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北宮熊
王石三人呼啦一聲站起來，對視一眼，臉上露出截然不同的神色。//
王石並不太擔心。
羌人不是惡魔猛虎，若羌人真是來找麻煩的，一刀一個宰了就是。唯一憂慮的是，王家村的村民可能會遭受損失。
李老則想起來王家村時，在富平路上的遭遇。他還記得，當初那些羌人十分崇拜王石，還曾承諾要來尋王石，討教武藝雲雲。
至於老村正，則滿臉憂慮。
嘴裏還不住的念叨：“還沒到秋收呢，咋就來了呢？”
王石聞言，怔了怔，道：“什麽還沒到秋收？”
老村正皺眉道：“以往每年秋收時節，羌胡才來村子收稅...”
“收稅？”
王石一臉驚詫。他還以為王家村多麽隱密，感情自己一廂情願啊。
“嗯，”老村正道：“若不是年年都被搜刮一番，俺們村子也不會這麽窮了...”
王石聞言釋然。
也對。如果沒有額外支出，依著村子自給自足的生存模式，絕對不會出現餓死人的情況——要知道，王家村土地肥沃，水資源豐富，即便遇上災荒，也有些收獲的。再加上可以打打魚，打打獵，萬萬是不可能會餓死人的。可老村正卻時常抱怨世道艱難，前幾年經常有餓死人的情況發生呢。
這讓王石想起了李老家所在的漁村，不也是這種情況麽？
這下王石不淡定了，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少待一會兒...”王石大步走進屋，出來的時候，手裏提著那杆大槍，道：“你二老就在這兒呆著，我去看看。”
“一起去罷...俺老頭子可是村正。”老村正一臉堅定。
“俺也去湊湊熱鬧。”
王石見狀，也不勉強，點了點頭，大步走出了門。
這時候，村子裏所有人都知道了羌人到來的消息，一股子慌亂的氣息彌漫開來。
有人看見了老村正，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連忙上前。
“這可咋辦才好？家裏沒有餘糧，若是...”
“村正老叔，你得拿個主意呀...”
老村正一心為王家村，勞碌了幾十年，所以在村民的心目中，地位頗高。
隻見他臉色一肅，喝道：“急個啥！都安靜點。老弱婦孺回家呆著，青壯跟俺來。”
村人們一聽，該散去的都散去了，老人婦人約束孩子躲在家裏，青壯們都拿著叉子鋤頭跟上，一路越聚越多，到村口的時候，全村的青壯都攜帶了武器，聚攏在了老村正他們身後。
大棗樹下，十幾騎羌胡呆著無事，正在嘻嘻哈哈閑聊。大牛和幾個青壯則戰戰兢兢呆在一邊不敢動彈。
老遠望見王石等人身後這一大群拿著武器的村民之後，羌人們也緊張起來，都翻身上馬，拔出了腰刀。王大牛幾個連忙跑了回來，迎上了王石等人。
“怎麽回事？”
老村正見隻有十幾騎，心下疑惑，往年來搜刮的可都是五十騎以上，就是為了防備村民反抗，要知道，這北地，可是民風彪悍。於是連忙問大牛。畢竟，大牛幾個是最先接觸這些羌人的。
“爹，這些羌人說是來找人的...”大牛道。
“說是找人，誰知道這些畜生想要幹嘛，所以俺們就讓鐵蛋他們報訊...”
幾人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個通透。
“石頭，他們定是來找你的。”李老低聲道：“還記得回來的路上，經過富平時，那些羌人所說嗎？”
王石一怔，心裏也大致明白過來。
當下，王石對老村正道：“老叔，你先讓大家夥別激動，免得釀成禍患，我先上去交涉一番再說。”
老村正看了他一眼，片刻後道：“好罷，你要小心。”
王石哈哈一笑：“沒事便罷，若真是來找茬的，叫他們來得去不得。”
言罷，王石提著大槍，大步迎了上去。
那些羌人先前還有些緊張。畢竟，麵對的可是數目接近一百的彪悍村民，他們隻有十幾騎，如果打起來，誰勝誰敗還不好說呢。這時候見有人獨身上前，都稍稍放鬆了一些。
其中一個羌人眼睛一亮，繃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側臉對被十幾騎圍在垓心的一騎道：“少首領，就是此人。”
“哦！？”
那少首領聞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正行上前來的王石，道：“身材倒是雄壯，卻不知是否真有你說的那般本事。”
“少首領，俺圖古何時在你麵前撒過謊？”那人立刻辯解道：“再說又不隻我一人，不少族人都是親眼所見呢。”
那少首領略微頷首，道：“漢人不是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試試不就知道了？”
“可是少首領，萬一激起對麵那些漢人的憤怒，俺們倒是死不足惜，萬一...”有人實話實說，擔憂道。
“嗬嗬，咱卸了刀兵，用拳腳領教。”言罷，那少首領將腰刀入鞘，並解了下來，掛在馬鞍上，迎著愈發接近的王石，大聲道：“我曾聽聞這村子裏有個勇士，有萬夫不當之勇，今日前來領教！”
十幾騎羌人也跟著解了刀兵，空手而對。
王石一看，怔了一怔，又聽聞那人喊話，心中更是明了。當下將大槍插進地裏，也空手而對。
“如何領教？”王石道。
那少首領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分兩場，先步戰，後馬戰。咱十五人打你一個，敢不敢？”依著他的想法，如果眼前此人真有些本事，他們十幾個輸在了步戰上，但卻自信能在馬戰上贏回來。
王石笑了，暗道此人還有些機靈，道：“如你所言。”
“好！”那人撫掌大笑道：“下馬！”
十幾人立刻下馬，整齊劃一。
王石走上前，與他們相隔一丈，停了下來，道：“來吧。”
其實王石本不想和這些人動手的。武功是用來殺人的，又不是表演。不過這些人能打聽到王石的下落，並找上門來，恐怕不是那麽容易打發的了的。想想隻能如他們所願了。
不過再一想，王石心中又剔透起來。湟中義從現在占據北地郡，可以說是地頭蛇。如果能把眼前的羌人折服，使自己名聲傳開，說不定對於村子還有些好處。畢竟，現在王石知道，村子並不隱密，如果能用名聲鎮住一些心懷不軌的人，也是好的。
十五個羌人呈半圓形緩緩圍了上來。
不知誰大喝一聲，十五人行動一致，合身撲向王石。
不遠處，村民們也早聽到了王石等人的交談，心裏放鬆之餘，也眼巴巴的看起戲來。
乒乒乓乓一陣亂響，場麵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傻眼了。
原本以為應該是好一場龍爭虎鬥，沒想到眨眼間就分出了結果。
隻見王石在場中負手而立，十五個羌人都哎喲哎呦的，散落了一地。
哄！
村民們炸開了鍋。
“尼瑪，石頭這小子居然這麽厲害！”王麻子驚詫道：“難怪剛才那些羌人說什麽萬夫不當之勇，俺還以為特意找茬來著，沒想到還真是啊！”
老村正臉上綻開了一朵花。
如果王石真如這些羌人所言，有萬夫不當之勇，今日之事傳開之後，以後村子就安全多了。
對於王石來說，這第一場較量，連熱身都算不上。這些個羌胡本身力氣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其中那個年齡最小，約莫十七八歲的，雙拳有三百斤力氣。比一般人要強得多。
不過他們的技巧不行，速度也不夠快，對上王石就不夠看了。撲上來的時候，被王石閃電般出了十五拳，拳拳到肉，給打飛了出去。
王石是手下留情了，隻是把他們打痛，並沒讓其受傷，否則這十五個人早就死了，哪兒還能哎喲哎呦的叫喚。
過了好一會兒，羌人們緩過氣來，都爬起來，活動了一下，感覺沒啥大礙，心裏認同王石的同時，也感激他手下留情。
“勇士果然厲害！”那最年輕的的少首領鄭重的拱了拱手，作了個揖，臉上有些紅：“不過還有一場比試，請！”
雖然輸了，而且輸得稀裏糊塗，但這騷年並沒氣餒。
羌人可是馬背上的民族，騎戰比步戰厲害了不知多少倍。所以，雖然王石厲害的不行，但他還是有點信心能找回場子。
王石不以為忤，要打，就要將他們打服氣，做事就要做周全，所以王石等他們都上了馬，就讓大牛將他家的毛驢給牽了出來，騎了上去。
諸人一看，頓時無語。
尼瑪，騎戰居然騎毛驢，前古未有啊，有木有？
王石先向十五騎羌人道：“我們村子窮，沒馬匹，隻能以這毛驢代替，不要見怪。”
其實不是沒馬匹，王石家還有三匹駑馬呢，不過他家最遠，嫌麻煩，取就近原則。而且對他來講，要對付眼前這些人，有沒有坐騎，坐騎好壞都無所謂。
說這句，其實是多餘的。王石以為，自己騎個毛驢，恐怕會讓這些羌人以為自己是輕視他們，才有了這番解釋。
而那少首領則暗自歡喜。
如果王石有好的戰馬，他還怕找不回場子，如今王石以毛驢出戰，他的信心就大了許多。
一聲呐喊，王石手提著一根木棍子，一夾驢腹，衝了上去。
十五騎羌人也舉著帶鞘的刀衝了上來。
不過結果可想而知。
王石的武藝本就是槍拳，練武之初也是從紮馬步開始。當初為了練武，還專門飼養了馬匹，騎馬以體會其真意，空間裏的馬群就是這麽來的。
所以王石在驢背上靈活自如，上下閃躲。一根木棍耍的精彩絕倫，一點一個準，一路橫掃，當他鑿穿騎陣之後，場上就隻剩下十五匹馬，而十五個羌人則又趴在地上哎呦哎呦起來。
村人們哄然大笑。
羌人們則無地自容。
那騷年有些肚量，哎喲了一陣，感覺身體沒啥大恙，就起身抱拳，心悅誠服道：“俺們心服口服！勇士之勇力，的確是萬夫難敵！”
王石嗬嗬一笑，道：“切磋罷了。”
王石也看出，這些羌人確實沒有惡意，所以便道：“到咱村子，就是客人，如果沒啥急事，就到我家吃頓便飯吧。”
本來王石是客氣之語，沒想到這些羌人歡天喜地的答應了。
王石無語，隻得帶著他們往自家走。
這時候，老村正也讓村人們都散去了，跟著一起往王石家走。
村人們則興奮不已。隻道自家村子出來**，以後那可就安全多了。
到了王石家，分賓主做好，羌人們自我介紹起來。
其中，那個叫圖古的，就是當初王石從富平回來，被王石教訓了一頓的羌人之一，難怪王石覺得有些眼熟。
而那個領頭的，居然是湟中義從首領北宮伯玉的小兒子，叫北宮熊。那圖古是北宮熊的侍從，也是湟中義從麾下一個小部落的頭領，當初被王石的凶猛所震撼，回去就大吹特吹，這才引來了這回羌人臨村的事兒來。
諸人聊了一會兒，吃過飯，北宮熊居然要拜師。
王石本不願答應，可挨不住老村正的眼色。連李老也在一旁幫腔。
王石理解兩老的意思。
這北宮熊是北宮伯玉的兒子，那麽在北地郡就是一等一的人物。隻要能跟他拉上關係，以後王家村的日子就會好過許多。可是王石隱約記得，這湟中義從的北宮伯玉和李文侯似乎在漢末亂世的早期就玩完了，如果跟他們扯上關係，指不定會遭到池魚之殃。
不過老村正和李老的意思王石不好反駁。再說了，縣官不如現管，湟中義從還沒玩兒完呢，就當下來說，能跟北宮氏扯上關係，好處還是很大的，於是斟酌片刻，就答應了。
北宮熊自然歡喜不已，當下表示，以後王家村的‘稅收’就免了。這可把老村正高興壞了，胡子都翹了起來。
下午，一行羌人和王石討論了一會兒武藝，就打馬回去了。
北宮熊說要回去告知他的父親一聲，然後每個月都會來王家村住半月，向王石學習武藝。王石自無不可，點頭答應了。
一行羌人走後，老村正把消息就傳遍了全村。
所有村人都興奮不已，都道好日子來了。對王石也更加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