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蘭”記事(一)

我們且說這海蘭察在那邊安排這白老頭的後世的時候,和親王便湊上前去:“喂!海蘭察小子!來!”這廂海蘭察才注意到弘晝,想跑已經來不及了。隻得硬著頭皮請安。

剛要行禮,和親王一擺手,“出門在外,虛禮什麽的都免了,你這小子,怎麽爺說了幾次你都不聽呢!”和親王看著海蘭察一副要上刑場的樣子,暗自發笑,卻故作嚴肅:“怎麽?看見爺你不高興?擺出這樣一副苦瓜瓢子的麵相給誰看呢!”

“和親王恕罪。”海蘭察暗暗叫苦:上次自己笑臉迎上去了,和親王說自己的笑容太僵,叫自己下次見了他不要呆笑的。這回,怎麽又說自己是苦瓜瓢子臉了?海蘭察老實不木訥、有本事卻不驕傲。除了為人處世實誠了點,生活方麵有些不太懂“行”以外,卻也不是傻子:真傻的能在官場裏混出名堂來?早死在哪個不起眼的小角落了!

官場上的人,被海蘭察分為:關鍵時刻可以得罪和萬萬不能得罪的。對於他本身的行事來說,就是不能處事圓滑卻也不輕易得罪人的。而和親王弘晝,更是萬萬不,是“千千萬萬”不能得罪的人!可和親王總是不放過他,有事沒事總要找他一點子小茬,令海蘭察很鬱悶。當然,他隻當是和親王看他有些不順眼,若是知道和親王其實是把他當“玩具”了,這海蘭察不知道還能不能如此心平氣和的麵對和親王。

“五叔,咱還逛不逛啊?”蘭馨背著小手從和親王身後閃出來,略有不滿的看向和親王,好像在怨懟和親王的“忽略”。

其實,蘭馨是有些看不過和親王欺負老實人,也看出來海蘭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和親王的“玩具”。眼見著海蘭察在“思考”了,便趕想趕在他發覺之前攪亂了他的思緒,免得他哪天回過味來同和親王鬧別扭。嗯,蘭馨這時候已經開始想要和諧翁婿關係了?可是皇帝才是海蘭察的正經老丈人哪!

“哎呦,鬆盛!”和親王看著蘭馨有些生氣便說:“鬆盛你想如何便如何,五叔奉陪到底。”話落,又指向海蘭察,“看著沒,還有禦前侍衛給你當保鏢,說吧,想去哪?”不是和親王不顧著男女大防,因為蘭馨此時是“齊鬆盛”,隻要不被人當場揭穿,完全就把蘭馨做男子處理,隻要沒有肢體接觸就行了,反正以前都是這麽幹的。

蘭馨看著想跑沒跑成的海蘭察,剛剛又碰巧遇上了白吟霜“賣身葬父”,便忽然憶起上次那個小童子,張口問:“海蘭察侍衛,你上次買的那個小童子可好?”

海蘭察聽得這話一愣,上次自己買人也是在這裏遇見的和親王,難不成當時這小兄弟在場?仔細回憶了一下,似乎沒什麽印象,又悄悄打量了一下蘭馨,實在想不出什麽頭緒。方才聽得他管和親王叫“五叔”,再看這穿著打扮,想來是愛新覺羅家的哪個小爺吧!規矩什麽的,海蘭察自是錯不了,於是便說:“多謝這位小爺關心,張柱子和他妹妹都很好。”原來那小童子的名字叫張柱子……恩,他爹這名字起的,真不怎麽樣。

“是嗎?”蘭馨突然對那個看起來很有擔當又很有主意的小童子產生了一些好奇,於是就說:“那你就帶我們去你家看看那孩子吧!”

海蘭察聞說,暗自倒吸一口冷氣,這位小爺能讓和親王帶著出來溜達,想來是極得和親王的青眼了。莫不是第二個“和親王”吧?這可如何是好!由於身份差別,海蘭察一直是半垂著臉,此時他才仔細的、偷偷的看了看蘭馨的表情,見蘭馨眉清目秀甚至比一般女子都漂亮幾分,暗自納罕:這小爺實在不像個男人啊!

哎!您倒是看仔細啊,剛剛把一個沒瘋的白吟霜送去瘋人院,這會兒又把蘭馨認定為是個“不像”男人的男人。海侍衛,您該學習一門叫“觀察”的功課,蘭馨那明晃晃的耳洞可是在那裏擺著哪!

“哎呦!怎麽還不帶路,海侍衛,難不成你還打算讓本王帶路?”弘晝見著海蘭察半天不動,端出王爺架子來。他當蘭馨看不出來,海蘭察之所以猶豫不決,完全是因為他上次去“參觀”把海蘭察鬧怕了啊!

一行幾人,夾帶著和親王弘晝和蘭馨的隨從侍衛,來到海蘭察那小小的院落門口。剛剛拍門,那小童子便出來應門:“主子,您回來了!”行禮什麽自然是不標準的:沒人教,海蘭察也不要求,心意到了就行了。

這張柱子隻是海蘭察找來看家守門的,洗衣服什麽的,海蘭察還在找人——這也是他在天橋附近出現的原因。

至於他妹妹,名喚二丫的,其實也不比他小多少,隻差著一歲。而且張柱子今年已經有十三歲了,早先在天橋底下賣身的時候,營養不良,看著瘦瘦小小的,又有些髒,才讓人覺著他隻有十來歲。如今二丫跟著他哥哥,在海蘭察的家裏,幫忙做個飯啥的,也算是個好手: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嘛!

看見上回那個把自家主子指使的團團轉的爺也來了,張柱子暗自為自家主子捏了把汗:這回這位爺咋還帶著這麽多幫手呢?

眾人被海蘭察讓進正廳坐下,人手不夠啊,連給擺茶的都沒有。那些跟來的隨從自然不敢和主子們同進同出,當然也沒人招呼他們去休息,所以隻能在房簷下一字排開。

“你叫張柱子?”蘭馨看著眼前這個明顯健康了許多的少年,詢問道。自打蘭馨“找回”了齊王府的那些家人,對著這些下人什麽的,總有一絲親切感,看著這張柱子就是個老實本分的,知道為主子著想——她可沒忽略張柱子看見和親王那一瞬間的驚訝和擔憂。

“回這位爺,奴才是叫張柱子。”上次和親王走後,海蘭察還是告訴了他一些對待那些“主子的主子”該有的態度和規矩,不是很全麵,但可以撐場麵。

“你家中還有什麽人啊?”蘭馨這是明知故問,張柱子在賣身的時候都不讓她妹妹在旁跟著,又硬要帶著妹妹入府,想來是極為保護他這僅有的親人的。

“回這位爺,奴才還有一個妹妹。”張柱子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哦?那叫出來看看吧!”蘭馨這話說的其實有點出格,一個年輕的少爺,想要看人家的小丫頭,這算怎麽回事呢?

“這……”張柱子抬頭望了望自家的主子。自己的妹妹雖然沒賣身給海蘭察,可言談舉止之間對這位“買了她哥又葬了她爹”的恩人主子十分崇拜,大有也想一輩子伺候海蘭察的意思。當然,她這一輩子也是想像她哥一樣給海蘭察做仆人的,並沒什麽“非分之想”,人家她還有個狗蛋哥哥等著娶她呢!

“你猶豫個什麽!叫出來就是了,我隻是想著當日他兄妹可憐,想關心一下他二人的生活!你們當爺是什麽人呢?”蘭馨一拍桌子,也是有“少爺”些氣勢的。

於是張柱子也不多說什麽了,隻好走進廚房,找他妹妹出來。海蘭察的家隻是一個小小的四合院,沒什麽幾進幾出,所以蘭馨他們一來,二丫就躲進廚房中不敢出來了,怕衝撞了貴人。誰知這蘭馨是鐵了心要見她,躲也多不得了,隻好收拾幹淨了,出來見人。

海蘭察的俸祿不多,隻是前陣子皇帝賞賜不少,海蘭察便又多給了他兄妹二人一兩銀子添衣置物,也算方便見人的意思。

蘭馨看著麵前的二丫,雖有點怯懦的感覺,卻散發著單純的氣息,和那白吟霜的“裝純”,完全是兩個概念。想著她哥當初在天橋底下時的樣子,也覺著他兄妹二人不容易,一翻手,從荷包裏取了一錢銀子,給了那丫頭,叫她買些好東西和她哥哥一起吃。

蘭馨不是乾隆那個認為一個雞蛋值四兩銀子的乾隆,她可知道一兩銀子的購買力究竟是什麽樣子,雖然乾隆總是“微服出巡”可掏錢的從來不是他啊,看好了東西,一句“買”,自然有人付賬。至於價值幾何……那就不是他會關心的問題了。故而,隻賞一錢銀子給那兄妹二人,又免了她二人跪下磕頭謝賞。

海蘭察在旁邊看著,插不上嘴,卻也放下了心:這位看起來並不像和親王那樣“不著調”,是個好接觸的人。

那邊二丫得了賞錢,心裏感激蘭馨的同時也暗道:原來不是每個“爺”都喜歡指使自家主子的啊,皇親貴戚裏也有好人呢!也難怪她這樣想,自打她和她哥進府,也就隻有弘晝和蘭馨兩個“貴客”來過,根本沒有其他客人上門。因為蘭馨的和善,二丫也不怕衝撞了貴人,隻拿了她哥日前買給海蘭察的茶葉泡好了,端了來。雖然有點晚,但也算是給蘭馨她們上茶了。

其實也不能怪其他人不來海蘭察家裏做客,海蘭察家中人口“簡單”那是人盡皆知的,有人好心想送他一兩個奴仆啥的,總是被他婉拒。一來二去,人家也覺著交情不深,隨便送人,有安釘子的意思——雖然他海蘭察目前為止還沒啥利用價值,可欽點的禦前侍衛,早晚會有大造化。於是,便也沒人張羅幫他“添置人口”了,隻能靠他自己“自力更生”。

蘭馨和和親王又簡略參觀了一下海蘭察家的整體和局部構造,略坐一坐就由著和親王拉著她和海蘭察出去吃飯了。她今日給張柱子兄妹留下的極好的印象,也為後來蘭馨入主海蘭察的家打下了堅實的群眾基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我寫完文,看著我的每一章內容,忽然發現:我本來是想寫一個類似於“宮心計”或者“美人心計”那樣的宮鬥小說的,可是寫上了才發現,本人“宮鬥”小白啊!結果就越寫越崩壞,寫到現在好像有點“話本”的意思了?大家……看著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