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焦大看了看他後,卻是轉過身,拉過來一張紅木椅子。
眾人都有些疑惑不解,那健壯男子也是愕然,而後卻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心想這焦大該不會是親自拖來椅子給自己坐吧。
然而焦大將椅子拖到他的跟前後,卻並沒有叫他坐的意思,而是自己站到了椅子上。
他往椅子上一站,與健壯男子之間便成了平視。
還沒等健壯男子回過神來,焦大突然伸手,用力地甩了他一個耳光。
健壯男子錯愕萬分:“你……”
可他還沒說完,焦大又反手甩了他重重一個耳光。
在這寂靜的大廳裏,耳光聲顯得無比清脆響亮。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健壯男子勃然大怒,準備撲向焦大,焦大突然雙眼大睜,眼裏精光四射,斷喝了一聲:“跪下!”
健壯男子渾身一震,麵色慘白。
焦大突然變得犀利無比的眼神讓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感覺兩隻眼睛好像被寒冰狠狠地刺了一下,他的怒氣竟是不自由地如潮水搬退去,刹那間煙消雲散,心底泛起一股巨大的惶然。
啪!啪!
在他愣神間,焦大又正反甩了他兩個耳光,再次沉聲喝道:“跪——下!”
站在椅子上的焦大與先前相比,渾若兩人。在焦柯焦二他們看來,焦大站在那椅子上,甩那健壯男子的耳光,不但沒有任何的滑稽之處,反而好似整個人都與那椅子成了渾然一體,一下子變成了個二米多高的巨人,氣勢一時陡變,有如一把鋒利的巨刃懸空,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而站在焦大跟前的健壯男子,所受壓力更大,全身冷汗涔涔,整個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最後,他緩緩低下腦袋,砰的一聲跪了下去!
焦大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臉癡然的健壯男子,又掃了焦柯一眼,冷冷地說道:“給我滾。你們這兩條狗還不配跟我說話,想跟我談條件,就叫你們的主子來見我。”
焦柯臉上閃過一絲怒色,最後卻還是暗歎了口氣,拉起地上已經傻了一般的同伴,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大廳。
雖然焦大的話讓他感到莫大的侮辱,可是麵對著焦大,他幾乎興不起反駁的勇氣。他知道,焦大要殺他和他的同伴,隻不過是像捏死隻螞蟻那般輕鬆的事,而以焦大的性格,是根本不會顧忌他背後的申屠家的,說不定他稍微多說幾句,焦大便會毫不留情地跟他動手。
焦柯二人離開後,大廳裏回複了原先的寂靜,焦大從木椅上走了下來,回坐沙發上,一聲不吭。
過了一會,焦二終是忍不住心頭疑惑,說道:“這申屠家到底在搞什麽鬼?!”
陸伯也是皺著眉頭,心有疑惑,點了點頭說道:“我也奇怪了,都十多天了,他們到底在等什麽?前天還以為他們終於要動手了,卻又突然退了出去,一點也不像是那家夥的行事風格。”
焦大卻沉吟不語,靜靜地看著前麵,過了許久後,才開口說道:“呆會應該就能知道了。”
其實焦大也有些不明白申屠家為什麽這麽久了還遲遲不動手,卻反而派了焦柯兩人過來談話,按道理來說,申屠家聲勢搞得這麽大,拖得越久越是不利,畢竟現在不是以前,讓G處那邊知道的話,也不可能坐視不管,而且申屠家也該知道他焦大的性格,所謂的先禮後兵根本是沒用的,他根本不會吃這一套。
焦二聽了焦大說後,卻又緊張起來,忍不住問道:“大哥是說他們要動手了嗎?!”
“來了。”焦大卻是臉色微變,眼裏精光閃過,直直地看著前麵。
幾秒鍾後,一個人影一步一步走了進來,在斜陽的照射下,他的身影在也地上拖得老長老長,就像一條竹竿似的。
焦二和陸伯兩人看到那人的樣子後,卻是瞳孔緊縮,喃喃道:“申屠清?”
進來的那人正是那申屠家家主,幾十年來蠱門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就連焦大也是緩緩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臉鄭重地看著前麵,原本收斂起來的氣勢不自覺地隨著申屠清的進來而緩緩提了起來。
事情可說再次出乎了他們的預料,第一次他們沒想到申屠家竟然會派焦柯這兩個無關緊要的人過來,而第二次,他們大多以為申屠家會派第二代的人過來,卻沒想到申屠清竟然親自來了。
隻是那申屠清進來後,卻是盤腿坐在了焦大對麵的沙發上,一把抓起前麵卓幾上果盤裏放著的一隻蘋果,咬了一口後,嘿嘿笑了笑道:“焦大當家的,別來無恙?老陸頭,沒想到你還沒死?”
若是蠱門中沒見過申屠清的人也在這大廳裏,乍見到這申屠清的真麵目,隻怕要大吃一驚乃至大失所望。
隻因這申屠清身材瘦小,尖嘴猴腮,根本就是一個其貌不揚的糟老頭,再看他盤腿坐在沙發上,大口啃吃著手裏的蘋果,一副饑不可耐的樣子,真就像是一隻山裏的老毛猴。
看他的相貌打扮,全然沒有申屠秀申屠逐這些三代子弟身上所具有的英俊風流,玉樹臨風,若是讓葉夏看到他,隻怕一時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平庸甚至有點猥瑣的老頭會是申屠清。
也虧焦大他們都見過申屠清,否則的話隻怕也同樣不會相信蠱門中的第一人物,申屠家百年不出的雄才家主會是這麽一個老頭。
那陸伯初見申屠清時的驚訝一閃即逝,聽了申屠清說後,冷笑了兩聲道:“申屠清,隻有你死了,我才會安心,你都活著,我怎會舍得去死。”
申屠清卻晃了晃頭,一臉不以為然地說道:“那倒未必,我跟你又沒仇沒怨,為什麽一定要我死了你才安心呢?說實話,你最想要死的隻怕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吧?不過那家夥現在可是活得很滋潤呢,聽說還收了個好徒弟。”
陸伯微微變色,焦大卻是笑了笑,又坐了回去:“申屠老爺子帶著這麽多人圍了我焦家莊園這麽多天,該不會就是找我等閑聊來的吧?”
申屠清卻又大咬了手裏的蘋果一口,含混不清道:“沒錯,我就是找你們聊天來著,可沒別的意思。家裏人怕我老頭子年紀大,吃不消長途跋涉,所以才非要陪我一起,現在我已經趕他們回去拉。”
焦大和陸伯閃過一絲詫異,轉頭互相看了一眼。這申屠清的話實在難以令人信服,隻是以申屠清的地位和行事風格,以目前的形勢,也斷然不會拿謊言來搪塞他們。
一時間,他們有些猜不準申屠清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申屠清卻終於丟掉了手上的果核,正了正色,掃了焦大他們一眼道:“你們也該認識煙鬼那新徒弟吧,聽說那年輕人也曾在你們焦家呆過一段時間?”
“是認識,那小夥子還不錯,有些潛質。”焦大雖有疑惑,但麵色平靜,打起了太極拳,靜等申屠清的下文。
“豈止不錯,”申屠清嘿嘿笑了笑,又拿起了一個香梨,“這幾個月,蠱門中最出風頭的就是這年輕人了,聽說焦大當家的也曾跟他交過手,而且似乎還在他手上吃了點虧?”
焦大目射.精光,看著申屠清道:“你怎麽知道?!”
申屠清卻仍是一臉促狹的笑,咬了一口手上的梨子:“這樣的大事,老頭我如果不知道的話,那豈不是真的老眼昏花了?”
陸伯冷哼了一聲,揶揄道:“怎麽,難道你這老不死的看人家收了個好徒弟,也動了心思,起了羨慕了,你申屠清猴子猴孫那麽多,還能瞧上外麵的人,可真不容易。”
申屠清卻是哼了一聲,丟掉手上的香梨:“我要收徒弟的話,可不會來跟你們商量,我是想邀請焦大當家的,和我一起將那年輕人給除了!”
說話的同時,申屠清的臉也漸漸冷了下來,直直地看著焦大。
大廳裏的氣氛驟降,近乎凝固。
許久,焦大打破冷僵的氣氛,笑道:“沒想到申屠老爺子還喜歡開玩笑,你要殺那年輕人,自去動手就是,難道以你的手段,還怕不是他對手?不過我更好奇的是,這年輕人雖然資質確實不錯,進步也很快,可是有什麽東西值得你這麽忌憚,竟是不惜一切,想將他早早扼殺?”
“不,這你可看走眼了,”申屠清卻是一臉嚴肅:“焦大當家跟他交過手,難道還沒發現嗎,他手上那隻蠱蟲也是一隻瞳蠱!”
焦大渾身一震,卻很快又想起了當初在葉宅鎮上跟葉夏交手的情形。
“如果我們坐視不管的話,隻怕不用幾年,蠱門中將再出現一個申屠清或者焦大,蠱門這麽小,有你我兩人便已嫌太擠,難道還想再多一個你我這樣的人嗎?”
申屠清又意味深長地盯著焦大看了看,繼續說道:“而且我已經老了,算來算去,也沒幾年可活,看焦大當家的,身體狀況好像也不大樂觀,隻怕不用幾年,蠱門就要變風了,將出現一個實力強大的葉家,我們幾家則隻能唯葉家馬首是瞻,而且聽說那年輕人跟焦大當家的結了不小的仇怨,也不知道到時候他會不會放由你焦家再立於蠱門。”
見到焦大沉默不語,申屠清也不以為意,又說道:“而且那年輕人是煙鬼的徒弟,到時候必定與煙家交好,另外不知什麽原因,似乎他跟烏家的關係也很不錯,還有遊家也在跟他示好,到時候就隻有我申屠家和你焦家……”
陸伯卻突然打斷了申屠清的話,哼了聲道:“你就這麽肯定他養的也是一隻瞳妖?”
申屠清看了陸伯一眼:“老陸頭,想必你也聽說過,這瞳妖兩百年一出,千年前是我申屠家的‘六眼’,之後是烏家,接著是遊家和煙家,最後是兩百年前焦家‘九瞳’,現在正是兩百年一遇的關口,我蠱門中也將風雲再起,這可不隻是我在胡亂猜測而已。焦大當家的跟那年輕人交過手,想必最清楚他手上那隻東西的實力。”
大廳裏又是一片寂靜和肅穆,氣氛再次顯得有些沉重。隻有申屠清仍是一臉笑意,看著對麵的焦大,等著他下決定
焦大沉默許久,最後竟是笑了笑,看著申屠清說道:“其實我並不是很清楚,當時‘九瞳’正將殺死那年輕人,卻是突然莫名其妙停了下來,情緒顯得很不穩定,我雖然一直都覺得有些蹊蹺,卻始終不得其解。現在看來,隻怕申屠老爺子所說不假,我焦家‘九瞳’隻有遇到同類,才會有如此不正常的情緒。不過申屠清老爺子當時並不在場,卻這麽篤定,隻怕你們申屠家也是有人曾與那年輕人交過手吧?兩天前,你們明顯是準備要向我焦家動手,卻突然罷手而退,該不會就是那個時候吧?”
申屠清愣了一下,而後哈哈大笑起來,點了點頭:“果然瞞不住焦大當家的,我申屠家已經被那年輕人趕出G處拉。我申屠家G處的十多個高手,包括我那孫子申屠惜,這麽多人一起竟然都不是那年輕人的對手。”
焦大幾個頓時驚詫不已,愣在那裏。
許久,焦大抬頭問道:“申屠老爺子可有什麽計劃?”
(第六卷終,明天請接看第七卷,也就是最後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