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凜心裏一黯,麵上卻是端的一派不動聲色:“我倒是不想放你回去,隻是……說起來,這不是你的好計策麽,汐兒?”
白汐景聞言一愣,隨即便明白了葉凜話裏的意思。
葉凜見她不反駁,心裏一寒,說話的時候也微微帶上了諷刺的意味:“虧我那般擔心思琴加害於你,卻不想,你竟是再利用我的一片好心,真真讓我心寒。”
白汐景微微眯了眯眼睛,確然如葉凜所言,這一切不過是她們利用葉凜而計劃的一場戲罷了。想來思琴一開始也確實動了歪的心思,不過多虧杜康,事情並沒有演變到無法收拾的地步,而她和思琴也好好地談了一次,思琴終是沒有負她,而她則是應了幫她找出殺害思畫的凶手。
思琴被帶離了這裏以後,葉凜剛好遇上了葉清的事情,而且又忙著繼位,就趁著這個時候,思琴便將她的情況傳遞了出去。估摸著是葉凜見了方思遠後,方思遠說了些什麽。所以葉凜這才受了刺激,不安感的來源原來是這裏。
若是葉凜剛才不是因著自己的驕傲而停下來,她這樣算不算是作繭自縛?
見白汐景不說話,葉凜忽然沉了臉色,很是認真的開口道:“汐兒,你不喜歡我這般諸多算計,殊不知方思遠也並不比我良善到哪裏去。而且,汐兒,有一件事情他不說與你聽,我卻不得不說與你。”
白汐景忽然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微微斂了斂眉,這才開口問道:“什麽事情?”
“方思遠曾經有過一位婚約者,不過那個女子卻是福薄的很,在三年前死了。若她還活著,便就是方思遠的正妃。”葉凜緩緩開口道。
白汐景在聽到“曾經”兩個字的時候,便已經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一些什麽,她的麵色微微一白,不由得微微側了側頭悶聲道:“可是宋琬?”
“你知道?”葉凜有些吃驚的挑了挑眉。
白汐景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麵上卻是一片平淡地說道:“他與我何幹,大王的這個忠告實則沒有必要。”
她不敢知道宋琬的事情,而且她也知道葉凜其實不希望她談到方思遠,若是她順著葉凜話裏的圈套問了下去,隻怕依著葉凜的性子定是不會讓她和方思遠好過。畢竟剛才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無論如何,現在她不想去觸碰葉凜的逆鱗。
果然聽聞白汐景如此說,葉凜心裏雖然不是全信,但是沒來由的心情愉悅了許多。他慢慢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別有深意的說了一句:“汐兒,再怎麽比,有些人都是不可代替的。再說,你拿什麽去跟個死人爭!”
白汐景不動聲色的轉過了自己的頭去,沒有說話。可是被子下的她一雙手卻是緊緊地握成拳,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看看維持住麵上的若無其事。
“你說完了?”
葉凜再次深深的看了白汐景一眼,最終卻是歎了一口氣道:“汐兒,你是聰慧的人,回到別院後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相信你比誰都清楚。”
果然葉凜所說的那般,不消半個時刻,杜康便已經稟報將一切收拾妥當,可以回別院了。而且出乎白汐景意料的是她出了房門的時候,卻是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思琴。
思琴見到白汐景忙輕輕一笑,然後行了一禮道:“思琴不負公主所托。”
“辛苦你了。”白汐景也是溫和的一笑道。雖然這個計劃能保證思琴的性命無憂,但是畢竟是利用了葉凜,白汐景還以為依著葉凜的性子就算不殺了思琴,也斷不會再將思琴送還到自己身邊,可是他卻這樣做了。
思琴見白汐景似乎在想什麽,便也沒有再說話,隻是在看見杜康的視線停留在白汐景的唇角時,思琴有些歎息的微微舒了一口氣,若是到現在他還不懂杜康的心思,她也枉為汐景的大丫鬟了。
隻可惜,一個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一個是內斂的屬下,一個落花有意,一個落水無情,他們之間根本不會有任何結果。杜康能做的不過是默默地守護,和癡心的仰望罷了。
似乎不再想看杜康這副模樣,思琴輕聲的咳嗽了一聲,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的開口問了一句:“公主的嘴唇怎麽破了?要不要緊?”
杜康聞言眸色一暗,白汐景也是一愣。
剛剛葉凜才從房間裏出來,而她又是一副如此形容,稍微有些腦子的也明白這傷口是怎麽弄的。白汐景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悅的淡淡開口道:“被狗咬了。”
說完便不再理會思琴,自己一人徑直走在最前麵。
回到別院時,已經到了傍晚,別院裏的血腥氣息早已經完全消散,而且收拾的幹淨而且整潔,那一日所見的情形仿佛隻是一場噩夢。唯一的不同,是這個院子裏的人都不再是那些熟悉的麵孔了,也沒有了紅袖和青玉滿含溫柔笑意的迎接。
一切都是陌生的。她曾經問過葉凜關於紅袖她們的事情,葉凜沒有正麵回答她們是不是死了,隻是說了一句:“連自己的主子都看護不好,留著有何用?”
白汐景看著那院子中的陌生的麵容,忽然覺得有點累。畢竟這件事情間接來說是她促成的,但是她不能後悔,自私也好,冷血也好,她本來就不是什麽信男善女,最多也就在午夜夢回時唏噓幾聲。
白汐景剛剛用了晚膳不久,杜康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了:“公主現下可方便,杜康有些話要說。”
白汐景聞言忙吩咐思琴去開了門將杜康請了進來:“怎麽了,表情怎地這麽嚴肅?”
“兩件事情,一件是我將白國近日傳來的消息整理了出來,一件事情是關於方思遠的。公主想要先聽哪一件事情?”杜康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白汐景,似乎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