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夏用刀割了自己的手指,送到戒戒嘴邊時,在等待戒戒的反應時,因為緊張,都忘記了呼吸。

而當戒戒張嘴咬住他的手指,吮吸起來,一刹那,他的心都停止了跳動。

之後,他的心髒重新啟動,急劇跳動,他的臉上也露出狂喜,大聲喊起葉秋,讓他快過來看。

戒戒終於肯吃東西了!

雖然,它喝的是人血。

正在上廁所的葉秋聽到葉夏喊叫後趕緊跑了出來,在看到戒戒竟然在吸葉夏的食指後,不由又驚又喜。

本來他看葉夏買來雞鴨,放了雞鴨的血給戒戒喝,結果戒戒仍是碰都不碰,他也不由有些失望。

卻沒想在他上廁所這麽點時間裏,葉夏竟然割了自己的指頭,用自己的血喂起戒戒來。

當初也是葉秋提醒葉夏關於葉三的古怪,覺得葉三話裏有什麽特別的暗示,但他也一直沒想明白葉三暗示的究竟是什麽,沒想到在說給葉夏聽後,葉夏竟然會做出這樣有些瘋狂的舉動。

他也忍不住跟葉夏提出自己的擔心,說萬一戒戒喝人血喝上癮了該怎麽辦,不會像先前那胖子說的開始害人吧?

葉夏卻是陷在欣喜當中,根本沒怎麽在意葉秋的擔心,他說大不了讓戒戒天天喝自己的血好了。

十七八歲正是一個人最瘋狂,最膽大妄為的年齡。

所幸的是,出乎葉秋奶乃至葉夏自己的意料,戒戒喝的並不多,隻吸了幾口,便停了下來,嘴巴鬆開葉夏的指頭,低下頭去繼續蜷縮起來。

葉夏因為一刀割得狠,指頭還在汩汩地流血不止,所以還想讓戒戒繼續喝一點。

無奈戒戒卻是不領情,不肯再喝。

不過讓葉夏欣慰的是,戒戒的精神好了許多,身上除了腦袋處也恢複了一點生氣和瑩潤,而且在向葉夏叫喚時,聲音裏也多了幾分中氣和精神。

然而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

不過半個小時,戒戒身上恢複的那點神采又消失得一幹二淨,變得如死灰一般慘白,而腦袋上的那個紅斑卻是變大了許多,似乎那詭異猙獰有著生命一般的紅斑將戒戒新恢複的那點生氣和活力都給吸了過去。

葉夏急得直跺腳。

他也顧不了太多,硬生生將食指上剛剛凝血了的傷口擠破,滴著血送到戒戒的麵前。

可是這一次戒戒卻仍是不肯喝。

直到傍晚,也不知道葉夏是第幾次將食指弄破試探著送到戒戒麵前,戒戒才又拖著身子,張開嘴巴吸了起來。

這一次,戒戒吸的時間比上次長了許多,算來吸的血也比上次多了一些。

而吸完後,它的身體總算又恢複了一點神采。

隻是情況依舊不樂觀,又不到半個小時,戒戒又回複了原來的樣子。

到了晚上,戒戒又喝了一次,其結果也與前兩次並無太大的區別。

就這樣,葉夏,戒戒,還有那有著生命一般的紅色斑紋反複拉鋸著僵持著。

但葉夏和戒戒卻始終處於下風,那紅斑像個無底洞,總是以最快的速度將戒戒身上多餘的生氣和活力給吸走,卻隻給戒戒留下一口殘存下去的氣力。

隻可憐了葉夏或者說葉夏那個食指,雖然戒戒本身喝的並不多,但葉夏因為擔心和性急,想著戒戒能夠多喝點多喝幾次,一直不顧疼痛,讓那食指的傷口保持著流血的狀態。

那食指上的傷口破了又破,到了後來整個食指都有些腫脹起來,葉夏浪費掉的血也甚為可觀。

葉夏也曾在葉秋的提醒下,將戒戒不喝時食指上流出的血儲在碗裏。

可是那血流到碗裏沒過多久就變黑凝結,戒戒也是毫不感興趣,仍是一樣的浪費掉。

到了半夜,在給戒戒又喝了一次血之後,心力交瘁的葉夏再也撐持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夢見戒戒在喝了它的血之後竟然一點點好轉了,腦袋上的那個紅色斑紋也一點點全都消退幹淨。

戒戒也恢複了以前的生龍活虎,和以前一樣的活蹦亂跳,一樣的調皮搗蛋,一樣的蠻橫無理。

睡夢中的他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可是突然之間,戒戒消失在他的眼前,他怎麽找也找不到戒戒。

他心急萬分,後來終於想起了戒戒喜歡躲到廁所裏抽水馬桶後麵,他又趕緊找到廁所裏,發現戒戒果真躲在那裏。

他欣喜萬分地抱起了戒戒。

可是他懷裏的戒戒腦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蜘蛛狀的紅色斑紋,那斑紋越來越大,越來越紅,最後占據了戒戒整個身體,而戒戒也在突然之間,變成了一隻蜘蛛,張牙舞爪向他咬來。

他嚇呆了,卻怎麽都不肯將戒戒丟下,大聲地問戒戒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變成一隻蜘蛛,也拚命搖動著戒戒的身體,讓它快點變回來。

他可不喜歡戒戒變成蜘蛛的樣子,他隻想戒戒變回原來那白白胖胖,憨態可掬的樣子。

可是戒戒卻似不認得他一般,仍是一口一口凶狠地咬向他,咬在他的手上,肩上,脖子上,乃至臉上。

他感覺到被戒戒咬了的地方刺痛無比,像直接用火炭炙烤一般,他也忍不住呻吟起來。

變成了蜘蛛的戒戒在他身上留下了無數傷口之後,突然又消失了,他又急忙尋找起來,也繼續去廁所裏找。

可是這一次,戒戒也不在廁所裏。

於是他發了瘋似的在整個鎮子上找,到處問人有沒有看到自己的戒戒。

可是他見到的人都是一臉奇怪的看著他,一臉冷漠,甚至理也不理他就袖手跑開。

甚至連葉三和葉奶奶他們都是不理他,隻一臉嫌棄地看著他。

戒戒找不到了。

他身上戒戒留下的傷口卻感覺越來越疼。

他忍不住哭起來,不止因為那傷口很疼,也因為找不到戒戒,更因為他好像突然知道戒戒為什麽咬他了。

他覺得他身上的如火炙烤般疼痛正是戒戒先前所經受的。

戒戒是想讓他親身感受下自己曾經經受過的疼痛和難受呢……

大概因為夢到了最害怕最不願意擔心的事情,熟睡著的葉夏竟真的嘯聲抽泣起來。

他蜷縮在床上,一邊哭著,一邊小聲的叫著戒戒,偶爾竟也喃喃一聲媽媽。

躺在床上的他,因為脫去了衣服,顯得更是瘦弱,喃喃叫著媽媽時也顯得如此的無助。

大概因為夢裏被戒戒咬的傷口非常的疼痛,睡夢中的他也不禁撓起那些‘傷口’來。

他撓著手臂,脖子等處,卻似更感覺到了疼痛,也又忍不住呻吟起來。

月光映照下,在他的背上,一線線血絲正在慢慢地聚集,他的背部也一點點的變紅。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背上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蜘蛛形狀的紅色斑紋。

斑紋殷紅如血,張牙舞爪,栩栩如生。

……

當第一屢陽光透過玻璃照進房間,葉秋破天荒的第一次比葉夏起得更早。

昨天晚上他睡得甚為不安實,迷糊中他似乎隱隱聽到了葉夏在哭在呻吟,還在叫戒戒,甚至還在叫媽媽。

不過因為這兩天他也沒睡個安穩覺,所以特別想睡,也隻覺得那些隻不過是他的幻覺而已,所以迷糊之中又沉沉睡了過去。

現在醒來後想起來,他也覺得有些好笑。

性子樂觀而又倔強的阿夏從小到大很少在別人麵前哭過,包括與他最親近的葉三和葉奶奶麵前也是這樣。

以前因為阿夏調皮,葉奶奶也曾打過他,但縱使葉奶奶打得再凶,阿夏也從沒哭過,沒有求饒過。

隻有被感染了,葉夏才會忍不住哭,就像上次葉民的事情。

阿夏也從沒在別人麵前開口說起過媽媽這個詞。

葉秋都覺得這是不是自己做了夢而已。

他自嘲地笑了笑,來到葉夏的床邊,看了看葉夏,卻發現葉夏睡得正熟,還輕聲打著呼嚕。

葉秋發現,大概因為這兩天真有些累著了,葉夏的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

他的眉頭微微皺著,也不知夢到了什麽。

葉秋叫了幾聲阿夏,葉夏卻似睡得正熟,幾乎沒有一點反應。

他又將視線轉移到了旁邊的戒戒身上。

可等他看清了戒戒的樣子,卻是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而後快速搖動葉夏的身子:“阿夏,快起來,戒戒身上那東西沒了!”

那先前任葉秋怎麽叫都沒什麽反應的葉夏聽到戒戒兩個字,也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一蹦而起。

他看想床頭的戒戒,卻發現戒戒身上那紅色斑紋竟然真的消失了。

它的身體也不再跟先前那樣持續的哆嗦,隻是隨著呼吸一動一動的,平緩無比,身上雖然還是顯得有些蒼白,但也分明有了神采。

它半個腦袋埋在枕頭下,正睡得香甜呢。

葉夏頓時興奮地抱著戒戒在床上蹦跳起來。

半夜他背上出現的紅色蜘蛛狀斑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個幹淨,好像從沒出現過一樣,也好像隻是出現過在葉夏的夢裏。夢一醒,便什麽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