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板寸頭的煩惱
窗子吱呀一聲打開，一身黑袍的板寸頭倒翻進屋內，穩穩的站在地上，身手還是那麽矯健。
板寸頭滿麵蕭瑟之意，看我的眼神很是複雜，包含著憤懣，不滿，猶豫，掙紮甚至似乎還有些幽怨，很難想象這個木頭人那一眼中竟也能蘊含這麽多情感，我一時呆住了。
張大力把槍口對著板寸頭說道“冥仔，這二十幾年的事情你都看在眼裏，我們兄弟要殺他並不過分，以前你攔著讓我們給他機會，我們敬重你答應了，可怎麽樣，他變本加厲，現在連呂薇都不管他了，你難道還要護著他？”
板寸頭沒有搭茬，隻是看著我，良久才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小樂還有什麽願望，我可以替你完成！”
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板寸頭竟然也同意殺我，張道仁走了，現在板寸頭就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他都背棄我了，我還有機會嗎？
我真的絕望了，甚至連解釋都懶得說了，隻是我還有很多遺憾，我對板寸頭說“冥仔，其實我早就是個該死的人了，當年父親替我續命，才苟延殘喘到今日，認識你們之前我隻是個學生輔導員，生活幾乎就是混吃等死，直到認識你們才豐富多彩起來，當然更多的是驚嚇，不過我很開心，我和命運抗爭過了，雖然還是沒爭過。既然劉家注定要斷子絕孫那就斷吧，但是我還是不放心呂琪和呂薇，我走了以後幫我照顧好她們。”
板寸頭眉頭緊鎖，問道“不想聽我的理由了嗎。”
我垂著頭說“還有必要聽嗎，我隻是拖延時間等你來救我，既然你都覺得我該死，我再拖還有什麽意義？不管你們為什麽殺我，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我隻是倒黴罷了，跟你們解釋你們也不會信，動手吧。”
說完眼睛一閉。
胖子嚷嚷道“就知道這小子狡猾，差點又被他騙了，冥仔現在你沒話說了吧。”
板寸頭忽然哈哈一笑說道“既然你們的理由都說過了，我的也該說一說，不然豈不是顯得無情無義，枉殺好友！”
我忽然覺得不對，板寸頭的話有些不對味！
睜開眼我疑惑的看向他。
板寸頭又恢複了木頭臉，他說道“小樂，我說，你聽，可以辯解，咱們把話說清楚，免得做了鬼還糾纏不清。”說罷用眼晴掃了一下張大力。
張大力一聽鬼呀怪呀的就緊張，也跟著說道“就是，讓你死個明白，死後早點投胎去，下輩子別再那麽壞！”
我盯著板寸頭的眼睛，仔細的看，總覺得這雙眼與剛才有些不同了，可還是白眼球黑眼珠，於是我說道“冥仔你說吧，死前能聽你說個故事也是件有趣的事，隻是別再講冷笑話。”
板寸頭嘴角略微彎了彎，說“你的義父東叔其實是我父親，但是他不認我，從小把我當收養的，你知道為什麽？”
我以前都沒聽他說過這些，感覺很驚訝，板寸頭竟然是義父的親兒子！我茫然的搖搖頭。
板寸頭又說道“因為你，我家複姓東方，在漢武帝時期，先祖立誓世代守護劉家，至今已兩千多年，東方家有個規矩每代傳人隻有被定為劉家守護者的子孫才可性東方，若劉家絕則東方姓絕，現在父親是劉家的守護者，所以這一脈隻有父親能使用東方姓氏。我若想成為他的兒子傳承他的姓氏隻能等他死後接替守護者之位才行，所以從記事起我就知道你，了解你的一切是我的必修課，保護你是我的使命，如果你死了也就意味著東方家沒了，我會成為一個沒有祖宗的人，所以最不願你死的人就是我，可你知道我為什麽對你絕望了？”
我搖搖頭，他又繼續說道“因為你是個廢物！”
我瞬間就怒了，殺我可以，說我笨可以，可怎麽能說我廢物呢，不管怎麽說我也是個大學老師，能夠自食其力，雖然打架打不過他們可比腦子他們不一定比我強吧。
我瞪著他說道“你想殺我就殺，殺了以後，改姓去好了，我們以前也曾經是朋友，難聽話我不想說，可你若這麽說我不服氣，我承認你厲害，你能打，可你再厲害能打幾個，別忘了我們一起曆險，有幾次若是沒有我你也得完蛋，你若說我是廢物你能比廢物強多少？”
板寸頭眼睛亮了一下，並不生氣，繼續說道“你若是保持二十七年前的狀態，頂多是笨點，可有情有義，不畏生死，用命去碰說不準就破了天下第一死咒，可你看看你這二十七年都幹了什麽？
你膽小怕事窩在這裏不肯出去，騙張大力挖山，忽悠胖子種地，欺騙呂薇感情，眼看著呂琪身體日漸枯萎，仍舊吸食毒香不能自拔，無情無義，無膽無識，無勇無謀，而我卻要為守護你這樣的廢物而努力一生，我活得該有多乏味？換做是你該怎麽想？”
我苦笑一聲“所以你希望借胖子和張大力的手殺了我，你好開始新的生活？你想過沒有，如果我說的那些是真的，而你們這二十七年經曆的事情都隻是一場幻境，胖子和張大力殺了我之後，從幻境中解脫出來，該怎麽麵對現實呢？”
板寸頭眼睛更加亮了，他說“他們恐怕會很痛苦，尤其是呂薇可能無法原諒自己沒有堅持下去，而我背信棄義恐怕也無法苟活於世，所以我一直阻止他們殺你！”
“但是今天你忍不住了，既然反正都是死，不如我自殺好了，也免得你們以後會後悔。”
“你敢嗎？”
我苦笑著說“有什麽不敢，不過是死而已，與我們一起戰勝的那些困難相比，死太簡單了，不過我希望死前能再看看呂琪，她立的三條規矩到現在我都沒能破掉，有點遺憾啊！”
張大力想了想，說道“如果現在，我同意無條件相信你說的一句話，你會說什麽？”
我笑了笑問“你會嗎”
“試試”
“我想說，請你永遠相信我，可這不現實，嗯，我想想，多說幾句可以嗎？”
……
“就一句”
“別相信我說的話，陪我玩一會好嗎？”
……板寸頭臉有些綠。
“陪我打麻將吧，剛好四個人，我們打兩圈，兩圈過後如果你們還想我死，我就自殺怎麽樣？”
板寸頭神情古怪，忍了半天最後說“行，隻是你有麻將嗎？”
胖子忽然說道“我，我有，要不咱們先搓幾圈，等會讓他自己死？”。
張大力點點頭“手上有命案很麻煩的，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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