看來你也聽到念舞回來的消息了。”

“如今北域雖說在你的掌控,畢竟她才是正統的女皇。”就算那位任性的女皇放權給黑曜,繼而讓黑曜下達了北域與南域聯盟,同時圍剿魔君夜殘的勢力,也不代表這個小丫頭會一直這麽聽話。

“念舞就像是我的孩子,她信任我,而我不會害她,隻要不踩過這個底線,念舞永遠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風瀅眉目閃過一抹幽光,麵前邪厲男子過分的自信,讓她皺了皺眉,“曜,難道你沒有想過,一個人過分信任一個人,這背後也許不是多年的親情羈絆嗎?”

“那是你想太多了,念舞從小就把喜歡我掛在嘴邊,妖神和她那對父母又是經常仙遊,從小她就跟在我身邊,小丫頭隻是把我當成了不可或缺的親人,不會是你想的那樣。”

“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兩人的對話,不到半個時辰便傳入了念舞的耳朵裏,掃了眼為靈魂形態的魔魂,清魅少女手中仿佛鮮血滋養的花兒被撚碎,化作清風飄散。

“不可或缺的親人?”低低一笑,清魅少女眸光閃了閃。

“主子?”

“你先回冥界,叫下麵的人繼續找緣風小姨的轉世。”

“是,那主子何時回去?”

“稍後便回。”

魔魂點頭,化作了徐徐的花浪消失,念舞則是衣袖一拂,偌大的宮殿裏站滿了周身彌散幽冥夾雜魔氣的魔魂,“你們給我把風瀅安插宮裏的人找出來!”

“是殺還是監視?”

念舞挑了挑眉,危險的笑了:“先監視吧。”

“是。”

一眾魔魂領命離去,念舞推開了窗戶,望著遊走在魔宮裏的魔魂,而所有魔仆毫無察覺的模樣,唇邊的笑依舊飄渺夢幻,卻多了不易察覺的危險。

當晚,女皇回宮,魔宮舉行了盛宴,作為盟友的風瀅公主也在此列,璀璨的燭光,曼妙的歌舞,南北兩方的朝臣似乎都在較量著,不知話題怎地就說到了攻打魔君夜殘的話茬上。

“既然女皇收關歸來,我等還望女皇禦駕親征,震我北域雄風。”

請奏的朝臣此話一出,整個北域的朝臣頓時麵色一變,紛紛期待著看向念舞,而前來赴宴的南域朝臣則有誌一同看向了一直代表北域說話的黑曜,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從念舞閉關以來,雖說黑曜代替女皇主張和南域聯盟吞並魔君夜殘的疆土,但是往往殺陣殺敵的都是北域魔軍,而南域的魔軍不出力不說,還在後麵撿便宜,早就讓這些將軍不滿了。

就算女皇擺明寵信家臣,可這個家臣橫看豎看都像胳膊肘往風瀅公主那裏拐,又怎麽叫他們心裏服氣?更甚者,這個風瀅公主仗著跟黑曜關係不錯,老是對他們指手畫腳,當他們北域沒人不成?

“禦駕親征?”

念舞玩味的把玩手中夜光杯,纖細的手指摩挲杯沿,懶魅的看向南域眾人看戲的臣子,清冷的光停留在風瀅身上,又轉向黑曜身上:“黑曜,你的意思呢。”

“我不讚同女皇禦駕親征,魔風四將修為雖不足五百年,可是合力卻抵得上一個修為三千年的高手,而女皇乃北域驕傲,麾下隨便一個臣子都能降服,根本不值得女皇親自動手。”

黑曜此話一出,南域的朝臣驟然一變,紛紛看向了溫雅柔婉的風瀅公主,黑曜是南域少主的身份,雖說沒有被點破,但是南北兩域都知道黑曜的身份,他的反對自然引起了南域朝臣的不滿。

這分明是護短,難不成魔曜少主真如傳聞一般,喜歡上了這位年少的女皇,繼而“寡情薄意”拋棄風瀅公主?

凝滯的氛圍漸漸變得微妙而曖/昧,北域的朝臣也是訝然的挑眉,似乎沒想到黑曜會持反對,不過這又能代表什麽?

之前,黑曜所有一切的命令可是向著南域,如今女皇歸來,或許也隻是表麵上討好女皇而已……

然,下一刻,黑曜接下來的話,卻叫所有人詫異,以及讓風瀅公主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