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板寸頭笑了笑,說道“取一節骨頭回去做DNA檢測好了”。

我感覺自己不是多了個祖宗而是很快會多個爹。

呂薇則高興的說,“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姐夫你快取一塊吧”。

看他倆認真的樣,我一肚子氣,說道“你都說那是我祖宗了,我上去掰他骨頭不是大不敬嘛!”

呂薇轉向板寸頭“寸頭哥哥,你來吧我不敢。”

板寸頭沒有猶豫,走上前去,抓起骷髏的一隻手掌,就撇了一根手指下來。

我隱約看見骷髏的眼睛綠了一下,心裏一寒,再看還是兩個黑洞,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板寸頭把指骨交給呂薇,呂薇小心的放入包包裏。

板寸頭忽然聳了聳鼻子,“哪來的香味”?

“有香味嗎,我怎麽聞不到”我使勁的嗅了嗅,可什麽也沒聞到。

呂薇也突然說道“是哦,好香,茉莉花味。”

板寸頭手持鬼頭刀,警惕的看向四周,慢慢彎腰,然後坐在地上,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我以為他受了暗算,上前拉他,“寸頭哥,你怎麽了?”

拉不動,板寸頭也不理我,好像我不存在一般。

他拿著鬼頭刀,一臉哀怨的一下一下刨著地麵,茲拉茲拉冒出火星子,隨後他竟然唱了起來,音調古樸蒼涼: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

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

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

無感我帨兮!

無使尨也吠!

我很驚愕,板寸頭這是怎麽了,**啊,這首詩我知道是詩經裏的一篇,大概意思是:荒野有一頭死鹿,縷縷白茅將它包圍。有位少女春心蕩漾,俊美的小夥調笑她。林中小樹叢生,荒野有隻小死鹿。白茅捆紮獻給誰?有位少女顏如玉。“慢慢來啊少慌張!不要動我的裙子!別惹狗兒汪汪叫!”

這是一首優美的愛情詩,可被板寸頭的粗嗓子,用女裏女氣的音調哀怨的唱出來卻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板寸頭一邊唱一邊望向我,眼神一勾一勾的,我汗毛都乍了起來。

我驚慌的喊“呂薇你看他怎麽了。”

呂薇卻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胳膊腿蜷著,舌頭吐出來,像一隻小鹿。

她不會在演死鹿吧!

我過去要拉她起來,可她渾身僵硬,扶起來仍然保持著死鹿的樣子。

板寸頭越唱聲音越大,震得整個密室嗡嗡響,聲音也越來嘶啞,恨不得扯破喉嚨的樣子。

呂薇的狀況也越來越不對,滿麵通紅,像是喘不上氣,小腿一蹬一蹬的,就像小鹿死前的抽搐。

板寸頭一手擺著蘭花指支在下巴上,一手拿著鬼頭刀刨著地,眼睛還在勾著我,隻是嘴角卻淌下血絲。

我以為自己又出了狀況,掄起巴掌啪啪的抽自己,很疼,可沒有抽醒。

我很害怕,很無助。

我感覺板寸頭和呂薇要死了,不管是不是幻覺我都要救他倆。

我想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他倆變成這樣而我還算正常。

我混亂的思考著我們的不同之處。

我光著腳,他倆穿著鞋,我跑上去扒下兩個人的鞋子,沒用!

我滿頭滿臉都是蛇血,他倆沒有,我把死去的白蛇在他們頭臉上蹭,除了使他們的樣子變得更恐怖沒有任何用處。

他倆都接觸了骷髏骨頭,而我沒有。

我撿起呂薇掉落的腿骨火把狠狠砸向骷髏,骷髏被打碎,頭骨咕嚕嚕滾到牆角,我看見一抹綠光從他眼中射出。

我感覺自己被施展了定身法,然後靈魂飄了出去,漸漸失去意識。

……

再次睜開眼,我發現自己的狀態很奇怪,我能聽能看,卻什麽也做不了,我的身體被另一個人控製著,或者說我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裏,我想我可能穿越了。

他們正在舉行一場奇怪的舞會,人們穿著獸皮,不論男女都袒露著上身,木棍敲擊竹筒形成古怪的音節,他們隨著音節舞動身體,舞步狂野或者瘋狂。

不一會其他人退下,隻剩我仍然瘋狂的舞動,我忽然跪倒在地,渾身抽搐,我感覺有一股力量進入這個身體,龐大而邪惡。

我說話了,很古怪的語言,但我能理解意思,是在說“秦,暴君,竊巫神子民,自立為王,行商鞅之邪說,欲逆巫神,巫族子民當死戰彰顯巫神之威。”

之後我帶領穿著獸皮的族人一次次與黑甲秦兵作戰,死傷無數。

我以牛羊祭獻巫神賜予族人力量,隻要頭顱不被砍下就能繼續英勇作戰,哪怕腿斷眼瞎。我們殺死了很多秦軍,可我們也死了很多人,秦軍好像無窮無盡永遠也殺不完,然後我開始以人祭神以獲得更大的力量,開始用的是敵人,之後是老弱殘的族人,再後是少女孩子。忽然有一天我發現族人死光了。

我很痛苦,自我放逐,經過無數個寒暑,我來到大山裏,這裏的人們認為我有神力拜我為領袖,我們平安的過了很多年,有一天一個叫夜郎的……

小樂……小樂……一個聲音在呼喚我,是誰,誰在呼喚我?

我忽然飄了起來,不是身體,是靈魂,從那個從來不知道有“我”存在的身體裏飄了出來,有一股力量在吸引我,我飛的速度越來越快,忽然眼前一黑。

呃!我有了呼吸,是真正的我能感受到的呼吸,上次有這種感覺是什麽時候?百年?千年?萬年。

一些熟悉的記憶回來了,我……我在密室裏我要救他們“呂薇,板寸頭!”我大喊。

“醒醒小樂,快醒醒”是板寸頭的聲音。

我睜開眼,手裏舉著火把正做出揮擊的姿勢,骷髏還端坐在那裏,兩個眼洞深邃漆黑,我不敢去看。

板寸頭嘴角還帶著血,我恍惚的嘟囔著,“怎麽還在幻境中”。

啪啪,板寸頭抽了我兩巴掌,槽牙都快打掉了,疼的我嘶溜嘶溜直吸涼氣。

板寸頭問“疼不?”

“疼!”

“疼就不是幻覺。”

我……

“呂薇怎麽樣了”我問,這個小姨子雖然不靠譜,但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

她失血過多,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我看見她靠在一邊好像睡著了,臉色蒼白,手腕上紮著布條,鮮紅的血從裏麵透出來。

“她怎麽了?割脈自殺?”很多人在絕望的時候都這麽做。

“你小子自殺她都不會,她是為了救你用自己的血灌注巫蠱血祭盆,祈求巫神還你靈魂”才變成這樣的。

我看向那個巫蠱血祭盆,仍然擺在石台前,潔淨如新,陶色鮮紅,卻沒有一絲血跡。

板寸頭深吸了口氣說道“剛才血是滿的”。

板寸頭雖然講過冷笑話,可這次肯定不是。

那一盆血還不得兩公斤,小姑娘那瘦小的身子!

我眼圈有些濕潤,這傻姑娘。

板寸頭打斷我的感慨,說道“先休息會吧,一會我們還得衝出去,沒體力可不行”

我精神一震“你想到出去的辦法了?”

板寸頭盤坐在地上,說“沒有,不過來路如果沒有死亡之蟲就可以出去,我們等一會,攢足體力爬上梯子看看那些蟲子走了沒,如果走了我們就從那出去。”

“如果沒走呢?”

“那就聽天由命吧,也許蛇群會退走,沒準蛇群走的路也是出路”。

我想也隻能如此了,走過去靠在呂薇身邊閉目養起神來。

板寸頭忽然說道“剛才謝謝你救了我”

我以為板寸頭和呂薇都在幻境裏,沒想到他竟然知道我試圖救他。

我說道,“你唱歌真難聽,以後別唱了,我也是瞎忙活沒救了你們還害得呂薇為我放血。”

我側頭看了眼小姑娘,睡得很甜,不知想起了什麽高興事,兩個酒窩彎彎的。

板寸頭說,“是你救了我們,我們觸摸了巫蠱受到詛咒,身體被控製了可發生什麽都知道,你去打骷髏時我們就能動了。”

“真的有巫嗎”我問。

板寸頭猶豫了一會說道“見過的人都說有,沒見過的人覺得那是扯淡”。

我笑笑,我算是見過了還是沒見過?

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

睡得很沉。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拉我胳膊,我醒了過來。

是呂薇,“該走了,姐夫”她笑笑的,隻是臉上沒什麽血色。

多可愛的小姑娘!

板寸頭不知什麽時候把鬼頭刀掰直了上麵又纏上了蛇油布,之前咬我的那隻白蛇被肢解了。

我認得鬼頭刀上的布,是我的T恤。

現在身上的T恤遮不住肚皮像女士小背心一樣掛在身上,一整塊腹肌露在外麵。

呂薇調皮的說“姐夫你小肚子真性感!”

被調戲了,臊的我臉發燙,卻不忍心教訓她。

腿骨火把也被加了油布,呂薇遞給我說“姐夫我沒勁你幫我拿吧”

我接過火把,呂薇過去抱起巫蠱血祭盆,巫蠱血祭盆離開地麵的時候,我聽到哢嚓一聲好像什麽裂開了似的。

板寸頭喊道“地裂快走。”

他一馬當先衝上台階,推開石板,幾條大蛇掉了下來,被他手中的刀片劃為兩截。

哢嚓聲在繼續,地麵鼓起又落下出現一條巨大的裂縫,好像地下有什麽怪獸將地麵拱起似的。

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強烈的危機感告訴我必須逃,我和呂薇站立不穩互相攙扶著爬上台階,板寸頭在上麵已經清出一塊空地,他一邊揮舞火炬一邊喊,“情況有些不對,你倆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