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看過來的蔣遙瞬間驚得變了臉色,她快速撲到窗子邊上想要挽回一些,卻撈了個空。
那些紙張已經被卷進風裏,吹的滿天都是,像是漫天飛舞的花瓣,旋轉幾圈後孤零零的落在地上肮髒的水窪裏。
蔣遙來不及聽喬玉珠的道歉,甚至來不及思考,她撥開人群跑下樓,一頭紮進大雨裏去搶救已經被水泡了的紙。
那都是她這幾天一把尺子一支筆,一個一個記錄下來的,那麽多護士,她忙的隻有二十分鍾吃午飯的時間,如果毀了,那麽她這幾天的工作就白費了。
這是她第一次獨立完成工作,如果辦不好,不僅會給羅勁招黑,醫院這邊會不會再次安排重新量體都是問題,畢竟護士們都很忙,人家也是抽空過來量體的。
闖了大禍,她腦子一片空白,手忙腳亂的撿著掉在地上的紙,那上麵記錄的尺寸都是她這幾天的心血啊。
這一刻,雨水澆在她身上冰涼入骨,她不知道該怎麽和羅勁交代,也不知道該怎麽善後,心裏亂的像是被藤蔓纏繞般窒息。
小小的身體蹲在地上,在大雨中去搶救她的勞動成果,無情的雨水順著她的發梢落下,不僅打濕了她的衣服,更灌滿了她的帆布鞋。
一滴一滴雨滴砸在背上,宛如在敲擊著她的宿命。
突然頭上的雨停了,一個身影出現在麵前,蔣遙狼狽的抬頭,撐著傘的喬玉珠正十分抱歉的看著她。
“不好意思啊蔣遙,剛才一陣風過來,我手一抖就給撒了,哎呀,都怪我,這樣吧,你也別撿了,這都被水泡了,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看不清了,我再給你幾天時間,你再重新量一下吧。”
她十分抱歉的將她從地上拉起來,“羅總那邊我會給你解釋這邊出了意外,為了表達我剛才的歉意,口腔科醫生的量體我已經量完了,這邊你就不用管了。”
蔣遙看著手裏那些已經被雨水暈染的紙張,鼻子酸澀的發疼,借著大雨的衝刷,委屈的眼淚不再掩藏,洶湧的下墜著。
“可是再重新量的話,需要院裏重新組織時間,我就趕不上時裝展了。”她嘴唇輕顫,每一個字都透露著深深的委屈和無助。
本來今天就能結束的,現在又要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了,她想成為設計師,她不想錯過時裝展。
喬玉珠眼底劃過一絲明顯的得意之色,但說話的語氣又十分委屈,“對不起啊蔣遙,這次隻能先委屈你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總不會為了這麽一件小事去羅總身邊告我的狀吧?”
“自然不會。”蔣遙低頭默默呢喃了一句。
“······”
喬玉珠唇邊勾起一絲不屑的笑意,陰暗的眸底充滿盤算,什麽檔次就敢勾引羅勁,等著吧,她以後的每一天都隻會比現在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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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遙渾身滴著水,狼狽的坐在樓梯間,她的衣衫有些亂了,頭發也是亂糟糟的,整個人被大雨淋後凍的瑟瑟發抖。
可她沒有功夫管這些,她將好不容易撿回來的紙張鋪在地上,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
但可惜的是能用的寥寥無幾,大部分的字跡都模糊了,還有一些被風吹遠的,根本找不回來了。
一想到要重新開始量體,她瞬間頹廢的坐在台階上,失落的感覺就像外麵被風雨拍在地上的落葉,在漫天大雨中,隻剩蒼涼和寂寞,讓人對未知的事情感到迷茫又恐懼。
“淋成這樣,羅勁沒來給你送衣服啊!”
沉悶低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一絲冷漠的金屬感,讓人膽戰心驚。
蔣遙微微抬頭,眼眸閃動間,不知是驚喜還是慌亂,對上那雙漆黑如深潭的眼睛,委屈的眼眶瞬間蓄滿淚水。
她快速的垂下頭,打轉的眼淚溢出來,她便抬手抹掉,再溢出來,再抹掉,倔強地像是要將這份委屈壓下去。
她不明白,為什麽每一次見到他,都是在自己最狼狽的情況下,他每次的出現,都讓人猝不及防的意外。
顧彥期站在上一層樓梯中間,身體慵懶的倚在樓梯扶手處,眸光幽深的看著她。
半個月不見,還是這麽蠢。
他慢慢走下來,眉峰擰起,低聲嘲諷道,“蔣遙啊蔣遙,你讓我說你什麽好,我出差半個月,你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啊,看來姓羅的也不怎麽樣,什麽都沒教你。”
“出差?”蔣遙吸了吸鼻子,抬起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疑惑的看著他。
怪不得消失了這麽久呢,她還以為他是在生氣呢。
顧彥期在她身邊坐下,眼神上下打量著她,最後定格在她飽滿透明的胸口,因為被雨淋濕,那地方濕噠噠的尤其明顯。
“家裏有事,飛去國外處理了點事情,不然你覺得,我怎麽會半個月不找你,我現在可不禁欲!”
他清冷的眸子裏流淌著幾許不悅,伸手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她胸口上。
“走光了都不知道擋一擋,想被人看啊!”
“······”
蔣遙本來身上就冷,他給她外套,她也沒有拒絕,反而拽著裹緊了自己。
“我知道,所以來樓梯間坐一會,等衣服幹一點了再出去,我這幾天所有的工作一瞬間清零了,我一會還要上去從頭再來。”
她的聲音帶著些許難過,眼神裏透著滿滿的失落和無奈。
顧彥期微微側身倚在牆上,低聲道,“寧可在這坐著,也不上去找我,我至少能給你找一件幹淨的衣服。”
說起衣服,蔣遙瞬間垂下了頭,“不用了,顧醫生的衣服太貴重,我配不上。”
她隻是個普通人,配不上那麽昂貴的包裝袋。
顧彥期舌尖頂過臉側,眸底突然泛起一陣沒來由的波瀾。
他唇角輕揚,輕嗤一聲,“陰陽怪氣誰呢,你也就敢在我身邊發點小脾氣了,在外麵慫的要死,窩裏橫啊!”
蔣遙沒理他,皺著眉頭別過臉不看他。
顧彥期見狀目光變得越發深邃,看著她掛在臉上的淚珠子掉了一顆又一顆,心裏莫名的煩躁起來。
操,當了半個月和尚了,一點葷腥沒碰。
算了,不逗她了,看她流淚就想把她抱進車裏欺負一番。
“收起你那不值錢的眼淚,求我,我一分鍾就把事情給你搞定。”
“······”
蔣遙驚愕的回頭,濡濕的狐狸眼瞪得圓圓的,睫毛上還掛著可憐的淚水。
“顧醫生你是在逗我嗎?”
一分鍾,就能頂上她幾天的勞動成果?
顧彥期上半身微微靠近,壞笑著說道,“求我,可能連一分鍾都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