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舊鎮
新紀時代，城與城國與國之間，除了外交，軍事，更多的，怕就隻有黑色行動。
黑色行動，或者說秘密行動，占據了城國之間的主旋律。
邰市舊鎮，十多堂口的人，自然不會白白死去。
這裏...遺留的小孩，隻要健康，就會有車輛將其運輸販賣到大城市，或許就是海市...
而這些“人販子”，或許回到了某市，又披上了西裝與高層觥籌交錯，這些事，沒有人知道，因為遺留在那片土地的，隻有沒有利用價值的屍體。
事實上屍體並非無用，作為頂級消費者，人類的屍體將通過一係列的循環，重新回歸大地，或許有一天，肉食者來到這裏，食用了血肉，然後排下養料，又促進了這處土壤的改變，可能到時候又有新的嫩芽冒出來，嫩芽重新吸引植食動物的到來，而後...
又是一種循環。
當然，有些循環，人是難以捕捉的。
深夜。
暗暗的矮牆後，林修肅身站立，便緊緊的貼在了陰影裏。
而矮牆的後麵，是一條大道，大道上，是一輛貨車。
貨車並不大，但是哭哭鬧鬧的聲音卻是響著不斷。
那聲音，是小孩子的哭聲。
“別哭了！真他嘛煩...誰再吵我吃了它！”
一個中年男用力敲了敲車身，嚇得貨車裏的孩子一時安靜。
“遊哥...這個...”另一側，一個青年低了低手上的步槍，然後頗有猶豫的說道，“做完這一筆...我就不做了...聽說阿凱那邊缺人記賬...”
“不做了好。”中年男壓低步槍，然後點著香煙，悠悠吐著氣，似乎頗有遐想的定定看著昏暗的街道。
“遊哥...要不你也別做了吧...我覺得，唉...”青年皺著眉，卻是十分無奈的說道。
“沒事...你到時候直接走，別去多說什麽...”那男子狠狠細著一口煙，然後吐著氣看向街道另一側走出的一個男子。
他十分不爽的看著那男子叫到，“阿標？你來這幹什麽？”
“走走？”那消瘦男聳聳肩，他探著頭看了看貨車後廂，然後遞著煙說道，“讓我瞅瞅？給你兩千！”
“...”青年一時呆呆，卻是不知道幾個意思。
“滾！碼的兩千！趕緊滾蛋！”中年男一臉不屑的朝著消瘦男罵道。
“嘖，哎呀，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著什麽急，而且我又不是不送回來...”消瘦男頓時不爽了，他看了眼茫然無知的青年，一手攤了攤，“我在加八百！你們倆分，沒人知道！”
“滾！”中年男一聲厲喝，一邊舉起了手裏的步槍。
“好好好...”那消瘦男見中年男都舉槍了，頓時嚇得舉了舉手，然後他無所謂的看了看中年男，便呸的一聲吐著口水，朝著暗暗街道繼續走去。
“遊哥？他這什麽意思？”青年頗有不解的看著那消瘦男走開，低聲沉沉的問道。
“什麽意思...你覺得能有什麽意思？”中年男不屑的看著那消瘦男走開，他狠狠吐了口唾沫，一邊搖了搖香煙，然後叼出一根煙掛在嘴邊，“有些人是人，有些人是禽獸...我們啊...能做的就是，在禽獸的時候，善良一點。”
“這...”青年微微呆呆，卻是不明所以。
中年男看了眼青年，然後吐著煙說道，“這裏麵有好幾個女娃娃...八歲十歲...明白了？”
“...”青年一時瞪大眼睛，整個人瞬間呆住。
而中年男咬著煙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我還要做下去...可能我不是什麽好人，但我至少比那些人好，就算沒了我，這事，終歸有人來做...”
“是...”青年身體一冷，然後頗有無力的靠在車邊，“這些小孩...以後...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中年男咧著嘴笑了笑，“命好的，送去福利院...命不好的...”
中年男一手將煙頭丟在地上，然後抬著腳用力踩了踩，“車裏幾個小孩我看過了，都是健康的小娃娃，這一次他們運氣很好，海市正在吸收人口，這些小孩會有一個好歸屬...你不用有負罪感，收了這次工錢，該幹啥幹啥去...”
“...”青年悠悠吐著氣，他聽到這些，似乎感覺身上的重負輕了一些一般，隻是他看向那似乎堆有死屍的街道，卻是一時不知道自己這算是...做好事呢，還是做壞事呢...
而那中年男幽幽吐著氣，聲音沉沉的說道。
“別再拿槍了，回去拿筆吧...”
而矮牆邊，微微抬起長刀的林修雙手又慢慢的垂下。
他突然想到很多。
比如他在想，如果自己救下這些小孩，自己有能力安頓好他們麽。
或許自己的行為，甚至不如這些人送他們去海市。
林修垂著眉，卻是不知所措，不知行動。
他就這麽靜靜的站著，最後身影晃動，消失在暗處。
“呸！什麽玩意！”
另一邊，那消瘦男正拉著褲腰走著，他正想掏淘鳥找個牆角噓噓，不想正在解褲兜的時候，林修身形如鬼，他一手按在了消瘦男的頭上，然後狠狠將那消瘦男的頭朝著牆壁撞去。
“咚！”
一聲悶響，消瘦男頓時滿臉血肉模糊。
他唔啊的一聲慘叫，整個人便跪了下去。
而林修此時一手環繞，捂住了消瘦男的嘴巴，一邊將消瘦男拉入懷中，一邊將刀貼在消瘦男的脖頸上。
消瘦男感受那刀麵的冰冷，嚇得頓時全身一抖，卻是失了噤，一時噓噓噓的流個不停。
林修看著自己鞋子褲腳的濕透，他歪了歪頭沒有任何的嫌棄，而是貼著消瘦男的臉，一邊笑著說道。
“我問，你答，多一句...我就把你的叮叮切下來...”
數分鍾後。
“呲！”
林修一刀甩過，直接割斷了身前消瘦男的脖頸。
事實上消瘦男知道的並不多，他隻知道抓了小孩拿去麥，然後霸占這處草場作為獵捕區，再詳細的，他確實毫無知曉了。
林修一刀劃過，便抬手一推，將那男子推到一邊去。
他垂著眼看了眼身體股股**的男子，便一刀落下，單刀紮在了男子眉心。
“哆...”
隻是一聲脆響，林修奪走了他的生命。
然後林修甩了甩刀麵的鮮血，朝著另一側的街道走去。
此時的街道更是寂寥無比，就像一座鬼城一般，本就暗暗的舊鎮，現在卻是連那些許的油燈光亮都沒有了。
而林修怔怔的站在那無人的大街道口，卻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下手。
要他暗殺一個人，現在可不是困難的事，隻是解決了那個麵容凶惡男，然後呢...
林修突然感覺，有些事真的不是一路殺到低能解決的。
那裏還有十多個小孩，他不可能帶著十多個小孩去海市然後養他們一輩子吧...
而且海市接收小孩可是有著完整的規章，疫苗，證書，個人信息錄入...所以就算林修把他們帶去福利院，福利院哪裏會接收“來路不明”的小孩。
這些事，都有一個完整的操作規章，這些規章你可能覺得詭異，但是這些小孩的背後，確實是無數雙手支撐著，他們才有可能完全洗白的被人領養，或者被鎮府扶持...
林修要是會收養那麽多小孩，那才有鬼了，現在的林修甚至會感覺這一切...好像死了個師父，就像死了個螞蟻一樣...
無動於衷，毫無所感。
自己什麽時候起變成這樣的...
林修並不知曉。
他怔怔的站在那十字路口許久，直到深夜漫漫，甚至天空之中都飄著隱約紅光，他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事實上，林修大可以收養那些小孩，然後再找一個地方好好養這些小孩，等到他們長大成人...
可惜林修雙目怔怔的看著那暗處的死屍，終究十分自私的轉身朝著一側離開。
他不想帶一些累贅在身旁，也不想沾染太多的事由。
林修腳步匆匆，很快便來到牆角。
他貼身在那矮牆旁，然後定定看著天空那一抹暗紅。
這一回頭，他才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最初自己吃早餐的地方。
林修嘴角抽了抽，他突然感覺什麽東西很是草蛋，但是他也說不明什麽來。
他試著找一些理由來安慰自己的冷漠無情，但是他想來想去，似乎又覺得這些有什麽好想的，於是他邁步朝著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
而就在林修走出舊鎮，來到自己車輛附近的時候，他卻是看到自己車輛一側兩個男子正手持步槍來回打量。
“喂！”
林修頓時情緒不爽，他猛然一衝，便抬刀斬向那男子。
男子亦是不傻，他直接抬槍...
不想林修簇的一聲，卻是直接斬斷他的雙手，然後他身體一弓，十分幹脆利索的一刀挑飛那男子的頭部。
同時，另一側男子扭著頭轉了過來，隻是他身體逐漸抖動著，鼻口鮮血淋漓...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卻是搖晃著身體，無力的朝著地下倒去。
“呲！”
斷頭瞬間噴出一股血箭，而另一個男子噗咚一聲，撲倒在地上。
林修抬著手摸了摸濺到自己臉上的鮮血，他抽了抽鼻息，十分冷漠而又神經的說道。
“這是我的車...”
可惜屍體不會與他爭辯，兩個溫熱屍體不到一秒的時間離開，體溫尚且，鮮血直流。
“哢！”
林修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然後他看了眼暗沉沉的舊鎮，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輕輕點著。
他抽了抽嘴角，然後啟動著車輛，將車朝北駛去。
林修決定返回海市，他現在雖有不爽的戾氣，但是他知道自己送那些小孩去海市，還不如讓這些人送小孩去海市。
“還不到時候...你要忍耐...”
林修微微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語的說著，隻是暗暗的車前景觀又讓他突然想起那江珺的麵容。
他臉色僵僵，然後輕輕呼著氣息，慢慢閉上了眼睛。
長路漫漫，返回海市，對於現在的林修到底不是什麽難事。
隻是關於他的一段故事，永遠留在了那個春初。
車裏，林修麵無表情的驅車行駛，車輛在黃沙地刮起陣陣塵土。
他微微側頭看向右側一片昏暗的原野，卻見那遠處低微的光芒之中，似乎有一隻四足野物正在遠遠跟隨。
隻是那不知名的晶獸遙遙跟了一段路，卻又停了下來...
林修收回視線，他麵無表情的看向車前，聲音低低的說道。
“你可別過來，因為我不想殺你...”
遠在海市，唐西鎮。
十多名全副武裝的特殊兵交替前行，他們雙膝低微，手持最新的SHAK12，甚至每個人都佩戴著夜視儀...
幾人腳步匆匆，前首男子蹲身在一個矮牆後，便抬著手迅速比劃著情況與路線示意的手勢。
而隨著他的比劃，那身後的一隊成員均是拍著肩膀示意，交替著繼續推進。
詭異的在於，這唐西鎮，卻也是毫無人氣可言，甚至比那邰市舊鎮還要詭秘寂寥，要知道海市畢竟是大城，即便是周邊鎮落，也是人數眾多的小聚集地，這般空無一人可是十分異常的。
如果林修在這裏的話，他或許會嗅得出空氣裏的淡淡臭味，那種臭味...
是血肉腐爛的味道。
“0101...沒有發現狐狸...”一個特殊兵靠在牆麵，他低著頭看著手裏的戰術平板，一邊匯報情況，一邊皺著眉不停的切換著平板上的視角。
可惜高空支援的無人機視角有限，終究不能提供所有的視野範圍。
不過即便如此，90%的小鎮視野均是覆蓋到了，還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那就很奇怪了。
“巢穴收到...就地待命，等候指令。”那特殊兵的耳側通訊器裏迅速傳出一聲命令，然後通訊器便嘀的一聲聲響消失。
那特殊兵聽此，他迅速的抬著套有戰術手套的手，一邊打著待命的手勢。
而不遠處一個特殊兵看到了那手勢，他亦是抬著手，準備朝著自己身後掩護的同伴示意...
而他沒有發現，一個似有似無的半透明生物正從他的身邊經過。
這生物像是放大版的螳螂，隻是它的背部...那如蟬一般的翅膀斷失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