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夜辰番外+你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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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今天也會來嗎?
一隻黑色幼犬趴伏在小巷邊緣的屋簷下,漆黑如夜的雙眸注視著不遠處的街道。時不時有細雨在初秋涼風的吹拂下灑落到它身上,微微打濕它滿是塵土的皮毛,讓它們更加狼狽地糾纏在一起。
不時有人從那裏經過,腳步匆匆,也有人偶爾會停下來,將目光投向它,但很快就會被身旁的人拉走。
就算沒有被拉走,也會在接近過程中被它冰冷的視線和尖銳的牙齒嚇走。
這些人,全都是一樣。
輕易地產生同情,又輕易地將其泯滅。
不是根據傷情來選擇是否救治,而是根據外表。
隻有那個人……
那個人是不一樣的。
第一次遇到那個人時,就是一個下雨天。
它趴在木棍撐起的紙箱下——為了製作它,黑犬自己的傷情變得更加嚴重。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約是因為剛穿越世界,傷口愈合變得很慢,如果這個時候再淋雨,後果會更加糟糕。
人們腳步匆忙地路過,時而有人停下,伸出手將想觸碰它,卻都被它“拒絕”了。
除了命中注定的契約者,它不會讓任何人碰觸它的身體。
任何人都不可以。
然後,他來了。
大約是注意到了它對於接近者的抗拒,他沒有靠近,隻是在附近留下了一盒撕開的餅幹。放下東西時,表情十分小心翼翼,好像很擔心它會撲上去咬他一口。它當時心中嗤之以鼻,多餘的擔憂,它又不吃生食。
放好餅幹後,他撐著傘離開。走了兩步後,突然又退了回來,用一根棍子將餅幹往它身邊又推了推,好像擔心它不方便拿。
一邊這麽做,還一邊一眨不眨地觀察著它。
近了一點……
又近了一點……
它心中微動,張開嘴朝他露出了一嘴利齒,他果然立即停下了動作,放下棍子離開。
這次是真正地走了。
它當時注視著他的背影,想:真是個不幹不脆的男人,膽子又小。
——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結果第二天,它又看到了他。
這裏的人管狩獵叫“上班”,而他上班時,時而要經過這條小巷的巷口。
這天是個晴天,它懶洋洋地抬起爪子拍飛了木箱,在傷口愈合的痛癢感中,微眯著眼曬太陽,順帶驅散那些再次試圖靠近的人類。
他手中提著一種聞起來很香的食物,目光一直落在它身上。
再然後,停下了腳步。
它心中一動,不知怎麽的,就微微動了下尾巴。
很奇怪。
就算在部落時,它這樣的舉動在其他人看來已經算是“熱情”了。明明才第二次見麵,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呢?
它想了想,覺得也許是因為昨天他留下的東西太好吃了,也許是因為……他的眼神很溫柔。
不像其他人那樣滿是同情、厭惡或者害怕,隻是溫和地看著它,很少有人會用這種目光看她,很新奇,但是……並不討厭。
他似乎被它的舉動驚到了,明顯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它立即停住尾巴,微妙地覺得有些惱怒。
然後,他又留下了手中的食物。
外麵軟綿綿的,裏麵是肉,很香,很好吃。
漸漸的,他每天早晚都會來,而每次來,都會給它帶一些吃的。
其實這點東西壓根不夠它填牙縫,所以稍微能活動後,它就會自己去尋找食物,雖說每次回來時都會累得趴在原地不能動,但一定會回來。
趴著,或者偶爾坐著,等那個人來。
不知何時,他已經能很近地蹲在它身邊,有時還會跟它說一些它聽不太明白的話,還給她取了一個很難聽的名字,叫“小黑”。
就算皮毛和眼睛都是黑的,也不用叫“小黑”吧?
太難聽了。
它暗自發誓,總有一天要告訴他——它真的很討厭這個名字。
時而,他會抬起手想摸|摸它,還想帶它回家,但都被它拒絕了。
它隻給契約者摸,它隻會跟契約者住在同一間屋子裏,他不是它的契約者,所以不可以。但如果他是它的契約者,一切不就都可以了嗎?
然而現在這樣,是無法與他簽訂契約的。
必須早點恢複過來才可以。
然後……
他昨天沒來。
早晚都沒來。
今天……
今天他會來嗎?
黑犬抬起頭,注視著越下越大的秋雨,它身上的傷口才剛剛痊愈,依舊是不適合淋雨的,但它卻沒有心情避雨。
那個人,為什麽還沒來?
那個人,不打算來了嗎?
那個人,現在在哪裏?
那個人……
雨水漸漸在屋頂上積蓄,自屋簷直接滴落在它的身上,再滲過毛皮觸碰到它溫暖的身體,很涼。
它依舊注視著人來人往的街道,行人的腳步更加匆匆,低頭在風中側打著傘快速路過,沒有人投來任何一個眼神。
不過它也並不需要。
那個人,應該不會來了。
昨天也沒來。
今天一定也不會來了。
它仰頭看了眼速度越來越快、體積越來越大的落水,微微蜷縮起身體,緩緩閉上雙眸。
休息一會吧。
“噠噠噠……”
“噠噠噠……”
是太過希望見到那個人了嗎?
夢中都能聽到他的腳步聲。
或者說……
這不是夢?
它猛地睜開雙眸,抬起頭,果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形。他今天穿的比以往要多上一些,一手舉著雨傘,另一手則如以往一般提著飯盒。
“果然還在這裏啊。”他彎下腰放下飯盒,側過頭抱拳輕咳了幾聲,“咳咳咳……咳咳咳……”這咳嗽似乎正拉扯著他的內髒,很有幾分聲嘶力竭的感覺。
它心中一緊,他生病了嗎?
沒來是因為生病嗎?
嚴重嗎?
很難受嗎?
一定很難受吧,否則昨天怎麽會沒有來。
既然還這麽難受,為什麽今天要出門,在家裏好好休息不好嗎?
明天再來也沒關係,反正……
它一直在這裏。
“抱歉,昨天重感冒,一直在家裏休息,沒辦法過來。”咳嗽漸息時,他轉過頭溫柔地說道,“餓狠了吧?”
——笨蛋,它才不會餓肚子呢。
說話間,他將雨傘挪到它的頭頂:“還好來了,否則你就要淋雨了。”
他打開飯盒,柔聲說:“來,快吃飯吧。”
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手帕,伸到它麵前,小心地問:“我不摸你,就幫你擦擦身上的水,你看成麽?”
它沒有反對,垂下眼眸,一邊吃著新鮮滾燙的飯菜,一邊感受著他輕柔的動作。
他的手隔著薄薄的布料撫遍它的大部分|身體。
不會錯了。
就是這一個人。
這一個人就是它的契約者。
一旦恢複,它就立即和他訂立契約。
他一直耐心地陪在它身邊,直到它吃完最後一口飯,才收拾起盒子,好像要丟到什麽垃圾桶去,每次他都會這樣做。
它吃完飯,他就要走了吧?
也許它該吃慢點,但是,他還在生病,再留在外麵是不行的。
不用著急。
等簽訂了契約,他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直到死亡將他們分開。
他果然站起身,想了想,彎下腰將傘留了下來。
“這個留給你,不要和我一樣著涼了。”說著,他伸出手將衣服的兜帽拉到頭上戴好。
走了幾步,他突然又轉過頭,說道:“天氣又要降溫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說著,他輕咳著彎下腰朝它伸出了手。
它看著他的手,陷入了掙紮:要去嗎?要去嗎?要去嗎?
咳嗽漸漸加劇,他笑著收回手:“還是這麽倔。”
它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張了張口,卻到底什麽都沒說。這個狀態說出他們的語言,也許會把他嚇跑。
下次吧。
下次。
等她可以變回和他們類似的外形,就能走到他麵前,對他說:“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但卻怎麽都沒想到,等它終於能夠變成人類,終於能夠被稱為“她”,看到的,卻是那樣的他——緊閉著雙眸,捂著腹部趴倒在地,滾燙的鮮血從身體中不斷流出,幾乎形成了血泊。
來不及追蹤傷害他的人,她快步跑過去,彎下腰將其抱起,可無論如何呼喚,他都始終沒有睜開雙眸。
這個人,就要死了。
生命力正與血液一起從他的體|內流逝。
不可以。
不行。
她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對了,這種情況也是可以訂立契約的,雖然方式十分痛苦,一旦失敗了她也有死亡的可能。
然而,一切比起他的安慰,都無關緊要。
她伸出手指,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的心髒,緊急情況下的契約,必須要用心間的熱血才可以。如果契約成功,她的生命力將作用到他的身上,而一旦契約簽訂失敗,他的身體狀況則會因為反噬而作用到她的身上。
這是一場賭博。
但不管輸贏,她都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他。
這個人是這樣溫柔,她不允許他為這種事露出擔憂難過的表情。
絕對不允許。
所以……
為了讓她能有不允許的機會。
“活下來,沈浮。”
二更
沈浮也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隻記得當她說出那句“你從沒有讓我變得更壞,隻讓我變得更好,比遇到你之前的每時每刻都要好”時,自己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好像就整個地被繃斷了,想也不想地用水晶球將還沒來得及換回這邊衣服的她帶了回來,然後……
他注視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她。
她正歪頭看著自己,赤|裸的雙臂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身體與他貼得沒有一絲縫隙。
“結束了?”她坦白地說著“結合後”的感想,“和我那邊也沒什麽區別嘛。”
“……”
“不過你這麽主動我很高興。”
“……”
“回來時還沒吃午飯,我有點餓了。”說著,她推開他坐起身,拿起散落在一旁的獸皮衣,眼看著就要穿衣離開。
這種時候,要是還能停下來,估計他就真的是不行了。
沈浮伸出手,堅定地將她按回了床上。
她手中正抱著衣服,半遮半掩間,露出美麗的身體,罕見的茫然不解表情更是讓人難以自持。
“你還想繼續?”
“結束?繼續?”
他亦很罕見地微眯起眼眸,眼神漸深,俯下|身吻住她,最後一句話散逸在二人唇齒之間。
“才剛開始呢。”
於是,滾之。
滾來滾去……
滾來滾去……
滾來滾去……
當沈浮再次從睡夢中醒來時,透過沒來得及拉上窗簾的窗戶,看到外麵還是沉沉的夜色。他轉過頭,將目光投到床頭櫃的鬧鍾上,很好,淩晨三點四十二分。
因為黑暗與視角的問題,他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看清。
黑暗姑且不提,視角是怎麽一回事呢?
他在一片“廢墟”中扶著額頭,她很難得沒有在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同時醒來,反而正抱著他脖子沉沉睡著,蓋被和墊被胡亂地纏在他們身上,而他們……正睡在一堆木片中。
沒錯,床塌了。
他低估了她對疼痛的承受程度。
果然比起身體上遭受的疼痛,從體|內傳來的更加讓人難以接受麽?
總之,那個瞬間,她一拳頭就把床給捶碎了。
他現在很慶幸,她當時拳頭沒落在他身上,這死法可真是太有趣,他一點也不想嚐試。
不過當時的他壓根沒心情想那麽多,完全占領了大腦的快|感讓一切情況都無法阻止他繼續下去,而這種快|感不僅來源於身體,更來源於“征服”的愉悅。
但可惜,他的“勝利”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她就占據了主動,“翻身”做主人。
不得不說,她在這件事上的實踐能力還真是驚人,不過……同樣快活到了的他也沒資格說這句話就是了。
他的手撫到她滑潤的腰線上,腦中下意識就出現了之前的圖景,那時的她就如同一隻天鵝,長長的脖項下意識抬起,紅|潤的唇|瓣中急促地呼出灼|熱的氣息。而他則是壞心腸的獵人,狡猾地抓住了她的羽翼,近乎粗暴地折磨著最讓她痛也最讓她快樂的那根敏|感羽毛,“逼迫”地她不斷地在他身上劇烈“撲騰”,周而複始,難以停息。
他的另一隻手指尖落在自己胸前,這裏仿佛還殘留著她汗珠滴落時包藏的炙熱溫度。
而過於“折騰”的結果就是,她直到此刻來醒來。
沈浮扭過頭,看向發出了“唔”的一聲的夜辰,正對上她緩緩睜開的雙眸。目光相對的瞬間,她的眼眸清明了起來,緊接著,其中泛起了濃密的喜悅。
她更加用力地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我喜歡你們的結合方式,比我們的要更加近,近到直入身體之中。”
沈浮:“……”雖然已經做出了最親密的事情,他對於她過度直白的話語還是有點hold不住。
“不過為什麽是你進|入我的身體,我卻不能進|入你的身體。”她翻身趴在他胸前,抬起頭,表情頗有些遺憾地說道,“這樣有點不公平吧。”
沈浮:“……”他默默咽了口唾沫,為她這格外危險的想法。
“你是不是又隱瞞了我點什麽?”
“這真的沒有!”他很果斷地回答說。
“真的?”盯。
沈先森努力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很可靠:“相信我,這完全是由身體構造決定的。”
“那可真是不公平。”她的表情有些不滿,似乎很為“不能進|入他身體”這件事感到糾結。
沈浮默默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咱能說點別的嗎?”激情過後,難道不該說點什麽溫情脈脈的事情,比如說未來什麽的……非得談論這種完全稱得上驚悚的話題嗎?
“唔……”她眯了眯眼眸,抓住他的手,放在她腹部,說道,“可惜沒有喝藥水,否則這裏應該已經有小寶寶了吧?”
沈浮微微一怔,隨即心中也覺得有些可惜。但很快就放下,輕聲說:“沒關係,總會有的。”
她點點頭,俯下|身咬住他耳朵,同樣輕聲說:“下次回去時,我們就去找長老要藥水,然後再多來幾次。”
沈浮:“……縱欲傷身啊親。”之前是誰對他說過這一句話?
“我身體很好。”她很誠實地說,“需要擔心的人是你才對。”
沈浮:“……”他的男性自尊再次碎了一地……簡直不能忍!
她坐起身,捂住腹部,微皺起眉說:“都留在裏麵的感覺好奇怪,可以增加懷孕幾率嗎?不過這次又沒喝藥水……我還是去洗個澡吧。”
他一把拉住她。
“怎麽了?”
他咬著牙把她重新拖回來按下:“我覺得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聽聽她無意識說出口的話,完全是火上加油,誰能忍!
他的身體也很好!
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還能再戰五百……五……起碼一次是肯定沒問題的!!!
於是,證明之。
滾來滾去……
滾來滾去……
滾來滾去……
“嘎嘣!”
“啊!”
“……喂,沒事吧?”
清晨七點多時,沈先森淚流滿麵地打電話給大李,以“老家出了急事”為由,讓他幫自己再請一天假。
而真實原因是——
他腰扭了!
沈浮覺得自己真的要哭瞎了,身體的傷痛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靈也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尤其是那個時候,她同情地看著他說:“不行的話,就不要勉強。”
他:“……”
這真的隻是個意外好麽?
奈何她不信!
而之後,她更是男子力滿滿地把他搬到沙發上放好,再給他送來枕頭被子,又從包裹中找出一瓶據說是“長老秘製”的藥膏,幫他按摩腰部。
最後才開始收拾起臥室的殘局,並且拿起電話訂購了一款據說很結實的新床。
不得不說,能製造出“變性藥”和“生子藥”的長老醫術的確很讚,腰部塗抹上藥膏後,時涼時燙間,疼痛居然漸漸消失了。當然,這和身體本身的自愈能力也許是分不開關係的。
不久後,沈浮就能稍微調整下|身體的姿勢了。
但是,心靈的傷痛卻依舊沒有絲毫好轉!
更別提,她搞定一切後,居然很賢惠地從冰櫃裏摸出了一盆子肉,走過來說:“你們這裏有句俗語叫‘缺什麽補什麽’,你現在應該吃這個吧?”
沈浮側頭一看,臉黑了:“為什麽是豬腰子?”
“嗯,腰痛,吃這個沒錯。”她熱切地看著他,“怎麽做,教我。”
沈浮:“……我不吃這個!”
豬腰子……
嗬嗬,豬腎!
他在這方麵可完全不缺乏什麽!
“不要任性。”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臉,徑直去打開了電腦,自己查。
沈浮:“……”
誰都別攔住他,讓他盡情地去死一死!
他以為這已經是悲劇的頂峰了,但事實證明,這還遠遠不是!
上午時,床送來了。
夜辰在兩個小夥子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單手就將拚接床的部件拎進了屋裏,而後將一堆已經收拾好的“殘渣”交給他們,麻煩他們幫忙帶下去。不得不說,她真心是在這裏生活久了,居然還懂得給人“辛苦費”了。
可憐那年輕人啊,一邊看著力能扛鼎的她,一邊看著趴在沙發上狀似“挺屍”的他,再一看碎掉的床,整個人略不好。
沈浮:“……”
為了防止對方叫警察來,他掙紮著爬起身,正準備說些什麽。
她走過來一把把他按下去,體貼地說:“腰痛就再休息一會吧。”
沈浮:“……”
那倆小夥子的眼神立馬就變了!
看看她,再看看他,最終目光落在他的腰上,表情要多那啥有多那啥,一副“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艾瑪這兩人到底玩了什麽,也太激|烈了吧?”的模樣。
沈浮簡直是一口血,好吧,往好處想,至少他們肯定是不會找警察了。
但他一點都沒覺得安慰好麽?!
就在此時……
對麵的屋門打開,向阿姨走了出來。
沈浮:“……”
嗬嗬,果然他還是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