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申出獄。

這則消息自然被反米雪冰城聯盟的那些茶商老板得知。

此時此刻,他們正湊在一起。

商量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諸位,這米雪冰城的老板已經出獄,不知道各位怎麽看?”

一座酒樓的包廂中。

趙小高身為反米雪冰城聯盟的盟主,率先開口道。

在其周圍,坐著的都是茶商老板。

他們都是勳貴氏族的人,出身高貴。

如今竟然拿一個外來商人沒有絲毫辦法。

“依我看,不如直接跟那何申拚了,他這麽幹下去,咱們生意還怎麽做?”京城趙家的茶商老板怒道。

“話雖如此,可這何申目前動不得啊!”

“諸位,可別忘了,此事可是驚動了陛下,那秦家滿門被斬,實屬讓人意外。”

當即之下,就有人提到剛被滅族的秦家。

遙想當初,秦卉身為戶部尚書,背後更是有著百年勳貴氏族秦家,膝下兩子。

一個戶部侍郎。

一個大理寺少卿。

短短一兩天內。

這般氏族勳貴,便不複存在。

很顯然,這是乾帝在敲打他們。

如果在這個時候在做出什麽事露出雞角,恐怕最終要落得跟秦家一樣的下場。

“那就任由這何申踩在咱們頭上拉屎不成?”

“米雪冰城隻要在一天,咱們的生意就要被耗一天,賠一天的錢。”

“各位,別忘了,這些錢,有一部分可是屬於太子殿下的!”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

且不僅如此,就連祭酒的乖孫張若筠也在其中。

“哼,區區賤民,縱然有二皇子為靠山又能如何?”

“我等背後哪一個不是勳貴氏族?”

“我爺爺乃當今國子監祭酒,我父親乃大理寺卿,位列九卿,區區何申,他算是什麽東西?”張若筠眸光閃爍,殺意蒸騰。

秦家與他們張家比起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若是秦家乃百年勳貴。

那他們張家,便是開國以來,就已經存在。

傳承千年。

是真正的世家!

人脈不僅僅在大乾!

遍布景國、燕國等。

張若筠雖說隻有二十三四歲,可卻掌管著張家在大乾的所有生意。

這茶商,不過隻是其中一樣。

而他,更是張家最小的嫡係子孫。

“張公子,我等自然知曉您張家位高權重,人脈遍布各國,可是……這裏是大乾,一切都要看陛下的意思!”

有人聽到張若筠話語這般囂張,頓時麵色變了又變。

他們可不像張家那般,千年世家。

底蘊深厚。

就如趙小高,其實就是太子身邊的一條狗。

沒有太子,他屁都不是。

“真是讓人惡心啊!這個何申,實在是該死,敢觸碰我張家的利益,我要讓他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世家!”

別說何申。

就連太子見了他,都要稱呼一聲張兄。

何申算是什麽東西?

“這麽說來,張公子想獨自一人解決何申?”趙小高聞言,頓時眉頭一挑。

張若筠,這可是京城小霸王。

別看祭酒張若之畏懼乾帝,可在張家眼中,縱然京城張家被滅,對其也無傷大雅。

而這。

便是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此事本公子自有打算,這個何申,若是不識好歹,本公子定然讓他家破人亡!”冷哼一聲,張若筠起身便離開了包廂。

這不僅僅是他的意思。

更是他爺爺張若之,大乾祭酒的意思。

皇宮。

禦書房。

太監總管曹正淳恭敬的站在這裏,隻聽他匯報道:“陛下,內廠傳來消息,秦家被滅族之後,不少官員都曾前往東宮,還有一些人私下會麵,同時……在東宮周圍,有不少高手出沒。”

京城內的那些人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

可他們絕對想不到,自己的所做作為,全部都在內廠的監視下。

且不僅如此。

乾帝還掌握著一股比內廠更加可怕的存在。

影密衛。

一個隻存在傳說中的勢力,迄今為止,還未有人見過。

將手中毛筆放下,乾帝起身將桌上剛畫好的一幅畫拿了起來,接著臉上露出讚歎之色道:“來,曹正淳,你覺得朕畫的這幅畫,如何?”

略微抬頭,隻見乾帝手中的畫卷上畫著一群狼,而這群狼,則是將一名手持火把的青年人給包圍著。

畫自然是栩栩如生,每一匹狼的眼睛都透露著凶狠,帶著血腥的光芒。

而那名手持火把的年輕人,除了手中的火把,在其身前,隱約能夠看到地麵的草中,露出了鋒利的尖刺。

曹正淳不敢過多揣摩聖意,故而趕忙回道:“陛下的畫功已經入化境,此畫中的青年與狼,猶如要活過來一般!”

乾帝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接著便直接將這幅畫給撕碎,丟到了一旁。

“曹正淳,這個馬屁,朕很不喜歡!”

“有些人總是認為自己很聰明,聰明的以為能夠掌握大局,可他們的奇盤太小,小到隻有彼此之間的利益。”

“但朕不同,朕以天下為棋局,哪怕麵對再凶狠的對手,也要尋出那一線生機!”

他是大乾的皇帝!

一生戎馬,是殺出來的。

五年前,他差點就死在了戰場上。

為的是什麽?

還不是能讓大乾永遠太平?

開疆擴土,乾帝又何嚐沒有想過?

但其餘三國始終認為大乾最好欺負,甚至是想先滅大乾,從而展現三足鼎立之勢。

京城中的這些百官看到的,隻是大乾!

不!

有可能隻是京城。

而他,

乾帝!

看到的卻是一望無際的世間。

可大乾的內部早已腐爛,群臣隻為自身利益,從不考慮百姓死活。

若無百姓何來主君?

若無主君,又何來的國家呢?

百官看不到的,乾帝能!

百官想不到的,乾帝也要想到。

百官能做的事,乾帝不能!

這便是帝王!

一個合格的帝王,應該思考,從而窮極一生去麵對的難題。

可是。

帝王終究也隻是人。

是人就有生老病死。

隨著年紀的增長,乾帝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體力大不如從前了。

而今體內傷勢還未徹底愈合,這也就導致他越發的力不從心。

大乾。

需要一個強大的繼承人。

太子林夕騰。

明顯是不合格的。

也正因如此,乾帝將目光轉移到了二皇子林夕夢的身上。

可他的這位二皇子。

太勢薄了。

無人用力。

母族更是普通百姓人家。

孤立無援。

又怎能與太子抗衡?

在何申被釋放前,乾帝嗬斥清流派係的諸多官員,那些人離開後。

他曾悄然去過大理寺。

在何申那裏。

乾帝得到一句話。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僅僅這一句話,乾帝心中便已然認可,何申當有帝師之才。

可何申的出身太微弱了。

寒門。

這種人若想為帝師,輔佐新帝。

太難了。

連自身活著,都無法保證。

這大乾朝堂的複雜程度,遠非尋常人所能想象。

各大勢力盤根錯雜。

若無乾坤之才,他若離開,恐大乾將不複存在。

“陛下,您……”曹正淳聞言,愣了下神。

然而,乾帝歎了口氣,再次坐了下去:“大乾人才凋零,已然斷層,這些勳貴把握資源,壟斷人才,縱然有那麽一兩個頭角崢嶸之輩,也很快就被他們招攬去,亦或是……不知所蹤。”

“他們……真的以為朕什麽都不知道嗎?”

乾帝咬牙切齒。

有些人。

是真正的蛀蟲。

他們在吸血,吸大乾的血。

一口又一口。

直至大乾滅亡。

這並不是乾帝所想看到的結局。

而今,他還在,還能做很多事。

秦家……

隻是一個開始。

除此之外。

他押寶與何申。

認為何申能一改大乾之勢,清掃蛀蟲。

“這是朕的天下,百官其心各異,邊境三國虎視眈眈,太子不堪重用啊!”

自十歲登基以來。

乾帝從未停歇過。

改變大乾。

拯救與大乾水火。

可是。

他終究隻是一個人。

這注定將會是艱難的過程,非一代人所能改變的。

他能做的,僅僅隻是為後麵的人鋪路。

“近些時日,城外的災民越來越多,朕這裏的奏折,都快堆成山了!”

“太子在做什麽?”

“還在勾心鬥角,在玩弄權術,時時刻刻盯著小二啊!”

在這一刻,這個大乾的天。

好似泄了氣的皮球。

筆挺的身姿,竟有些彎曲。

那張充滿威嚴的臉上,皺紋也越來越多了。

是了。

陛下也是會老的啊!

曹正淳心中感慨。

“陛下,您永遠都是大乾的陛下。”曹正淳眼眶有些濕潤。

頗為心疼這位大乾皇帝。

他是看著乾帝長大的,又怎能不知乾帝身上所肩負的是什麽?

可他僅僅隻是一個宦官。

隻能看著。

“朕……心急如焚,求賢若渴,朕需要時間!”乾帝龍目如火炬,眉宇之間全然都是憂愁。

“召……那個人回來吧!”

就在此時,乾帝忽然開口道。

“那個人……”

曹正淳的臉色變了又變,一雙渾濁的眸子,閃過一絲震驚與不可思議。

“那個人,或許能幫得上小二,能助何申一臂之力,日後輔佐小二!”乾帝下了很大決定。

“可那人戴罪之身,若在殿下身邊,恐對殿下不利……”

思慮再三,曹正淳還是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