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5日,北京國際蔚藍航空學校,殷翔的母校。
回到校門口,他下車看到寬廣的校門,深深感歎:“兩年了,我的母校,我回來了。”
“隊長!”一個激動的聲音在遠處大叫,兩個人樂嗬嗬地跑了上來,“哎呀,殷翔隊長,真是你啊!”來的正是羅揚和張德明:“幾時回來的?怎麽都不通知一聲?是不是放假啊?對了,那邊的洋妞怎麽樣?有沒有給我們帶著美國禮物回來……”
兩人一口氣問了七八個問題,兩年多過去了,還是那個德行,殷翔嗬嗬笑道:“我說你們讓我喘口氣好不好?”
“行,走走走,教官他們看到你還不高興死了。”兩人推著他往裏麵走去,剛經過教學樓時,一個驚喜的聲音尖叫:“殷翔!”
“皮小宇!”殷翔看到他連忙迎上去,兩人親切擁抱。
“哎呀,你回來怎麽都不說一聲,我們去接你呀。”
“就是不想麻煩你們。你還好嗎?”
“還好啊。”皮小宇推著他,“快走,薇薇要是知道你回來了,還不激動得暈過去。”
殷翔道:“我還是先去看看教官和我父親他們。我父親身體沒事吧?”
“你父親比以前好多了。”皮小宇道,“教官和校長常常想念你呢,不過,你要是不先去看薇薇,我怕她會生氣哦。”
“她沒這麽小氣吧。”殷翔笑道,“生氣我再去哄她。”
學友重逢,實在有太多話要講,可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殷翔忽然遠遠看到在教學樓後的操場上,有兩個穿著軍裝的熟悉的身影。
“雷教官?韓鐵?”
雷教官站在一排學員麵前,韓鐵站在他身後,在他們麵前,是一排身穿軍裝的學員,雷教官大聲道:“各位同學,在這次假期軍訓期間,我們特意從中國航天特種軍工研究所請來了年輕的研究員韓鐵中尉,擔任你們的指導員,本次軍訓的目的是磨煉大家意誌,開拓視野,增加知識麵,韓鐵中尉對於軍用飛機機械方麵知識有很深的研究,這兩年來取得過多次獎項,希望大家與他多作交流,現在大家鼓掌歡迎。”
學員鼓掌,但掌聲稀稀拉拉,不奇怪,韓鐵同他們相比,年齡也就大了一兩歲,說他是資深研究員,實在難以置信,多數學員流露出不屑一顧。
雷教官回頭看看韓鐵:“嘿嘿,現在的學生可都是很難教的,來,說兩句吧。”
韓鐵上前:“大家好,我沒什麽好說的,希望大家多多互相學習,平等交流,所有問題,都可以自由地探討。”
隊列中有學生果然立馬提問:“報告指導員,我有問題。”
“請問。”
“您的槍法怎麽樣?”
“槍法?”韓鐵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槍法似乎與你們專業不符,為什麽提這個?”
雷鐵在一邊道:“在這次軍訓中,我們有實彈射擊項目。”他還真從腰間抽出手槍,“看看,現在的孩子都喜歡這個。”
韓鐵道:“我很少開槍,估計是不行。”
那學生問題頗為尖刻:“作為軍人,槍都不會開,恐怕不算資深。能不能請您表演一下您的槍法?”
韓鐵剛想說不行,但雷教官好像存心要讓他難堪似的把槍遞上去:“韓上尉,就讓學生們開開眼界吧。”
韓鐵笑了,他接過槍,瞄準遠處的標靶,砰砰幾聲,全部脫靶,沒一顆打中。學生們一陣哄笑,韓鐵的威信想必要一落千丈了。雷鐵也笑了,他就是要看看,精明的韓鐵如何來應付這樣的局麵。
這時韓鐵做了個奇怪的動作,他把雙手背在後麵,原地兜了一圈,再麵向學生們,舉起手中的槍道:“你們知道我最近在幹什麽嗎?”
學員們麵麵相覷,沒人回答。
“我最近與研究所的眾多同仁一起在研究殲12戰鬥機,它的性能將超越美國的F22.相比俄製蘇27戰鬥力也強了一倍。它的火控雷達可以同時跟蹤12個以上的空中目標,並引導激光製導炸彈對目標實施打擊,完成這一切,它隻需要零點幾秒。”
“在未來的戰場上,我個人認為,空軍將是主力,而上佳戰鬥力的飛機將成為國防最重要的項目之一,對你們來說,可能我不會用手槍是很丟臉,但以我的職業來說,手槍對我的用途,是我在有負於祖國和人民,沒有完成應完成的任務時,用來自殺的。那個時候,我的手槍肯定能打中目標。”
學員們眼光變了,這時他們感到麵前這個形象又高大起來,有種高高在上的仰視感,雖然他不會開槍,但這個年輕的軍人,並不缺少軍人的熱血忠誠。
雷教官看到學生們態度的變化,高聲道:“好了,現在暫時解散自由活動。”
學生們解散,雷教官走到韓鐵跟前:“我教了這麽多年書,也沒你這麽會說服人,我認輸了。”
韓鐵笑道:“雷教官,你就別寒磣我了。”
這時兩人身後響起了掌聲,他們回頭看到殷翔和羅揚他們走上來,殷翔邊鼓掌邊讚道:“精彩的演講。兩位,好久不見了。”
雷教官與殷翔的眼神接觸,有些異樣,這種異樣在與別的學生接觸時是沒有的,人同人不一樣,對一般人來說,一年半的時間,說長不長,還不足以讓他有什麽滄海桑田的感覺,但對殷翔不同,他在這不長的時間裏經曆了太多,去過太多的地方,也令得他們仿佛分開了很久一般。
“你算不算衣錦還鄉?”韓鐵看看這對師生,有點調侃的味道。
“這倒不重要。”雷教官走到殷翔麵前打量了一番,“重要的是這小子又變得不一樣了。”
韓鐵對殷翔道:“你知道嗎?早幾天前,我和他們還在說,等你回來,要好好宰你一頓。”
皮小宇三人大聲起哄:“沒錯,像殺豬宰羊一樣宰。”
殷翔笑:“韓鐵,一段時間不見,你話變多了,我記得從前韓鋼說你一天說不上三句話。”
韓鐵道:“說到韓鋼,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請講。”
“他常常同沐薇薇在一起,而且看起來兩人關係還不錯。”
殷翔表情變得怪怪的:“這個我還真沒想到,什麽原因讓他們在一起的?”
“開始隻是因為我們作為沐薇薇父親的手下,常常與她有些小接觸,後來,沐薇薇發現韓鋼很熱心,很多東西肯教她,不像我冷冰冰的。於是,他們成了朋友。”
殷翔露出苦笑:“朋友好啊,不過你為什麽要特意告訴我這個,還說是壞消息?”
“難道不是嗎?”韓鐵道,“你對此毫不在乎嗎?”
殷翔環看眾人,都用好像看表演似的表情看著他,殷翔無奈地搖頭:“我也有個壞消息,那就是我不打算請你們今晚吃飯了,我先去看看我父親。”
“為什麽?”皮小宇等人驚叫。
“這還不明白,他吃醋吃飽了!”
雷教官大笑起來:“沒關係,他隻要在北京,你們還怕他跑了不成?”他高聲宣布,“大家不用失望,今天晚上,我請!”
一片歡呼:“教官萬歲!”
接下來,殷翔在眾人的擁逐下,與劉國威也親切見麵,眾人寒暄了一陣,談了些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談到許多從前認識的人和事,學校還是一如既往,平靜如水。帶著懷舊意味的談話後來變成主要圍繞殷翔這一年多的經曆,當談回到當年曙光女神事件時,所有人不勝欷歔。隻有韓鐵一直很少說話,隻是偶爾有人問起,才搭一句。
逐漸天色已晚,眾人決定去吃飯,但殷翔表示要回家,就不去了,韓鐵也表示還有事,也不能去了。皮小宇三人起哄,說他們擺譜兒,被雷教官和劉校長嗬斥了一句,到底閱曆豐富,他們看出兩人的確是有要事在身,最後,眾人相約明天再在酒店宰殷翔一頓。
殷翔獨自回到了家中,他撫摸家裏的樓道牆壁,還是與當年剛搬來時一樣,沒有改變,連擺在門外的一些雜物都沒有移動過。他想到久未謀麵的父親,忽然有點眼眶濕潤。
他快到門邊,門卻自動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來:“阿翔,是你回來了嗎?”穿著病服的殷父出現在門口。
“爸!”殷翔走了進去,自己的父親坐在輪椅上,他頭發更白,眼角多了更多的皺紋,但眼神更清晰,更顯得通達世情。
“爸!”殷翔放下包,握住父親滿是皺紋的手,“是我,我回來了。”
“回來好。”殷父很平靜,但聲音還是有些顫抖,“我感覺到了。”兩父子對視著,彼此的視線都模糊了。
半小時後,殷翔弄了一桌豐盛的菜肴,很久沒有吃過這麽溫馨的家常菜了,他解下圍裙,把父親推到桌邊:“爸,嚐嚐我的手藝退步了沒有。”
殷父笑著提出一瓶酒:“不急,來,咱爺倆喝一杯。”
三杯酒下肚,殷翔開始匯報這幾年來在外麵的情況,當然,他隻揀好的說,說到高興的地方,自己也哈哈大笑,但殷父隻是麵帶微笑靜靜地聽,陪著他高興,也為自己兒子能有這樣的出息感到自豪。
“就是這樣,俞先生讓我來了北京,其實本來我也是要回來的,我一直掛念您。”殷翔給父親夾菜,“生怕我不在您沒人照顧,古人說,父母在,不遠遊,我算是很不孝了。”
殷父笑道:“沒事,我有不少人幫忙照顧,這些年來,一直是俞先生周濟我們,你的學業還有我們的生活,他給了我們很多幫助,現在,你既然幫他做事,一定要盡心盡力才行。”
殷翔用力點頭:“那當然,他說一我決不說二。”
“還有薇薇那孩子,她現在能幹多了,經常來幫我幹這幹那,我都過意不去了。對了,她經常同一個叫韓鋼的小夥子一起來,也是你朋友吧。”
“是的。”殷翔道:“他還有個哥哥叫韓鐵,都是這個行業裏很出色的年輕人。”
“人要好伴,樹要好林,這些朋友你算是交對了。你有沒有去看看他們?”
“有的,隻有薇薇和韓鋼還沒來得及,我去過學校,聽說他們在空軍基地學習,等他們回來,我肯定要去的。爸,您吃菜啊。”
殷父沒有動,他盯著殷翔:“我剛才提到韓鋼和沐薇薇,我看到你眼神有點變化。”
殷翔正把一口菜伸到嘴邊,聞言他停止了,殷父輕輕拈弄一下他一個弄皺的衣角:“我還聞到你的身上,有機油的味道,還有煙味,你抽煙抽得很厲害啊。”
“爸,您的嗅覺很靈敏,這說明您身體不錯啊。”殷翔高興了。
殷父搖頭:“我很久以前就沒有嗅覺了,我是猜的。”他的眼角**了一下,這時燈光灑在他身上,一瞬間他忽然不再有神采,他蒼白的頭發下,那藍杠杠條紋的病服使他像個囚徒,命運把這個老人發配到這裏囚禁著,在他平靜的外表下,凶狠的病魔正在潛行,它掌管著這個監獄。
殷翔的心像石頭一樣墜下去,他連忙低下頭來吃飯,他怕老抬著頭,眼淚會止不住流下來。
“我有點擔心你的終身大事。”殷父努力使自己聲音大一點,但已控製不住地微弱:“我以前覺得沐薇薇適合你,可是,你太自負了,總是忙著工作,學習,不懂得關心人,我怕有一天,她會被懂得關心她的人搶走。”
殷翔張張口,但什麽也沒說,這時外麵忽然刮起大風,窗子被吹得“砰砰”作響,遠處的山尖,一團烏雲在蔓延,像一團墨汁在水中化開,把整個天空都染黑了,冷風撲麵,涼心透肺。
殷翔起身關起窗子:“爸,您冷嗎?”
“不,把窗子打開。”殷父揮揮手,“好風哦!”
殷翔手停頓一下,看到父親命令的眼神,隻好把另半扇也打開來,默默地捆好窗簾,給父親披了一條毯子。
這時烏雲仿佛堵到窗前,舔盡了天空的光芒,一道白光在天空炸裂,幻化成淡薄的霧。隨後,大雨狂傾而下,烏雲中一道又一道閃電縱橫,在雷區與雷聲交織,撕裂著,掙紮著,仿佛要掙脫天空的掌控。
“那像不像一場戰爭?”殷父盯著天空。殷翔有點奇怪,他低頭看到茶幾上擺著一本《衛國戰爭》,這才明白,父親最近在看戰爭小說打發日子,此時看到雷聲閃電,不由自主帶人其中了。
“很像!”殷翔也抬頭看天,這壯觀的景色也逐漸吸引了他,“真是一場戰爭啊!”
天空布滿變幻不定的雲陣,在突擊,在衝撞,在搶占高位,陰電子與陽電子四處竄動,沿著山峰雲團,極力尋找接觸位置,一旦相遇就閃射出一道火線,風在發威,日月星辰無影無蹤,各道火線此起彼伏,巨雷滾滾……好一幅殘酷、壯麗的美!
“除了戰爭,你還看到什麽?”
殷翔皺起了眉頭,他大聲地說道:“我看到了戰爭,我還看到在沒有戰爭的年代,有許多人擠進依然需要作戰的隊伍,有許多人總把別人往壞處想,有的人貪生怕死唯利是圖卻以為人人和他一樣,有的人……”
“夠了!”殷父怒喝一聲,“如果把世界上的灰塵掃到一起,他們會比一座山還高,你剛才看到的,隻是你自以為是的想象!”
“那您又看到什麽?”
“我隻看到光!”殷父推動輪椅靠近窗前,大風吹得窗簾“嘩嘩”作響。但是,雨慢慢小了,閃電退縮到天際,天空漸漸變得毫無生氣。
“它們走了!”殷翔上前把父親推離窗口。殷父歎息一聲:“走了,還會來吧?”
“該來的總要來的。”殷翔道,“爸,您不用為我擔心,我會處理好一切。”
殷父沉沉地點頭,他感到有種哀傷正從心底滋長,兒子大了,他看起來堅定、強壯、自信。可他始終是自己的兒子,兒子應該永遠是弱小的啊,在他們麵前,父親應該永遠強大,猶如天空出現了烏雲般的翅膀,鋼叉般的利爪,父親會把兒子像母雞保護雞雛一樣收進身下,仰天憤怒地伸出短短的嘴殼!即使無法抵禦,也決無怯懦。
可是,他不能為他做什麽,他熟悉兒子,知道兒子麵臨著挑戰,他這次回來,不是普通的回歸,他的眼神已經告訴父親,那憂慮和責任同樣重大,但作為父親,自己幫不了他,無能為力。
這是多麽殘酷的活法,它在降低一個父親的尊嚴,還反而要兒子來安慰自己不必擔心。
“爸,我這次回來,要去對付一些人,一些事,我需要您的忠告。”殷翔盡量用平靜的語氣把在深圳的經曆說了一遍,包括自己將要去勸服韓嘯天的事都說了一遍。
“你明明知道我什麽忠告也給不了。”殷父笑了,“不要做出你仍然需要我的樣子,這不好笑。”
“但是,我覺得隻有您會真正為我著想。”殷翔握住父親的手。
殷父沉默了一會:“是不是得到韓嘯天,太極星就會一帆風順了?”
“當然不會,但這會是一個良好的開端,我們能夠使郭有為的設計藍圖變成現實,使中國擁有與外國同樣競爭力的產品,亞洲混天豹是依據最先進的曙光女神發展起來的,到現在,它毫無疑問是世界上最先進的設計,這將使我們與外國人站在一個起跑線上。”
殷父搖頭:“你說的這些我不懂,我隻感覺,你是在打算把整個世界掌控在自己手中,你在試圖與所有人作對,你在按自己理想化的藍圖重新規劃整個行業,所有人,都是你的對手。”
“商場如戰場。”殷翔沒有掩飾自己的野心,“是的,我要中國的整個行業實現規劃重組,我要讓死去的郭有為看到,他的夢想在我手中可以實現,我已經決定麵對任何困難,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這就是你的戰場!”殷父擔憂地望著自己的兒子,“那你知道你為什麽而戰嗎?”
“我為國家而戰,阻礙國家的對手都是應該除掉的。”殷翔聲音中透著興奮,“我已經急不可待等待戰爭的開始,而且我已經能看到他們一個個倒下,而我們將取得勝利。”
“你太興奮了,孩子。”殷父的聲音透著祥和,“即使是真正的戰爭,你也要記住,不要太過冷漠無情,要分清可憐的和可恨的,沒有誰真正應該被除掉,就算是抗擊邪惡,你也記住,你是哀兵出擊,如果你能贏,一定要記住,不要誇耀戰果,更不要枉斬一人,你要控製好你的手段,如果你一定要說這是戰場,我希望能成為戰場上一名富有良知和正義感的戰士,這樣,你的成就才能成為永恒。”
這番沉重的話殷翔並不理解,他隻覺得父親太過仁慈,從他出生到如今,他看到太多現實的殘酷,他不相信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能成就大業,能改變世界。心靈的溫情,除了麵對自己的父親,對任何人而言,都是遙遠而虛幻的。他想,父親一定是老了,老人的心,總是細膩而慈祥的。
殷父看出來,兒子並沒聽進他的話,但他不想再多說什麽,兒子畢竟還年輕,有許多東西他還需要在磨煉中來領會,就讓他去吧,就讓戰場暫時統治著兒子的心吧。
飯吃完了,夜更深了,到了入睡的時間,殷翔在床邊,聽著父親平和地呼吸,他睡得很香,不管如何,兒子的回來是令他喜悅的事情,這令他有安全感。
殷翔待父親睡熟,悄然掩上房門,他來到書桌邊,從厚厚的書籍底下抽出一份材料,這是關於亞洲混天豹的副本,他翻開來,這已經不知是第幾百次地閱讀了,可那裏麵如科幻小說般的設計思路,依然如迷人的海一樣吸引著他,一遍遍探求其中的奧秘,當身心沉浸其中,他就忘了疲勞。
這時,天空忽然又響起隱隱雷鳴,真是奇怪,不過才幾個小時,那消失的雷電居然又從天際回歸,這實在是很罕見的氣象,殷翔打開窗戶,發現在很遠的天空,雷電又在重演那殘酷和壯美,白光一閃一閃,照亮他的臉龐。
殷翔目視天空,眼神慢慢變得堅定而憤怒:“暴風雨啊!你是衝我而來的嗎?那就來得更猛烈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