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階梯之上的蔣遙,身形猛地一僵,隨後,一抹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在她臉龐上悄然綻放,那雙眸子仿佛被星辰點亮,閃爍著難以言喻的喜悅與激動。
“你看,他真的在裏麵。”
“他真的回來了,我就說那天看見的人是真的,你們都不信。”
她的聲音裏夾雜著難以抑製的顫抖與確信。
蔣遙緩緩起身,每一步都踏得那麽堅定,仿佛腳下的階梯都為之震顫,引領著她走向那個魂牽夢繞的房間。
林至臻試圖阻攔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卻未能阻擋住那股從她靈魂深處湧出的力量。
門扉在她的手下緩緩開啟,仿佛是命運之門,為她揭開了新篇章的序幕。
蘇馳從裏麵走出來,臉上呈現一抹尷尬之色,“蔣、蔣小姐!嗬嗬!”
蔣遙看他一眼,舒了口氣,仿佛看見蘇馳就已經確定了裏麵的人真的是顧彥期無疑了。
“藏得挺好啊,樓上樓下的,來了這麽久我都沒有發現你。”
她低低的說了一句,帶著埋怨。
“······”
蘇馳抿著嘴,像個犯錯的孩子尷尬的閃到一旁,這可不能賴他啊,他也是聽吩咐辦事的!
踏入房間的那一刻,蔣遙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周遭的昏暗如潮水般湧來,將她輕輕包裹。
臥室的每一個角落都沉浸在一片深邃的暗影之中,唯有一抹孤寂的身影,靜靜地佇立於牆角,與斑駁的牆壁相依為命,宛如一座被時光遺忘的孤山,沉默而堅韌。
她的心跳在胸腔中劇烈鼓動著,先前的勇氣與決心在這一刻似乎都化作了虛無,雙腿如同被無形的鎖鏈束縛,沉重得難以挪動分毫。
她緩緩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在這幽暗的空間裏尋得一絲喘息的餘地。
沉默,像一層輕柔的紗幔,緩緩降落在兩人之間。
蔣遙的喉嚨緊鎖,緊張的情緒如同潮水般退去又湧回,幾經掙紮,終於,她找到了自己聲音的出口,那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
“好久不見,顧醫生。”
“······”
“我、我又是自己送上門來的,這次、你不嫌棄我蠢了吧。”
“······”
麵對著牆壁的男人雙手握拳,青筋在緊繃的皮膚下若隱若現,仿佛是內心風暴的暗湧,在無聲中掙紮。
他的喉結在這靜謐的空間裏,不由自主地上下滾動,每一次起伏都承載著難以言喻的情緒,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海麵下,暗流洶湧。
那雙緊閉的雙唇,緊抿成一條堅毅的直線,透露出一種即使世界崩塌也要獨自承受的倔強。
驀地,他突然歎了口氣,像是卸下了盔甲。
“對不起,這個樣子不敢見你這個林家的小公主。”
他的話瞬間讓蔣遙的眼淚落得更洶湧了。
她吸了吸鼻子,將所有情緒盡數咽下,特意清了清嗓子,嚴肅的說道,“先有你,才有林家。”
“之前不敢見,那現在我們可以見一麵嗎?不然,我掛你的號看病行不行?”
“顧醫生,我牙疼。”她輕輕呢喃了一聲。
聲音帶著思緒穿破時空回到過去。
顧彥期的眉宇間不由自主地擰起一抹深邃,心中的那份執著,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間破土而出,勢不可擋。
他緩緩轉動輪椅,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透露出不容忽視的堅決,直至兩人的目光,穿越了歲月的塵埃,再次緊緊交織在一起。
蔣遙的身軀在這一瞬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撐,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最終無力地跪倒,白色的裙擺鋪落在地,透出堅韌中的破碎感。
她將臉龐輕輕依偎在顧彥期的膝上,泣聲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顧醫生你好狠的心,就這麽把我一個人丟下。”
“對不起。”
顧彥期輕輕撫著她的頭發,聲音似是艱難的從嗓子裏擠出來,“害怕嗎?”
見到這樣的他。
他是真怕,他怕蔣遙見到他這個鬼樣子會嚇壞了,他怕她會被自己嚇跑。
他怕,他一出現,林家會將她藏起來,藏到他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他才以阿歸的身份潛在她身邊,複健站不起來的時候和她說說話,緩解一下心裏的絕望。
“······”
蔣遙聞聲抬起眼眸,她看著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唇邊慢慢勾起一絲弧度,“不怕!”
可緊接著,她就看見了他脖子連接下頜的那道疤痕,那麽猙獰,那麽駭人,那麽、命懸一線。
看那刀疤的樣子,再偏一點,割到動脈就沒命了。
蔣遙慢慢抬手,顧彥期見狀彎下了腰,好讓她不用太費力就能摸到他。
她柔滑的指尖輕輕摸過那道疤痕,驀地,眼淚順著臉頰滴落。
顧彥期的手背上落下一滴她的眼淚,灼燙的他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疼嗎?流了很多血吧?”
突然一雙大手緊緊將她的手包裹,顧彥期黑眸冷凝,啞聲道,“不疼。”
至於流血,那肯定沒有她流產流的血多。
想到這裏,他心裏驟然一縮,那個孩子,是他親自下令打掉的,不知道她知道了會不會怨恨自己······
蔣遙收回手,目光再次放到他的腿上,她輕撫他的膝蓋,低聲道,“我今天留下。”
“不行。”
“行。”
“······”
沒有人可以阻攔她,顧彥期也不行。
她輕輕起身,反鎖了臥室門,今天,她就要留下。
“阿遙聽話,回醫院。”顧彥期轉著輪椅來到她身邊。
她不能留下,林家對他本來就印象不好,他不能再讓她和林家產生隔閡,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家人,本該有更好的未來的。
“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和你的家人產生任何嫌隙,回去好不好,明天我去醫院找你。”
可是蔣遙下定了決心的事情,她就一定要做到。
她緩緩轉身,幽聲道,“我還能再相信你嗎?”
萬一明天他再消失了,她又該去哪裏找?
“······”
顧彥期喉結輕滾,黑眸瞬間凝上一層薄霧,是啊,他真該死,竟讓她失去了安全感。
突然唇上傳來一陣溫熱,蔣遙彎腰不容他質疑的吻上了他的唇。
動作輕柔的就像一片羽毛慢慢貼上,癢癢的,暖暖的,淺嚐輒止。
像第一次見麵那樣,她什麽都不會,一切都是他教的。
“重新認識一下吧,蔣遙,一個不知道還能不能恢複好的服裝設計師。”
顧彥期喉結輕滾,黑眸逐漸染上紅暈,“你好,顧彥期,一個不知道還能不能站起來的口腔科醫生。”
下一秒,蔣遙的吻再次落下來,和著眼淚變得洶湧。
顧彥期輕輕摟過她的腰肢,反手壓住她的頭,將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些,這麽久了,在接吻這件事上,她還是生澀的需要他的引導。
突然他的臉頰劃過一抹淚痕,仿佛這麽久的孤寂突然有了宣泄的出口······
門外。
蘇馳一臉尷尬的守在門前,對麵則站著林家三兄弟,個個比他高,比他壯。
“不好意思,蔣小姐說今晚要留下,臥室房門被她反鎖了,我打不開!”
“你說什麽?”林至信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眼神憤怒的恨不得揍他一頓。
“小三兒,放手。”林至誠把激動的林至信拉回來。
他看向一旁臉色黑沉的林至臻,小聲說道,“要不,讓妹妹在這住一晚?我看以她的脾氣,我們叫不走她。”
“那不行!”林至信臉都急紅了,“我們那麽漂亮香香的妹妹,怎麽能留在那個家夥這裏,萬一他……”
“哎呀你行了,他兩條腿都那樣了,還能幹什麽啊!”
“兩條腿不行,誰知道第三條腿老不老實,不行,門砸了我也得把她帶出來!”
林至信說著就擼起袖子作勢去砸門。
“夠了!”林至臻突然怒吼一聲,“讓她在這吧,我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