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所謂寵愛+所謂默契
一更
既然結婚度蜜月歸來,那肯定是要繼續去拍戲的,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點兒空閑,兩人於是決定回一趟部落。事到如今,兩人對此早已是熟門熟路,和父母打個招呼,再帶上提前準備好的東西,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是另一個世界。
雖說這裏此時正是五月,盛春將逝,暮春已緩步而來。
說來也巧,沈浮的世界此時差不多也是五月。
兩個時差的世界在此刻同調了,不過這就像兩條交叉而過的線,匆匆聚會,又匆匆別離,各自走遠。
草長鶯飛的季節,自然不存在食物匱乏的問題。
狩獵者們每天都是滿載而歸,而日常工作中又多了一項照顧農作物的被保護者們,也將糧食蔬菜種的很好。在沈浮的“言傳身教”之下,部落中人的餐桌漸漸在朝他的世界靠攏。而他也帶了不少漂亮的餐具過來,有鋼製的,有瓷質的,其中後者特別受人歡迎,當然,他們也會買前者,專門給家裏的孩子用,反正砸不碎。
不到一年的時間裏,部落簡直好像變了一番模樣。
而居住在其中的人們,也習慣了夜辰和沈浮那時不時的失蹤,更清楚他們每次回來,都會帶上一些稀罕物。更有人開始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求托,問他能不能帶些自己想要的東西來。當然,在報酬上他們也大方異常,每次都讓沈先森覺得良心非常不安。
一個不情願的奸商——坑爹表姐如此評價他。
兩人才一出現在部落中,就開始打水收拾屋子,而路上有人不停打招呼。
“飄起來,又回來了啊?”
沈浮一笑:“嗯,回來了。”
“璀璨星辰,帶著你家這口子回來了啊。”
夜辰微微頷首,在她家“被保護者”的帶領下,不少人最初隻是試探性地如此喊夜辰,見她沒有表示反對,也就開始這麽叫了。
不久後,兩人打掃完了屋子,夜辰去見長老,沈浮則留在家中。之前求托的人陸續上門,把他們帶來的東西“買”回去。
這次沈浮還帶了點新玩意過來。
“這是什麽?”
“給孩子買的玩具。”沈浮笑著舉著籃球和羽毛球拍,眼看著部落裏的孩子一天天大了,總是玩丟獸皮什麽的也不是個事,他一想自己小時候,於是就買了這些帶過來。
皎潔月光好奇地拿過球,身體微微晃了下:“好輕。”她看它體積這麽大,還以為會很輕呢,“就像一根頭發似的。”
“……”這形容也太誇張了。
“這個怎麽玩?”
“投著玩。”沈浮說著又拿出一隻足球,“這個是踢著玩的。”拿起乓乓球和羽毛球,“這兩個是打著玩的。還有這個,”他拿起一包還沒吹的氣球,“這個可以吹著玩,不過要小心,千萬不能吃下去。”說著,他拿出一隻氣球吹了起來,又放掉氣。
“看起來很有意思。”皎潔月光好奇地把這些東西看了又看,突然說,“我能換一個嗎?給我孩子玩。”說著站起身,“做一條和我一樣的衣服跟你換怎麽樣?”
沈浮這才注意到,她身上正穿著一條好像是用禽類羽毛做成的衣裙,上麵還裝飾著各色晶石和打磨好的小骨頭,看起來五彩斑斕,真的漂亮極了。
“穿給你家璀璨星辰看,她一定喜歡。”
沈浮:“……”他、他穿麽?饒了他吧。反倒如果是夜辰穿……咳咳……
他略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說:“看起來不錯哈,那你想要什麽?”
“這個吧。”她指著氣球,“給我兩個就可以。”
沈奸商非常大方地給了她半袋子,心中又默默譴責起自己,結果人家姑娘卻給感動地熱淚盈眶,直誇他是好人。
他:“……”
不過沈浮提出的要求不是做衣裙,而是……讓她教自己手編腰帶。
這個季節,部落中人大約是為了一洗冬季衣服顏色的單調黯淡,幾乎人人著裝都色彩鮮豔,而其中雖為顯眼的,就是各式各樣的裝飾性腰帶。
沈浮注意到,夜辰的腰帶式樣很是簡單,而且看來有些年頭了。想來也是……她不像會做這種東西的人,而且,應該也不會接受其他人的贈送。
皎潔月光爽快地答應,於是二人達成交易。
當然,這件事沈先森暫時沒打算讓媳婦兒知道,準備給她一個驚喜。
然而,這件事姑且不說,沈浮之後就受到了殘酷的打擊。打擊從何而來?正是他帶來的禮物!
禮物本身沒問題,但他實在低估了那群小破孩的破壞力!
氣球什麽的……第一包直接全部被吹炸,到第二包時,這群倒黴孩子才記得要控製氣,問題是,吹起來後,他們居然覺得還是炸了比較好玩,於是爭先恐後地比起誰炸的響,可憐沈先森的耳朵中隻剩下了一片“鞭炮聲”。
緊接著是足球,他規則還沒說完,就已經被踢穿了。
籃球……消失在了天邊。
羽毛球在被打的瞬間,散了。
就乒乓球的使用壽命稍微長了那麽一點點,但也隻是一點點而已,沒幾下,球拍上就多出了一個坑。
到最後,最後歡迎的運動器|材反而是……鉛球。
這些熊孩子在問清楚簡單的規則後,一個賽一個丟得遠,而且一丟就是一個坑,麻麻再也不怕它消失不見啦!更讓他牙疼的是,這群倒黴孩子還說要比賽用它砸活物……
就此,他算是放棄讓這些孩子玩正常的玩具過正常的童年了——壓根正常不起來啊親!
下次……下次給他們帶鐵餅、鏈球和標槍吧,估計更適合。
歸來後的夜辰自然地加入了狩獵隊伍,照舊開始了每天早出晚歸的生活,而得閑又不需要種田的沈先森,則跟著皎潔月光學習編織腰帶。咳,都說女人間沒什麽秘密,在這個世界應該換成“被保護者間沒什麽秘密”,不過幾天的工夫,這群人就幾乎都知道了他在做什麽。
雖說沒人刻意拆穿,卻時而有人送些漂亮的、還未打磨過的晶石骨頭過來。
尤其是長老這個八卦的家夥,居然還給了沈浮一大堆“他秘藏許久的好獸毛”,順帶提醒下“煙抽完了,下次記得帶”,讓他真是又感動又無語。
腰帶最基本的線,肯定是要他自己用獸毛搓的,別看說的簡單,其實這可是個技術活。沈浮在這一地步就給卡住了,沒敢直接用長老給的好毛,先拿別的練起。這直接導致他這幾天睡覺時雙手都習慣性地搓啊搓,搓啊搓,還把她弄醒了幾回。不過這些東西他沒帶回家,都拜托皎潔月光幫他收著的。
眼看著時間一天天地流逝著,似乎點亮了“手工技能”的他也慢慢趕上了進度。
與此同時,夜辰似乎發現了點什麽。
於是,這天晚飯時,她“逼宮”了。
“阿浮。”
“什麽?”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額……”沈浮十分慶幸自己此時正低著頭吃肉,眼神不會出賣他,“沒有。”不過說話時依舊略沒底氣。
“撒謊。”她篤定地說。
沈浮:“……”她到底為啥問他啊!
“你最近身上皎潔月光的味道特別濃厚呢。”她站起身走過來,單膝跪在他身邊,嗅了嗅他身上,微皺起眉頭,打了個小噴嚏。
沈浮:“……”這簡直是作弊啊!
不過……
他抬起頭,看著她:“你生氣了?”
“嗯。”她居然點頭,認真地說,“雖然我很相信你,但我果然還是不喜歡你和其他女性太過接近。這裏,”她指著胸口,“會很酸,這大概就是你們常說的吃醋了。”
沈浮每次都不太能hold住她的坦誠,但又每次都被這種坦誠所吸引,因為……實在是太可愛了。無論是認真的表情,還是誠實的話語,每一點都讓他覺得她很好很好。
他忍不住就擦擦手又捏了捏她的臉:“你想太多了,除了你,誰能看上我?”雖然這事實讓人有點悲傷,不過現實似乎就是這麽殘酷。
“你太不自信了。”她搖了搖頭,“如果你還沒有定下契約,會被很多人追逐的。”在她心中,他當然是最好的。
“……”沈浮默默腦補了下自己被一大群男人女人追著的場景,情不自禁就打了個寒顫,喃喃低語,“那可真是太糟了。”
盯——
他從可怕的幻想中回過神來,輕咳了聲,又捏了捏她從不用護膚品依舊彈性十足膚質記好的小臉蛋:“其實……我是有原因的。我保證,絕對會保持距離。所以,能先忍耐一下嗎?”部落中,就屬皎潔月光腰帶編織地最好,既然想送,她當然想給她最好的。
如果可以,他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給她,因為她配得上。但可惜,他沒有那麽強的能力,所以也隻能做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在他的可及範圍內,他想把她寵上天,飄飄然永遠下不了地。
讓她知道,他就是這麽在意她,也讓她更加離不開他。
不得不說,喜歡她的人越多,他似乎就越來越“專|製”了,這可真是……不妙啊。
她歪頭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嗯。”說完,抱著他一陣猛蹭。
沈浮連忙抬起拿肉的手,哭笑不得:“你這是在做什麽?”
“去除味道。”
“……”是覆蓋味道才對吧?
而且,這姿勢……他的頭明顯在她胸前啊,咳咳咳,這個待遇……這個……
“你腎藥喝了……”
“……算我求你了,閉嘴吧!”
二更
在越來越熟練的技能支持下,沈浮終於在春末祭之前將腰帶編製完成,為了防止夜辰又說上麵有其他人的味道,他默默地將它貼身係在腰上一整天才藏在包裏,咳,這個主意應該還不算差吧?
除去祭神的夏夜祭外,春末祭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祭祀,不同之處在於,它是在白天舉行的。
這個世界的人喜歡將人的一生比作一年四季,春是孩童,夏是少年,秋是青壯年,冬就是老年。所以,春末夏初,也象征著人生由童年走向成年。
於是,在春末祭上,許多年滿十歲的孩童要進行本命之物的覺醒,以決定未來的方向。他們中有些還整天跟隨著沈浮玩耍,但在這個儀式結束後,這樣的事情就不能再做了。無論是將來成為戰士還是被保護者,都各自需要大量的練習,換而言之,無憂無慮的童年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沈浮為此很有些感慨,不過這些孩子本身卻絲毫未覺,對這個覺醒儀式很是期待。甚至還開始幻想,自己到底能覺醒出怎樣的本命之物,有好幾個都希望能和“璀璨星辰姐姐”一樣覺醒出巨劍,看得出,他們真的很崇拜她。
孩子總想著快點長大,而真的長大後,又發覺童年時才是最美好的。
站在不同的立足點就有著不同的想法,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沈浮雖說心中略有些感歎,卻沒想過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們或者強加在他們身上,怎麽說呢?看著他們滿臉笑容地幻想未來,總會讓他想到過去的自己。那時的他也曾經有過夢想,咳,當一名飛行員什麽的,直到打籃球時不小心讓自己身上多出一條傷疤……不過就算沒這條疤痕,也未必就能選得上。
後來是希望能自主創業,再後來……
最終他也隻是成為了茫茫人海中最普通的一個,雖說各種雞湯總是強調“你在這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但說實話,那時的他偶爾總會想,他其實和誰都沒什麽不同。如果說這個偌大的社會就是一部機器的話,那他和很多人一樣,隻是一個最不起眼的零件,被打磨成不算精致的模樣,放在也許合適也許不合適的平凡位置,然後開始工作工作……磨損磨損……直到再也不能使用,被丟進廢棄箱,然後徹底地消失不見,連一縷塵埃也沒能留下。
如若真是這樣,人生這種東西還真是讓人絕望。
渴望自己與眾不同。
想要證明是特別的,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
所以很多人都會為此而做一些事情。
比如說他有一位大學同學,原本已經嫁人生子了,卻居然開始寫網絡小說。孩子還小,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丈夫工作也繁忙,公公婆婆和父母都沒空幫她做家務,於是她就忙碌完一天的工作後,在晚上寫字。文不紅,沒多少人收藏,留言也寥寥無幾,她卻覺得快活。
這事情她沒和家人朋友說,隻在網上與幾個關係較好的朋友提了提。她說“每次碼字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什麽寄托”,這是她一個人的小秘密,有了它,她覺得自己和那些同樣整天忙於照顧丈夫孩子的家庭主婦就有了那麽一點不同。
這種不起眼的事情讓她覺得驕傲,比得到鑽戒時更甚。
而正是夜辰,讓他覺得自己是與眾不同的。
最初他以為是因為她的來曆,畢竟……誰能這麽輕易地碰上異世界來客呢?
但後來,他知道,其實並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她看得到真正的他。
在老師的眼中,他是學生;在同學的眼中,他是同窗;在老板的眼中,他是下屬;在職員的眼中,他是同事。但唯獨在父母和她的眼中,他是沈浮。
人是需要認同感的。
所謂人的“社會性”,大約就是這麽一回事?
他不太懂這個,隻是卻很清楚,一個人如若得不到任何一點認同,是絕對無法生存下去的。
那實在太孤獨了。
所以就這一點而言,他覺得夜辰實在很強大。
她眼中的世界實在很簡單,簡單到好像隻分為兩種——能放進去的和不能放進去的。
何為有幸,他在“能放進去”這一類中,又占據了最為重要的位置。
何為有幸,遇到了這樣一個人。
何為有幸,能與她攜手共度一生。
所以說……
他側過頭,細細地親吻她的臉孔,換來她迷惑地一睜眼:“怎麽了?”被他傳染上“睡懶覺”習慣的她眼神有些朦朧,嗓音也有些沙啞。
他笑,不說話,隻繼續親著。
她的臉上露出困擾的表情:“再過一會就要起床準備祭祀了。”
“我又沒想做什麽。”他微微撐起身,“就是想親親你。”
“但我會想對你做什麽。”她嚴肅地回答說。
沈浮:“……”
她打了個哈欠,把他扯下來抱住:“還早,再睡會兒?”
他順勢也張開手抱住她:“嗯,睡會兒。”
於是閉上雙眼。
就在他幾乎再次睡著時,她突然說:“今天你也去覺醒吧,我跟長老打過招呼了。”
他迷迷糊糊地應道:“嗯……嗯?”猛地睜開雙眼,“你說什麽?”他的話語中滿是不可置信的味道。
她抱著他翻了個身,壓在他身上,薄薄的獸皮被將兩人裹在一起——她很喜歡這樣,在狹小的空間中和他緊緊擠在一起,總讓她覺得很舒適。
他握|住她抓他頭發的手,又問了一次:“你剛才說什麽?什麽覺醒?”
“本命之物覺醒。”
“……我?”沈先森覺得自己大約是聽錯了。
“嗯,你。”
“……年齡不對吧?”
“嗯,你的確是老了點。”
沈浮:“……”
老了點……老了點……老了點……
還能不能好好地一起生活了!
是“成熟點”好麽?!
“但是並非沒有先例。”夜辰接著說道,“之前其他部落也有人因為各種原因直到二十多歲才第一次覺醒,最後成為了部落的新一任長老。”
沈浮:“……”他想,這種主角待遇大約是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
“而且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麽危險,怎麽樣,想試試嗎?”
沈浮想了想,其實他眼饞本命之物挺久了。戰士的姑且不說,被保護者們的本命之物也是各有千秋。比如說皎潔月光的本命之物是一根骨針,用它縫出來的東西又細又密,完全不遜於現代工藝,可惜本命之物隻有她自己才能使用;還有本命之物是勺子的,被它攪拌過的東西,哪怕是白水,都會泛著淡淡的甜味,喝起來沁人心脾;也有人的本命之物是酒罐,將水果放入其中,沒多久就會化為美酒。
他的要求不高,來個骨頭丟進去就能變成肉湯的燉鍋就成。
“阿浮?”
他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發現她還在等待自己的回答,於是點頭:“行啊。”
“嗯,那就這麽說定了。”
兩人又稍微睡了一會兒後,天一亮就各自起床了。
事關祭典,向來不愛穿太花哨衣服的夜辰也換了一身衣服,衣褲依舊是白色獸皮做的,卻裝飾著深藍色的禽羽,每一根羽毛在光芒照射下都泛著淡淡的金銀二色光,看來十分美麗。沈浮知道這鳥名叫“拉庫”,意思是“藍色天空中的日月”,外貌十分美麗卻很難捕捉,整個部落中也就寥寥數人手頭會有。
她之前捉到都換給其他人了,唯獨今年,留下來裝飾他們兩人的衣服。
沒錯……他的衣服和她是同款的。
她的黑發束在腦後,發繩尾端同樣追著拉庫的短羽。
除此之外的裝飾品就隻有戒指(他送的)、手鏈(莫家表妹送的)和腳鏈(他送的)了。雖說簡單了些,但沈浮卻微妙地有種“她被他徹底占有”的得意感。他輕咳了聲,彎下|身從包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腰帶。
還沒等他轉身,突然聽到她說:“這個給你。”
他一回頭,發現她手中居然同樣提著一條腰帶,不過是純皮質的,倒有些類似於現代的那種,上麵隻簡單地裝飾著幾個打磨好的獸骨和金屬,簡單大方又不失精致。
“這個是?”
“你不喜歡部落裏的腰帶吧?”她很早就了解到,相對於總是喜歡打扮自己的被保護者,他的品味更接近於戰士們。當然,這與他的來曆是分不開的。
所以,係著華美的腰帶真是難為他了。
但她自己的都舊了,沒法給他。所以她就想著給他做一條,於是跟其他手藝較好的狩獵者請教了一番,狩獵之餘加班加點,總算是在祭典之前完成了。
她才拿出來,就看到他笑了,而且笑得有點……奇怪。
“?”
不像是不喜歡,反倒像是……
“真巧。”沈浮從背後將腰帶拿出來,晃了晃,“我也有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