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遙沒想過要傷害誰,麵對兩個男人,她自知自己勢單力薄,她隻是想拿把刀防身而已,想給自己換取一個可以說話談判的機會,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拿刀子傷了誰。
所以當她看到刀子紮進男人的肚子裏時,她比男人還要慌亂。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自己撞上來的。”
那男人此時酒醒了大半,瞪著眼珠子憤怒的看著她,“你他媽敢捅我,老子給你臉了是吧。”
“啊!”
男人一手抓著她手上的刀,一手猛甩了兩個耳光。
蔣遙被打的趔趄著摔在桌子上,掉下去的玻璃酒杯劈裏啪啦摔了一地。
因為精神高度緊張,再加上捅傷了人害怕,她剛才被打的站不穩的時候,手上肌肉緊繃,連帶著把插進男人腹部的刀給拔了出來!!!
看著手上噴濺的血液和突然倒地的男人,蔣遙第一反應就是跑。
可偏偏那人高馬大的傻子一直站在門口‘嘿嘿’的傻笑。
他雖然傻,但他壯啊!
蔣遙緊緊握著手裏的刀害怕的渾身發抖,她慢慢靠近門口,本來以為逃不出去的,可那傻大個竟然站在那鼓掌。
“嘿嘿、嘿、哎?”
蔣遙見他並沒有什麽戰鬥力,立馬推開他奪門而出。
因為不熟悉環境,一路上撞翻了椅子,踢碎了酒瓶,哐哐當當的聲音也將另一間屋子裏的人吵了出來。
他們見穿著一身紅色嫁衣的新娘瘋了似的往外跑,本來還納悶呢,新房裏這時卻爬出一個男人的身影,身後拖著一道長長的血痕······
蔣遙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認識路,她目前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跑,朝著有光的馬路上跑。
耳邊有風吹過,那是自由的聲音。
前麵道路上的光,仿佛是在召喚她的黎明。
跑啊,蔣遙,離開這,快跑!
嫁衣厚重的裙擺能擋住她的速度,卻根本擋不住她的決心。
不過很快,剛才的院子裏就有一大群人追出來,個個手上拿著棍子,烏烏泱泱的一群人朝著蔣遙跑走的方向追去。
身後不斷傳來呐喊聲,還有摩托車和汽車發動的聲音,蔣遙心裏慌得不行,她回頭看了一眼,卻被遠光燈刺的睜不開眼睛。
這不行啊,她怎麽能跑的過汽車呢?
“啊!”
突然腳下一軟,她不知道踩到了什麽,整個人腳一歪摔倒翻滾進了一旁的草叢裏。
她像是個皮球一樣控製不住的往下滾,直到身體撞到樹幹才停下。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她爬起身繼續趕路,本來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這下子更不知道掉到哪裏來了,黑燈瞎火的像個恐怖的地獄。
蔣遙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雜草堆裏走著,這時突然一束光照過來,嚇得她趕緊蹲下身體藏進了身旁的一團草叢裏。
“就是掉到這裏來了,怎麽不見了呢?快找,她跑不了的!”
“這娘們挺狠啊,老大的腸子都流出來了,必須把她抓回去。”
“······”
不遠不近的聲音傳來,蔣遙緊緊握著手裏的刀,瑟縮著身體躲在草叢裏。
她雙手顫抖,緊咬下唇,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被水霧濃濃的遮蓋住。
剛才那句‘腸子都流出來了’她聽得很清楚,害怕和恐懼讓她此刻處在一個崩潰的邊緣。
那個男人是死了嗎?
她、殺人了······
委屈無助的眼淚溢出眼眶,突然一雙灰色的運動鞋出現在草從外麵,蔣遙睜大眼睛瞬間屏住呼吸,更加握緊了手裏的刀。
頭上的草被棍子撥動了幾下,蔣遙的心髒瘋狂的跳動著,她甚至能清楚的聽見胸腔裏那一震一震的跳動聲。
她的眼睛轉來轉去,在想是要衝出去還是要等著被抓。
“那邊就是路,是不是跑了,趕緊追過去看看。”
“······”
那聲音把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叫走了,蔣遙瞬間舒了口氣。
但是盡管能聽見摩托車的聲音走遠,她還是不敢出來,她怕他們是想故意把她騙出來才這麽說的。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下意識的抬起被磨破皮的手腕看了一眼,一直被綁著手都看不見時間。
此時手表上的指針正指向二十點,她這一天一直被捆著,滴水未進,身體也已經撐到了極限,她必須要趕緊離開這裏。
又等了一會,正當蔣遙聽見外麵沒了聲音想要出去的時候,淩厲的刹車聲突然刺破空寂的夜晚。
又有人來了?
果然是躲不過。
剛想出去的蔣遙瞬間又縮回了草叢裏,她緊握手裏的刀,心底萌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要麽進監獄,要麽自己死。
反正讓她回去打著嫁給傻子的名頭伺候公公,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是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是一個憑著自己努力走出這個村子的人,根本不可能和那些下流的醃臢貨墮落在一起。
剛剛平複的心跳又開始瘋狂劇烈的跳動起來,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混合著眼淚的瞳眸變得堅定無比。
要麽逃出生天,要麽墜入深淵······
腳步聲不斷逼近,草叢被掃動的聲音傳來,蔣遙深深的咽了下口水,胸腔裏那團血肉在瘋狂的顫動,下唇都被她咬的發白。
就在那個腳步聲走到身邊的時候,她突然舉著刀衝了出來。
一直躲著坐以待斃不是個辦法,這是在人家的地盤,遲早會被找到的,她必須要為自己博一線生機,哪怕魚死網破。
還帶著血的刀子劃破夜晚潮濕的空氣,朝著來人身上不停的揮舞著,蔣遙閉著眼睛一頓亂刺,然後快速的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臥槽,你有病吧!”
“······”
熟悉的聲音讓逃跑的蔣遙瞬間停住腳步,她驚恐的回頭,劇烈起伏的胸口在無聲的掙紮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剛才摔暈了,在做夢。
農村野外的夜晚,濕潤的空氣中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像是籠了一層輕紗來遮蓋月亮的嬌羞。
透過絲絲嫋嫋的朦朧,一個身穿白色短袖,淺色牛仔褲的男人朝她走來,高大的身影撕破煙霧,攜著一身安全感降臨。
“你這什麽毛病,眼瞎了啊,拿個刀亂揮什麽,老子胳膊都被你劃傷了。”
“······”
蔣遙雙手舉著刀,眼神怔怔的看著他,似是驚嚇,又或是不敢相信。
顧彥期,他怎麽會在這?
“鬆手,嘖,鬆手啊!”
顧彥期抓著她緊繃繃握著刀的手讓她鬆開,可是蔣遙的手好像不聽使喚了一樣,整個身體僵硬的站在那,隻有被嚇到驚慌失措的眼睛在盯著他。
仿佛在進一步確定,自己看見的是不是真的。
“嚇傻了?鬆手,快點!”
顧彥期不耐煩的伸手彈了下她的腦袋,蔣遙渾身緊繃的那根弦瞬間啪的一聲斷了,所有的堅強在這一刻都化成了泡沫。
隨著手裏刀子的落地,她雙腿一軟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