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民醒來之後,叫了聲媽,便開始喊起餓來。
卻喜得那葉輝媳婦連走路都忘記了,一跳一跳地跑去廚房給葉民張羅吃的。
葉民就這樣得救了。
他醒來後的狀況也跟葉奶奶當時差不多,除了瘦了一大圈,顯得有些虛弱外,看去完全沒有了任何大礙。
醒來後他便狼吞虎咽地喝下了兩大碗粥,若不是怕他昏迷了這麽久腸胃功能有所減弱,葉輝他們有意加以控製,隻怕還能吃下更多。
而照他所說,他也不知道當時是否真被什麽蜘蛛咬了。
對於他來說,就好像睡了一個長覺。
隻不過這一覺除了有些過分的長外,結果也有些恐怖,他在短短一個禮拜時間,竟然瘦了整整二十斤,由一個小胖墩變成了一條竹竿。
要知他現在才不過十歲,身高不過一米三,所以以前雖胖,體重也不過九十斤左右,現在一下瘦了二十斤,可想而知那是多麽的明顯。
不過現在他一切都沒事了,照葉輝夫婦倆對他的寵溺程度,重新吃回九十斤,也隻是時間問題。
當然,慎重起見,醫院還是要去看一看的,複查一下是否真的一切都正常了。
見葉民看去基本無恙了後,葉輝夫婦感激和興奮之下也盛情邀請葉夏以及葉奶奶他們留下來吃午飯。
葉輝夫婦對戒戒的印象也徹底改變。
現在的戒戒在他們的眼裏,雖然樣子胖了點,性子古怪了點,但形象還真如神蟲無異,他們隻差去拉了葉民一起倒頭就拜,叫聲恩人。
葉夏卻是沒什麽心思留下來吃午飯,而是匆匆準備告辭,想早點回去好好照料戒戒。
雖然它並不覺得戒戒會有什麽意外,但看戒戒如今的樣子,終是免不了擔心。
尤其戒戒腦袋上那塊詭異的紅斑,怎麽都難以讓他放下心來。
葉輝他們也終於發現了葉夏的異樣,看了看戒戒的樣子後,也是張著嘴巴,大呼不可思議,之後又問葉夏要不要緊。
葉夏也不知該怎麽回答,畢竟他也難肯定。
不過他還是強撐笑容說不大緊的,戒戒應該睡過一覺便會好了。
之後他囑咐葉輝夫婦和葉奶奶他們千萬不要把戒戒的事情說出去,然後也不管葉秋想不想留下來吃飯,自己帶著戒戒匆匆回了住處。
可是他嘴裏雖說戒戒不打緊,心中也確實希望戒戒能像上次救了葉奶奶那樣,睡了一架後,褪了一次殼,之後便安然無恙,可惜這次的情況卻沒他想像中的這麽簡單。
不像上次那樣,戒戒幫了葉奶奶之後馬上陷入了‘昏迷’當中,這次戒戒卻一直保持著一種清醒的狀態。
而且甚至於可以說它始終處在一種亢奮中。
雖然它顯得虛弱無比,連爬行都是困難,因此葉夏也一直將它抱在懷裏,但是它在葉夏懷裏卻始終動個不停,不停地用腦袋蹭著葉夏的臉,也不停地唧唧叫喚,全身還不停地哆嗦著。
葉夏還讓葉秋幫忙去樓下的小賣部買了各種吃的東西,從麵包到火腿場,從餅幹到方便麵,然而卻是一口也不肯吃,就連葉夏從葉輝家帶來的啤酒也是碰都不碰。
-葉夏甚至還去外麵找了蜈蚣和蜘蛛給它吃。
而當時葉夏想將戒戒留在家裏,自己跑去外麵田裏找蜈蚣,可是戒戒見葉夏要走,卻一口咬住葉夏的衣服,怎麽都不肯鬆口,似乎害怕葉夏逃走了再也不理它一般。
無奈葉夏隻好帶著它一起出去。
可是好不容易找來兩條蜈蚣和一隻地蜘蛛,戒戒仍是不吃一口,徒廢了葉夏一番苦心。
葉夏不由焦急萬分。
他覺得好比一個人,想葉夏這樣什麽東西都不吃,卻一直保持著亢奮,豈能堅持得了多長的時間。
因為戒戒始終不肯吃東西,他也隻好先想著辦法讓戒戒靜下來再說。
可是任他怎麽哄,怎麽安慰,戒戒卻始終在他懷裏動個不停。
就連葉夏特意為它開了電視,放那本地的點歌台,試圖轉移一下它的注意力,以期讓它安靜一點,它卻置若罔聞,似乎對聽歌也失去了興趣。
它那個與葉夏親昵不舍的樣子,若換在平常,葉夏肯定會覺得小家夥定是有什麽不良企圖,但在如今它不求食物的情況下,葉夏也隱隱覺得戒戒似乎有什麽話要跟它說。
它那比平常更軟更真切的叫聲,也讓葉夏覺得它好像在叮囑自己什麽。
可惜葉夏最多隻能猜想,卻難以真正聽懂。
葉夏又覺得戒戒應該是難受的緣故,所以才如此難以安靜下來。
它那腦袋上的蜘蛛狀紅斑滾燙無比,葉夏覺得假如那紅斑長在自己身上,隻怕自己也要疼得嗷嗷叫喚。
於是他想了各種辦法試圖幫戒戒將那紅斑消去,從用熱毛巾敷到用冷毛巾敷,甚至還特意去買了冰塊,直接用冰塊來敷,到最後直接將戒戒抱到廁所裏用水不停地淋,卻仍是不能價格紅斑消去一分。
那紅斑也依舊燙得嚇人。
甚至於不管葉夏用手摸還是用毛巾敷乃至用水淋,一碰到戒戒腦袋上的紅斑,戒戒都是一副痛苦的樣子,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叫聲。
葉夏也無奈作罷,徒徒歎息,焦急萬分。
到了晚上,本該睡覺的時候,戒戒仍是沒有一點睡覺的意思,仍是動個不停,叫個不停。
它一夜沒睡,葉夏也是一夜無眠。
雖然整個晚上它看去精神已是越來越差,似乎已經非常想睡了,有的時候,它一邊唧唧叫著,聲音會慢慢的不自覺地低落下去,腦袋也一點點沉下去。
可是眼看它就要睡過去了,卻會突然驚醒,腦袋猛得一抬,聲音也驟然提高,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叫它一般。
而葉夏也是似睡非睡,一整晚都沒有好好入眠。戒戒聲音低下去靜下來,他也忍不住打起盹來,當戒戒驚醒,聲音提高,他也隨之驚醒。
每次他張開第一眼就趕緊去找戒戒,帶著緊張和期待,可又每每失望,戒戒不見任何好轉。
但他還是強撐精神,繼續小聲安慰撫摸戒戒。
如此反複,到了快天亮的時候,葉夏終於熬不住了,睡了過去。
等陽光穿過窗戶照到床上,葉夏驚醒,如條件反射一般去尋找床頭邊的戒戒。
可是他發現戒戒竟然不見了。
葉夏心兒一沉,從床上跳了起來。
他叫醒另一張床上睡得正熟的葉秋,問他知不知道戒戒在哪裏。
葉秋卻是睡意蒙朧,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葉夏更是擔心了,如瘋子一般在房間裏四處找起戒戒來。
最後,他終於在廁所裏抽水馬桶後邊找到了蜷縮成一團的戒戒。
當葉夏把戒戒從馬桶後麵將戒戒抱出來後,戒戒努力地抬頭看了看葉夏,然後試圖用嘴巴蹭一蹭葉夏,可惜卻顯得很是吃力,最後又有氣無力地垂下頭,蜷縮在了一起。
它看到葉夏後,嘴裏雖然還是叫了幾聲,卻更顯得虛弱,聲音也幾乎微不可聞。
而更讓葉夏心焦的是,就這麽過了半天,戒戒竟然整整瘦了一大圈。
它那原本瑩白如玉帶著光澤的身體也變成了死灰色,成了慘白。
葉夏吃驚之後更是難受萬分,他知道,戒戒並非是在睡覺,而仍是想繼續跟自己親近,可惜現在卻越來越虛弱,是有心無力了。
戒戒雖然沒有跟葉民那樣陷入昏迷之中,但情形也跟葉民十分相似,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消瘦著。
而以戒戒現在的樣子,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沒有好轉的話,隻怕也撐不過幾天了。
此時此刻,葉夏終於明白過來,戒戒當初在知道了他要它救治葉民的意思後,卻又突然跑回自己懷裏,不停地蹭著自己,那是在跟自己道別呀!
葉夏所見到的也並非錯覺,當時戒戒眼裏的那絲不舍也是真實的啊。
或許當時它就意料到了會有現在這麽一個結果,所以才一直猶豫著。
可自己卻偏偏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隻顧催促著它去救小民……
還有昨天,它一直纏著葉夏躲在葉夏懷裏,連葉夏去外麵抓蜈蚣也一定要跟著葉夏,隻怕也是知道了自己時間不多,所以想跟葉夏多呆一會吧。
想到這裏,葉夏忍不住淚流滿麵。
雖說對於這件事情葉夏並沒有後悔的餘地,畢竟另一頭是葉民,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可是假如葉夏早料到了有這樣結果的話,就算仍是會讓戒戒這麽去做,也要多跟關心戒戒一點,而不是那種想當然的心思,覺得理所當然地讓它走上這境地。
葉夏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不停地跟戒戒道歉著,淚水滾落不止。
大概聽到了葉夏偷偷的哭咽聲,戒戒又努力地抬起頭,看了看葉夏,眼裏帶著一絲疑惑。
隨後它又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唧唧地叫喚起來,艱難地用嘴巴蹭著葉夏的手,就像先前那樣,安慰起葉夏來。
它的身子仍是不停哆嗦著,生命力正在一點點的流失。
過了一會,卻有人來敲門。
葉三找上門來了,還帶了葉輝夫婦以及葉民。