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夏在見到叮咚時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意外,但在聽叮咚回答他問的為什麽不讓他進這霧迷穀,說進去會死時,反倒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

不過他意外的並不是叮咚說的話,而是意外叮咚居然這麽回答自己。

隻是很快,他臉上卻露出絲笑,笑容中竟又帶著絲戲謔之色,說道:“叮咚姑娘不想我進這山穀,真的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麽?”

叮咚愣了愣,臉上的激動之色也在瞬間消失了去,整個人氣勢為之一頹,她看了看葉夏後,麵帶著絲黯然道:“你都知道了?”

“有些知道,有些還不是很清楚。”葉夏沉默了幾秒鍾,而後一臉平靜地問道:“那條白線蛇是你養的吧?”

卻原來從一開始葉夏就對叮咚有所懷疑,當初叮咚要在水潭裏洗澡,葉夏正猶豫著要不要現身時,卻突遭毒蛇襲擊,不可謂不湊巧,而後叮咚突然莫名其妙溺水,也顯得很有些可疑,按理來說,這水潭對於叮咚也不是什麽陌生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而且那水潭裏的水也並不怎麽深,就算不會遊泳,也不應該說會這麽容易溺水。

甚至於在這大冬天的,大清早就出來洗頭發洗澡,雖然說叮咚自己也有過解釋,但葉夏其實還是有些懷疑。

而本來照葉夏的性格,叮咚後來請他去他家作客,葉夏一般也是不會這麽容易答應,之所以會跟著叮咚去她家,正是因為對叮咚有所懷疑,想著跟去看看,能不能多發現些線索。

而到了叮咚家後,葉夏也總是暗中關注著叮咚以及她家人的一言一行,不過其間叮咚父母以及她那弟弟卻是看不出有什麽太大的異常,但叮咚本人,卻讓葉夏感覺很有些不對勁。

聽了葉夏問後,叮咚也是沉默了片刻,而後竟是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那條白線蛇是我養的。”

“昨晚睡覺時我還遇到了一些古怪的東西,也是你做的?”葉夏看了看叮咚,又問道。

叮咚又是點了點頭。

“你認得小觴?”葉夏突然問道:“上次聽你弟弟說你半夜裏偷偷跑出家去,是去見小觴了嗎?”

低著頭的叮咚渾身一震,抬起頭看了看葉夏,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帶著絲苦笑道:“看來你早發現了。其實那天早上我洗澡也是假的,之所以溺水也不是因為不小心腳下打滑,那天早上我本來是準備跟小觴會麵的。”

叮咚說原來那天早上她之所以說要洗頭也隻是想支開村裏的同伴,等著小觴前來見麵,隻是卻發現藏在樹上的葉夏,於是便假裝要洗澡,借此讓葉夏分心,暗中則是驅使那條白線蛇去襲擊葉夏,卻沒想不過一個照麵,白線蛇就死在了葉夏手上,而作為白線蛇飼主的她則是受了些反噬,雖沒直接昏死過去,卻因心神震蕩四肢發軟才摔倒在了水潭裏。

而後在她家裏,他那弟弟多嘴說出了她半夜悄悄出去的事,她之所以那麽著急也並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那晚她正是出去找小觴了,她也怕葉夏發現些端倪,卻不想葉夏表麵上雖似沒在意,其實也真是懷疑上了。

“你是怎麽認識小觴的?”葉夏想了想後,又問道。

“她是我堂姐。”叮咚回道。

“堂姐?!”葉夏愣了下,“這麽說你爸媽其實也知道小觴?”

叮咚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小觴離開這村子已經有十多年了,我爸媽幾乎已經把她忘了,也根本不知道小觴這些年就在我們村子邊上,而且小觴也不是她的真名,所以你問我爸媽小觴的事,他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會是我的堂姐。”

聽了叮咚說後,葉夏也是恍然大悟。剛剛叮咚說小觴是她堂姐,葉夏也是頗有些疑惑他先前跟叮咚父母乃至村裏人打聽小觴的事時,為什麽大家竟都是不認得,看他們當時的反應也不像在說假,卻原來是這麽回事,而叮咚父母都不知道葉夏所說的小觴到底是何人,村裏其他人想必更是不知道了。

不過葉夏卻起了更大的疑惑,有問道:“既然小觴是你堂姐,那為什麽她還要躲躲藏藏,連你父母也不見?”

叮咚卻說道:“當年小觴和她爸媽離開村子其實並不是他們想走的,而是村裏的人趕他們走的,因為有村裏人發現小觴媽媽會下蠱,村子裏都感到很恐懼,就把他們家趕出我們村子了。那個時候我都還小,後來都快忘了還有這麽回事,直到五年前,我爹和村裏幾個人闖這霧迷穀,回去後便生了病,眼看病情越來越嚴重,小觴才突然找到了我,我也才知道我還有這麽個堂姐。”

聽叮咚說,十多年前的時候,她還不過五六歲,村子裏發生了一件大事,有人發現小觴的媽媽,也就是叮咚的伯母竟然是個‘草蠱婆’,會養蠱下蠱,雖然小觴媽媽也沒怎麽害過人,但這蠱對於大多數的苗家人來說,也是相當畏懼和忌諱的東西,於是村裏人由幾個有聲望的老者帶頭,要趕小觴的母親出去,最後小觴父親便帶著小觴和小觴母親一起離開了這村子,之後幾年便一直杳無音訊。

五年前,因為村北這霧迷穀鬧野人,弄得附近沸沸揚揚,許多外麵的人也聞訊前來,想進去探個究竟,結果竟都是有去無回,叮咚父親也是不信這個邪,約了幾個村民一起闖了進去,卻很快就逃了回來,隻是一回來,幾個人就生起了怪病,發起了高燒,一直半昏迷著,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就連外麵醫院也是去看過,卻都無法得出具體病因,眼看叮咚父親和其他幾個村民就要這麽死掉,一個晚上,小觴悄悄找到了叮咚,告知了自己的身份,而後給了叮咚一個小瓶子,說瓶子裏的藥能夠救她父親。

叮咚偷偷把藥融進水裏,給了她父親喝後,叮咚父親的病情竟然真的有了好轉,沒過幾天就能下地了,而叮咚之後又悄悄讓其他幾個村民服了藥,也把那幾個村民救了回來,不過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麽突然好起來的,大多以為是神明保佑什麽的。

而叮咚自那天以後才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件事,也知道了小觴早在一年前就回了這裏,並且就隱居在霧迷穀中。

而叮咚父親還有其它幾個村民所謂得的奇病,也正是中了蠱。小觴也是因為叮咚父親是她親叔叔,所以才來找叮咚,把解藥給了叮咚,如果換做是其他人的話,隻怕也不會管。

聽到叮咚所說,葉夏也是頗為驚異,在開始懷疑叮咚時,葉夏就多次想過叮咚和小觴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卻沒想到她們倆會是堂姐妹,更沒想背後還有這麽個複雜曲折的故事。

他看了看臉帶些許黯然的叮咚,問道:“你這些蠱術也是小觴教你的吧?”

叮咚點了點頭,說五年前那次事後,小觴也是經常會偷偷來找她,與她聊聊天,說說女孩子的心事,不久後叮咚出於好奇,便要跟小觴學蠱術,小觴起初不肯答應,說學蠱術對她沒什麽好處,隻是後來實在拗不過叮咚,便還是教了叮咚一些,幾年下來,叮咚的蠱術也是頗有小成。

不過叮咚說最近她也有好長時間沒見過小觴了,直到幾天前,葉夏來到村子裏打聽小觴的消息,叮咚才知道小觴出了些事。而當時叮咚在葉夏跟她們打聽小觴時,叮咚因為驚異,也表現得有點異常,葉夏正因為如此才多看了叮咚幾眼,不過葉夏當時見所有人都說不認識小觴,所以也沒多去留意叮咚的異常。隻是叮咚弟弟看在眼裏,便充分發揮了他那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編出了一段子虛烏有的戀情來。

到了晚上,叮咚為了給小觴報下信,便偷偷跑了出來,來到她們以前經常見麵的地方,隻是等了很久,小觴卻一直沒出現,而第二天早上,她又來到水潭邊等小觴,這裏也是她們以前經常見麵的地方,卻沒想竟遇到了葉夏,於是便有了後來那麽一出。

聽著叮咚絮絮叨叨地說著,葉夏卻是麵露疑惑,問道:“既然你不想我找到小觴,那為何還要把這麽多事情說給我聽?我想你也明白,既然我已經知道小觴就在這穀裏,那更是要進去不可。”

叮咚愣了一下,而後卻是麵露幾分急色,說她也不知道葉夏和小觴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那所謂的小觴欠了葉夏很多錢的事,叮咚自然也不會信,而第一次在水潭邊見到葉夏躲在樹上,她驅使白線蛇偷襲葉夏,還是有教訓一下葉夏的打算,但是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些事,她也並不是想真要害葉夏,而是想阻止葉夏來這霧迷穀。

當時她父親說起了霧迷穀後,她便知不對,雖然葉夏表麵上說自己會小心,但她知道葉夏也肯定是起了懷疑,一定會來這霧迷穀,所以情急之下,才在半夜裏對葉夏動了手,準備先控製了葉夏,到時候再想辦法慢慢化解葉夏和小觴之間的恩怨,省得葉夏進了這霧迷穀後便死在裏麵,他們之間的仇怨也越來越大。

葉夏卻是聽得更有些疑惑,也將信將疑,說道:“既然你當初這麽想,那又何必這麽麻煩,直接讓小觴來見我就是,或者我直接進去找小觴也行。”

叮咚聽了葉夏說後,卻是更顯焦急,一張臉也莫名其妙地紅了起來,她咬了咬牙,吞吞吐吐道:“你,怎麽跟你說不明白。……現在不是找不到小觴嗎?”

“那我進穀裏找她好了。”葉夏想也沒想,回道。

“你不能進去!”叮咚卻是脫口說道,而後卻又愣了愣,幾秒鍾後,她看了看葉夏,說道:“唉,你不知道,這山穀裏不止小觴一個人……”

“你是說小觴父母也在?”葉夏問道。

叮咚點了點頭,很快卻又搖了搖頭,說道:“不止是他們,聽小觴說,這山穀裏還藏著另外幾個會蠱術的厲害人物,如果你進去的話,一定會死在裏麵的。”

(今天總算能早一點了,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