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黑色飛蟲紛紛墜落,焦二爺臉色再變,他跑了回去,撿起掉在地上的幾隻飛蟲,小心地放在攤開的手掌上。

那幾隻飛蟲倒還沒有完全死亡,好像還剩著口氣,它們身子微微蜷縮著,輕輕顫個不停,好像在**一般,也似十分痛苦。

其間它們努力翻轉身子,勉強爬了起來,然後振動背上翅膀,想要再次飛起。隻是它們翅膀剛扇動幾下就嘎然而止,身子又無力似地倒了下去,也抽搐得更厲害了。

到了最後,它們的身子一顫一顫的,越來越慢,腦袋也耷拉了下去,兩隻鋒利的前齶無力地張在那裏,漸漸凝固一般。

焦二爺早不複先前的冷靜,瞪大著眼睛,眼珠已是通紅,他丟掉手上死透了的幾隻飛蟻,又去抓了幾隻剛掉在地上的飛蟻放在手掌上,隻是那幾隻飛蟻也不過重複了先前幾隻飛蟻的一幕,掙紮了幾下便紛紛死掉。

空中的黑色飛蟲掉落得越來越多,好像是花謝時花瓣飄落一般,紛紛揚揚。

不過片刻,飛在空中的飛蟻數目已是寥寥可數,而地上則滿是黑色飛蟲的屍體。

焦二爺則是站在下麵,仰頭看著不斷墜落的飛蟻,雙眼竟有些無神,嘴裏也喃喃著:“這是怎麽回事……”

說著,他突然哇的一聲噴出了口血,人也頹然坐在了地上。

隻是他雙眼卻反而閃過一道精光,恢複了神氣,他從懷裏掏出了個瓷瓶,倒了幾粒藥丸,吃進了嘴裏。

之後他輕叫了一聲,頭頂上還剩下的幾十隻飛蟲便晃晃悠悠地朝他飛了過來,降落在他的身上,然後沿著他的脖子鑽進了他的衣服。

隨著那些蟲子鑽進他的衣服,焦二爺渾身一顫,臉色更是煞白,鼓著嘴又噴出了口血。

吐血後,他的身子又是晃了一晃,他咬牙支撐,才沒有向邊上倒去。

過了一會,他的臉色總算回複了一些,人也平靜了下來,一聲長歎後,他從地上站了起來。

一邊的烏三爺也是看得驚訝不已,眼睛瞪得老大,眼珠轉個不停。在見焦二爺站起來後,他走過去問道:“這是怎麽了,焦二爺?”

焦二爺卻有些不情願回答似地搖了搖頭,過了許久才哼了一聲道:“遊老三那隻蜥蜴身上有古怪,我的飛蟻都死得差不多了,幸虧我剛才用自身鮮血喂飼他們,才留下幾隻種來。”

“古怪?”烏三爺眼裏卻更露出一絲驚奇,猜測道:“有什麽古怪?”

隨後他好像想明白了似的,一拍自己的腦門道:“啊,知道了,難道是它身上的毒?剛才看到嗜血飛蟻去吃那隻蜥蜴的屍體,我也覺得不妥,不過見焦二爺沒有阻止,我也以為不會有事,真是失誤失誤。”

焦二爺卻是重重地哼了一聲,有些不滿道:“我有那麽蠢嗎?那蜥蜴嘴裏噴出的毒霧是厲害,我的飛蟻也難相抗,可這毒物是它嘴上毒腺噴出來的,它身上卻是沒毒,否則我怎會讓飛蟻去吃它的屍體。”

說著,他的聲音低了一些,帶著一絲疑惑繼續道:“隻是沒想到它的身體裏好像有另外一種……”

那烏三爺也疑惑萬分,脫口而出接話道:“另外一種毒?”

焦二爺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毒這麽簡單,隻是現在我也一時說不清楚。”

頓了頓後,他又說道:“而且這好像不是那隻蜥蜴本身所具有的,好像是外來的。”

烏三爺愣了一下:“外來的,什麽意思?”

焦二爺看了看烏三爺道:“先前那隻蜥蜴突然莫名其妙死掉,難道你不覺得有些蹊蹺嗎?”

烏三爺又愣了一下,隨後更瞪大了眼睛,叫道:“你是說……姓葉的小子?”

焦二爺點了點頭:“很有可能。那隻蜥蜴死後,遊老三卻突然轉頭去跟姓葉的小子說話,看來他也是突然發現了這個問題。”

原來當時怪蜥蜴突然從空中掉在地上,暴斃而亡,焦二爺和烏三爺因為覺得僥幸,震撼之下,並沒有多去想怪蜥蜴為什麽會突然這樣,隻以為怪蜥蜴是支撐不住自身的變化,受到什麽反噬才突然死掉。

當時他們也看到了遊老三吃掉了一整瓶的黑色藥丸,這麽做對身體的損傷極大,很有可能會當場吃不消太多藥力,身受反噬而死,就算遊老三當時能夠支撐到最後,以後也會留下後遺症,所以烏三爺當時也才會感歎遊老三想拚命,有魄力。

不過現在聽焦二爺所說,好像那隻怪蜥蜴突然死掉並不是受到什麽反噬,而是突然受到了傷害,或者說身體裏本來就隱藏了什麽傷害,而那個時候突然發作了。

對於他們蠱門中人來說,有些手段,尤其是蠱毒一類,並不是立刻就發生作用的,有些能夠隱藏很長的時間,到了某個特定的時候才會突然發作。

根據當時的情況,在他們之前,遊老三和怪蜥蜴已經跟葉夏和戒戒鬥過一番,還有根據遊老三在怪蜥蜴倒地之後的異常反應,他們也猜測著怪蜥蜴的死跟葉夏或者戒戒有關。

他們也努力回憶著遊老三當時跟葉夏說的話,隻是當時他們陷於震驚和感歎之中,也沒怎麽留意遊老三到底說了句什麽話,所以絞盡腦汁也是無法回憶起來。

回憶無果後,兩個人繼續往前走去,焦二爺也忍不住感歎:“姓葉的小子越來越出乎我的意料了,也不知道他對那隻蜥蜴使了什麽手段,好像是蠱毒,卻又不像蠱毒。我讓那幾隻飛蟻飛回喝我的血,卻連我自身都受到了些侵染,幸虧回來的飛蟻不是很多,否則隻怕我也支撐不住。”

“焦二爺沒事吧?”烏三爺一臉關心道。

“沒事。我是沒什麽問題,”焦二爺搖了搖頭道,語氣裏卻有些低落,“隻不過心神受了些牽連。但我這幾隻飛蟻卻隻怕活不了太長時間了,所以我得盡快回去,讓它們繁衍起來。”

原來焦二爺雖然讓飛蟻喝了自己的血,卻隻不過是讓這些隻飛蟻暫時苟延殘喘,還是遲早要死。所以必須盡快讓它們產卵,留下種來。不過就算這樣,它們產下的飛蟻也可能還是會馬上就死掉,所以必須讓它們一代接一代不停地生產和繁衍,並且讓它們不停地試吃各種解藥。到了幾代甚至幾十代後,飛蟻身上殘存的那種連焦二爺也說不清楚到底是蠱毒還是什麽的東西才會越來越少,運氣好的話,飛蟻也會漸漸產生抗體,才能夠真正存活下來。

“哎呀,焦二爺這樣豈不是太辛苦,幾隻飛蟻死了就死了,有什麽可惜的。”

烏三爺卻突然說道。

焦二爺猛得一震,停下腳步,看向烏三爺:“你什麽意思。”

他剛說完,左手臂上卻一陣劇痛,痛得他忍不住哼了一聲。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左小臂上竟然高高地鼓了起來,那鼓起的形狀分明就是烏三爺那竹片的形狀。

很快,鑽在他小臂裏的竹片又扭動了起來,像條蛇一般向上鑽動著。

“烏三,你?”焦二爺冷汗疾出,右手緊握著左手臂,嘶吼道。

烏三爺卻是向後退了幾步,笑眯眯道:“既然焦二爺急著要回去,那我倆的合作自然也無法繼續下去了,既然不合作了,那我倆便又是敵人了。”

說著,他呼哨了一聲,身後那些金色竹片紛紛跳了過來,將焦二爺圍在了裏麵。

“卑鄙,你這個背信棄義的東西!”焦二爺痛哼了一聲,咬牙切齒道。

“哎喲喲,沒想到焦二爺這麽講意氣。”烏三爺搖頭晃腦感歎道,隻是突然,他冷下了臉,一雙眼如毒蛇一般盯著焦二爺,眼神裏帶著無盡的仇恨:“可是自十八年前那件事後,你我焦烏兩家之間哪有什麽意氣和信用可言,如果有的話,就先請你那大哥將自己的腦袋送到我父親和二姐墳前來!”

烏三爺說到最後,竟是叫吼做聲,麵目猙獰,有若瘋狂。

天上霹靂一聲雷響,磅礴大雨突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