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者這才知道,敢情眼前這位弱不禁風的少年才是主腦,紛紛打量其楚皓來。
楚皓抿了口茶,淡淡道:“在下也同方先生一樣,隻是個平民,哪裏當得起公爵大人的‘先生’稱呼。至於姓名,就更沒必要提了,省得汙了眾位老爺的尊耳。”
大家都是精明人,聞言心中雪亮,眼前少年時要力挺老方了。
再次望了眼瑤琴,先前那些叫囂者開始斟酌,為了示好莫公爵,是不是值得得罪一位實力高深莫測的高手。
夏侯淳此刻也是猶豫不決,雖然很想將奪己所愛的老方碎屍萬段,但自從被確立家族繼承人得到家族重點培養後,做事穩重了許多,在沒絕對把握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出手的,望了望隨行的家族長老,見對方微微搖頭後,立即決定靜觀其變!
莫公爵嗬嗬笑道:“俗話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先生何必如此謙虛呢。”
楚皓道:“說得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位方兄弟別看今天是個平民,保不準幾日後,便是手握幾億人生殺大權的新貴,在下曾聞,令媛與方兄弟情投意合,公爵何不趁各位貴客在場,成就一對良緣呢?”
楚皓當眾插手別人的家事,實乃大忌!
在座者都是各方勢力的代表,一個個以看好戲的眼神望著莫靖蕘,靜待他的反應。
莫靖蕘聞言頓時臉色一沉,看了看瑤琴,強壓心頭怒氣道:“此乃本爵家事,先生今日此來,若為小女慶壽,本爵自然竭誠歡迎。若是心存他意,本爵可要送客了!”
地位並不下於紅葉帝國四大世家族長的莫公爵,身份何等尊貴,雖然忌憚於瑤琴的實力,但此刻卻不得不表現出強勢的一麵。
楚皓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當場就待發作,瑤琴見狀立即插口道:“外子方才那番話,雖有交淺言深之嫌,但卻句句屬實,公爵何必動氣呢。”
一邊說著,一邊通過意識交流勸楚皓稍安勿躁。
楚皓沒好氣地回道:“夏侯淳已經出現在這裏,暗冊估計就在他手上。以我們的實力,大可直接動手搶奪,何必在這裏受人家白眼。”
瑤琴耐心解釋道:“暗冊對我們至關重要,出不得一點差錯,若現在提前動手,萬一不夏侯淳手上沒有暗冊,豈不是打草驚蛇麽?為了伯母將來免受夏侯家族那些暗勢力的報複,楚皓你就忍一忍吧。”
想到手無縛雞之力的母親,楚皓不耐道:“你看著辦吧,最好快點結束,為了一個彈指間便可摧毀的銀牌家族,不值得浪費太多時間。”
瑤琴保證道:“今天我一定能拿到暗冊,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這時夏侯家族那位隨行長老接話道:“不知這位女士憑什麽斷言那位賤民將來一定會飛黃騰達?”
瑤琴高深莫測地一笑道:“三天後自見分曉。”
此話一出,場上頓時甕聲四起,瑤琴若說“有朝一日”,眾人還能勉強接受,畢竟有了上古遺跡存在,誰都有鹹魚翻身的機會,可要說老方能在“三天後”發跡,就太令人難以置信了,畢竟老方現在隻是個平民,乃有目共睹的事實。
莫公爵笑道:“這小子既然三天後就能發跡,那就讓他三天後再來提親吧。”
夏侯淳也衝著老方嘲諷道:“璿兒妹子乃萬金之軀,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住得更是瓊樓玉宇,你一個平民小子,拿得出這些麽?”
楚皓最見不得靠著家族餘蔭的公子哥炫耀,立即反唇相譏道:“你也隻不過是隻家族蛀蟲,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耀武揚威?”
此話一出,場上頓時靜得落針可聞,這種指名道姓的挑釁,一個弄不好就要當場濺血!
夏侯淳臉色青紅不定,胸口急速起伏,隨行的長老暗道要糟,趕緊接話道:“家族支持本來就是年輕人的應得資本,閣下此言倒有點酸葡萄心理。”
見夏侯家的人針鋒相對,在場者正待看場好戲,院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道尖細的喊聲:“陛下駕到。。。”
眾人聞言循聲回望,隻見一滿臉白須,身穿九爪金龍袍的老者健步邁入,渾身透著上位者威嚴的同時,又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楚皓下意識地將寂殺之鏡集中過去,立即感到不可思議,這皇帝竟然是名修士,而且其體內靈力波動表麵已有開光期境界。
正納悶間,瑤琴通過意識交流介紹到:“紅葉帝國皇族,八十年前曾派人參加遺跡打撈,據說得到一部神秘的上古秘籍,從那以後便對外宣布‘封朝百年’。所謂‘封朝’,就是從此將帝國的一切交給他人打理,所有恩怨糾紛,與他們不再相幹。”
楚皓聞言恍然,無怪乎夏侯家族敢投靠極樂殿。點頭回道:“這皇帝是名開光期修士,紅葉帝國的皇族絕不簡單!”
對於皇帝的到來,場內眾人反應不一。
表現得最為隆重的是莫靖蕘及夏侯淳一眾帝國人士,悉數下跪恭迎“聖駕”,而來自其他帝國的代表們就沒這麽慎重了,謙虛點的還會拱手為禮,傲慢者則隻是看了眼便直接無視。
大陸奉行的是強者為尊,皇帝也僅相當於一名家族族長,紅葉帝國皇族已經與外界隔絕八十年,平時又沒做出什麽令人刮目相看的事件,自然不能贏得別人的重視。
“皇帝老兒”也不介意那些忽視自己者,隻是笑著對那些跪拜者道:“各位快快請起,寡人今天是以客人身份來此,特地向莫愛卿討杯救喝,嗬嗬。。。”
語畢若有所思地望了眼依舊端坐著的楚皓四人。
楚皓見他一進門便向自己望來,頓時心中一動,暗忖難道他察覺到自己剛才用寂殺之鏡窺探他?
莫靖蕘聞言起身,笑著接話道:“能得陛下聖駕光臨,寒舍真是蓬篳生輝!快請廳內上座。”
皇帝一擺手道:“不用麻煩了,寡人今天想結識下天下英雄,就坐在這裏吧。”語畢徑直朝楚皓這一桌。
這桌剛才也有四個人離席下跪迎駕,此刻剛好空了4個位置。
楚皓此刻完全肯定剛才自己的窺探被他發現。暗忖這皇帝果然不簡單,在場者置身寂殺之鏡內已有多時,卻沒一人發現異常,不想他一來便有所察覺。
楚皓幹脆再以寂殺之鏡感應陪著皇帝坐下的三位老者,發現他們也全都是開光期修士,不過他們對自己的窺探卻是一無所覺。
楚皓饒有興趣地看著同樣在打量自己的皇帝。
在紅葉帝國,知道皇帝修為的人無數不多,而莫公爵恰恰是其中之一。見到皇帝如此舉動,更加感到楚皓高深莫測。
心中暗忖,這年輕人雖然看上去像個毫無實力的平民,但既然能令一名很可能擁有地武修為的女子服服帖帖者,就絕不可能像其表麵上那樣簡單,今天是自己域夏侯家族暗中結盟的關鍵日子,絕不能有任何意外,必須找個機會探探他的底,另外暗冊交割也得盡快進行。
想到這裏朝大管家打了一個眼色。
莫正能當上大總管,自然有一套揣摩主人心思的本領,立即讀懂眼色,悄無聲息地退下。
皇帝的到來打斷了楚皓與夏侯家的爭鋒相對。
莫靖蕘為了給莫正拖延時間,不斷找些無聊話題與皇帝閑聊著,一眾人等雖然聽得不耐煩,卻又不好喧賓奪主。
莫正遣人將夏侯淳及那位長老喚至後院,三人一番嘀咕後似乎達成某種意向,隻見夏侯淳滿臉興奮地向一號院趕回,那位長老則眉頭緊皺地隨著莫正繼續往後行去,直至離開楚皓的寂殺之鏡感應範圍。
楚皓嘴角彎起一道莫名笑弧。
夏侯淳剛一跨入院內,立即高聲道:“公爵大人,您看是不是將‘獻禮’節目繼續下去?”
莫靖蕘聞弦知雅意,嗬嗬笑著接道:“本爵見陛下到來,一時高興聊得忘了時間,怠慢諸位貴客還望見諒。”語畢朝拱手朝眾人致歉。
場上頓時響起一陣陣虛偽的客套聲。
莫靖蕘立即話鋒一轉道:“各位估計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獻完禮就開席吧。”
在場者不乏精明之人,見莫靖蕘執意獻完禮後才開席,若有所悟地望向楚皓。
果然,莫公爵話一落,夏侯淳便衝著楚皓挑釁道:“這位先生既然能坐在一號院內,想來也是個有身份的人,不知今天為璿兒妹子帶來什麽樣的禮物?”
剛才莫大總管建議當眾逼楚皓獻禮,夏侯淳便據雙手讚成,並自告奮勇出麵逼楚皓。
楚皓與瑤琴對視一眼,同時讀懂對方心中的笑意。
夏侯淳似乎好不容易找到個宣泄口,嘮叨不迭道:“現在有些窮得沒飯吃的平民,喜歡到趁貴族請客時打秋風,吃白食。唉,說句實在話,本公子也是個蠻有同情心的人,平時在街上看到乞討者都會施舍些銀兩,若這位先生‘忘了’準備禮物的話,本公子可以替你墊上,雖說以前施舍乞丐時一般隻給銀幣,而今天這種場合至少得上萬金幣價值的禮品才拿得出手,但為了不破壞公爵大人的心情,本公子還是舍得。。。”
楚皓並沒搭理自說自演,像個猴子般蹦躂的夏侯淳,此刻正試著將寂殺之鏡向莫正兩人消失的地方延伸。
瑤琴敲山震虎的計劃已經成功,此刻雙方擔心夜長夢多,決定盡快交割“暗冊”。
遺憾的是,寂殺之鏡延伸的範圍有限,並沒找到莫正與夏侯家那位長老的身影。
楚皓正覺失望,突然發現莫正兩人消失的地方急衝衝走出一位侍女,很快侍女便來至一號院門口,朝瑤琴所在的位置望來。
瑤琴食指直伸,其他四指曲成拳狀,輕輕撩了下耳邊發髻。
那名侍女見狀雙眸一亮,也跟著做出相同的動作,繼而連點兩下頭。
瑤琴看後臉色一鬆,通過意識交流向楚皓道:“璧秀宮的暗間傳來消息,事情已經按2號方案辦妥,現在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動手了。“
楚皓問道:“2號方案是什麽意思?”
瑤琴此刻心情大好,笑著解釋道:“按約定,1號方案必須我們親自動手取‘暗冊’,2號方案則表示那名暗間已經拿到‘暗冊’。”
楚皓納悶道:“剛才並沒發生打鬥,怎麽。。。?”
瑤琴笑道:“不用懷疑,呆會由我來保護那名侍女,你就放手施為吧.”
楚皓聞言胸中鬱悶一掃而空,昂首就是一陣哈哈大笑,聲音中說不盡的痛快與愜意。
說得正興起的夏侯淳頓時一愣。
楚皓直接起身道:“不就是獻禮麽?夏侯淳,今天就讓你見識下,什麽叫‘身家豐厚’。”
語畢促狹地一笑,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塊巴掌大的‘破布’,直接往登記台走去。
眾人看著那塊連給人擦腳都不配的破布,大感莫不著頭腦,楚皓剛才說話的語氣,大有奉上稀世珍寶的態勢,怎麽拿出來的卻是。。。這麽一塊破布?
老方見狀臉上閃過一絲苦笑,暗道:“又是這一招,一年前便用塊‘骨頭’弄得人大跌眼鏡。還真是。。。”
坐在對麵的“皇帝老兒”,看到那塊破布後立即神情大變,滿臉不敢置信地望著楚皓的背影。
負責登記的那位管事,為難地接過楚皓遞過來的破布,訕訕道:“這個。。。請問這塊破。。。咳。。。這東西叫什麽名字,小的好登記造冊。”
楚皓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這是怎麽東西,你看著寫吧。”
“這。。。”管事求助地望向莫靖蕘。
莫靖蕘認為楚皓是在故意搗亂,慍聲道:“哼,既然人家好意思拿得出手,那你就照實登記吧,幾個打秋風的賤民還吃不窮本爵。”
夏侯淳不失時機地取消道:“這說不定是人家的傳家之寶呢,本公子教你,就寫受到某位賤民傳家寶----擦腳破布一塊。哈哈。。。”
場上頓時響起哄堂大笑,一些好事者也跟著打趣道:“嗬嗬。。。下次本人到下人房中找塊墊床腳的石頭,也去混噸酒喝。”
“有趣,今天算是漲見識了,吃白食竟然還有吃到這種境界的!”
“你還別說,指不定以後喝酒送禮就流行這一招呢。”
“對極!對極!如今的獻禮,金銀財寶,稀世奇珍實在顯得墨守成規了,還是這塊擦腳破布獨辟蹊徑,不說後無來者,至少是前無古人了。。。”
在場者平時過慣了悠閑日子,好不容易遇上一件趣事,自是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作樂,渾然忘卻先前還對瑤琴忌憚得要命。
楚皓仿佛回到一年前那次在聖師府應選的那會,記得當時別人也是這樣取笑自己。
雖然譏笑依舊,但自己的心情卻截然不同,以前是憤懣惱恨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而此刻,則是慷慨激昂吐氣揚眉。
老方聽得實在有點氣不過,怒聲喝道:“你們這些有眼無珠的蠢貨,將寶物當成破布還好意思笑,告訴你們,這乃是。。。乃是。。。”
說到這裏突然卡住,原來他隻是對楚皓有著絕對的信任,本能地認為楚皓拿出的東西絕不會是凡物,可自己並不知道這塊破布的來曆,昨天商量送禮時楚皓隻是說不會讓自己失望,卻並未詳細解說,此刻還真不知如何將話繼續下去。
夏侯淳見老方卡住,立即學著語氣接下去道:“這乃是。。。乃是。。。貨真價實的一塊破布!”
這話一出,頓時將場上的笑聲推向了極致,一些誇張者甚至做出捧腹之舉。。。
老方憋得滿臉通紅,求助地望向楚皓,楚皓正待開口,院中卻響起莫璿的嬌喝聲:“有什麽好笑的,接受禮物的是本小姐,本小姐偏偏就是喜歡這塊破布,那個看不慣立刻滾出去!”
場中笑聲噶然而止,眾人見莫璿杏目圓睜,玉麵生寒,頓時臉現訕訕之色。
楚皓見狀擊掌讚喝:“好!方大哥果然有眼光,莫姑娘不嫌貧愛富的性格,實在是對我脾氣,為此,我決定再成全你一番。”
語畢再次取出一塊破布遞給她道:“這塊也一起送你吧。”
眾人見他送的又是一塊破布,頓時一個個憋得滿臉通紅,一些實在忍禁不住者不得不伸手捂住嘴巴!
莫璿見狀哭笑不得地瞪了楚皓一眼,沒好氣道:“你這人還沒個完了,要不是看在方大哥的麵子上,今天本小姐定將你轟出去。”
楚皓嗬嗬笑道:“那這塊布你還要不要?”
莫璿還沒回答,老方搶先開口道:“要!璿兒你就當他替我送的,快接下來!”
莫璿古怪地望了眼老方,見他滿臉急切之色,隻得不情願地接過破布道:“既然是方大哥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不過怎麽說,你總歸是送了我一份禮,我還是謝謝你!”
楚皓讚賞地點點頭道:“別忘了將自己的血滴在這兩塊破布上,到時自會有你一番好處。”
夏侯淳譏諷道:“還滴血認主呢,你就別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了!”
這時場中響起一道略帶顫抖的聲音:“璿侄女,能否把你手上的東西給寡人看下?”
眾人聞言一愣,搞不懂這皇帝老兒為什麽如此激動。
莫璿走上前遞過破布道:“皇帝伯伯,您看歸看,可別弄壞了,這可是方大哥送我的生日禮物呢。”
皇帝急切地接過破布,伸手摩挲了好一會,臉色越來越激動,最後幹脆閉上雙眼,運取體內靈力往手上的破布灌去。
不料靈力剛一進入,破布立即迎風伸展,轉眼間便蛻變成一塊丈許邊長的正方形絲絹,通體金光,燦爛奪目,隻耀得人一陣眼花繚亂。
場上響起一陣陣驚歎聲。
夏侯淳滿臉不敢置信神色,嘴巴張得足以塞下一頭大象,他萬萬沒想到,一塊破布竟然能產生這等翻天覆地的變化。
莫靖蕘也陷入目瞪口呆狀態。
莫璿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
隻堅持了片刻,皇帝便感到靈力難以為繼,無奈地收回靈力,歎息道:“果然是陰陽錦帕,想不到這遺失幾千年的重寶還能現世。璿侄女,若你肯割愛,寡人願以皇帝寶座交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